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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九嶷弟子【1】

次日清晨,玉夭正睡得迷糊,隐约间觉得觉得有什么东西上蹿下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便看见松鼠手舞足蹈。

心中暗道:松鼠君果真是愈发无礼了,这大清早扰人清梦只为了看它编排的舞蹈?不过话说,松鼠君小巧的身子正适合跳舞。

玉夭自认为自己的评价很是中肯,便坐在那里专心欣赏舞蹈,那松鼠果真舞得更加欢快,似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玉夭半靠着洞壁,一边梳理起自己微乱的长发,一边思索着松鼠君今日是闹哪出。许久,脑袋才清爽了些,便忆起松鼠君似乎和猴子君产生了摩擦,许久不来山洞里了,今日这般又是为何?

哪知将将站起身来打理衣袍上的尘土,松鼠就一溜烟跑出了洞口。出于好奇,玉夭实在没办法不跟着跑,跑时还在心中暗道:松鼠君,你慢些,我没有你那么灵活的身子,这高高低低的树枝委实不好躲。

跑着跑着,仍不见松鼠停驻反倒愈来愈急,心中也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松鼠君今日的举动确实有些一反常态,看起来似乎还带了些急躁,能让松鼠君如此,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怪只怪迷雾林平日里太过宁静祥和,玉夭怎么也不会往不好的地方想。现今回想起来迷雾林既是人人闻风丧胆的地方,又怎么可能如同仙境一般安全,树林毕竟是树林,况且还是深山老林,定是有些猛兽邪物的。

心中挂念着,也不再埋怨,跟随者松鼠的身影来到一处地方。

只见不远处迷雾缭绕,活像一个白雾团子,待玉夭走近时却不见了雾气,看到一些持剑的白衣人组成了一个剑阵,将猴子紧紧围在其中,那剑阵煞是凶险,猴子似乎反抗得有些力不从心,身上多处受了剑伤,鲜红的伤痕透过深色的皮毛,愈发显得触目惊心。

玉夭这才明白松鼠君为何来找自己,本以为是遭遇了山林里的猛兽,不想却是人类,今日若不是自己前来,或是来晚了一步,就怕要与猴子君长诀了。

不让猴子继续困于剑阵之中,只有破了那剑法,玉夭观看了剑法的走势心中升起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觉,抱着试且一试的心态,就地取材,挑了一根粗细长短正好的树枝,对着阵眼处就是一击。

不料果真成功地解救出了猴子,情急之中,玉夭顾不得思索为何会对剑阵熟悉,也没有考虑为何会一击便中,只是心急于猴子的伤势,匆匆奔到猴子身旁。

待玉夭转身之后,那群白衣人方才回过神来。他们似乎还是不太相信居然有人能将他们所使出的阵法一击击破,况且是用一根随手捡来的木头。须知,修仙门派的阵法都是千百年来的精华,其阵眼怕是连一些本派弟子都不甚清楚,这穿着蓝袍,又明显女扮男装的少女是如何看破的,他们为此深感疑惑。

这下又见玉夭关心那妖猴的伤势,心中便不甚舒适了,相互看了一眼,欲再重聚剑法围剿玉夭。

只是刚刚有所异动,便被站在一旁的白衣男子呵斥住了:“技不如人,输了便是输了,我等此次前来是为了历练,又怎可为了一时意气伤人性命?此次剑阵被人看破,也只能说明我九嶷山的剑阵尚有不足,仍需改进。”

“是,大师兄。”一众人齐声应道,遂恭敬地站在一旁。

那白衣男子朝着玉夭走过来,举止间甚是一身风度,躬身行了一礼,仅算作是见面之礼,问道:“不知姑娘芳名,师承何处?”

玉夭正为猴子的伤势着急,顺口应了一句:“玉夭,未曾拜师。”

玉夭的一句大实话却惊得身后之人张大了口,未曾拜师便是说无师自通。他们是断不会承认九嶷山的剑阵有所纰漏,这么些年来,但凡修仙门派无不知九嶷山威名,而九嶷山无论是剑法,心法等等,无不是数一数二的,令他们以身为九嶷山的弟子而自豪。故而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不过是面前这位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女天赋秉异罢了。

倒是那被称作大师兄的男子稍微淡定些,诧异之色仅是一瞬间便也被敛平了,本想说他日前去拜访交一位朋友,如此只得改口问道:“不知姑娘为何要救下这妖猴,妖物害人,不是该诛吗?”

能心平气和地看着妖并且谈论的修仙之人,这大师兄也算是第一人了。玉夭却是不知修仙门派历来以斩妖除魔为己任,故而语气不好地道:“你说它是妖猴,它便是妖猴了吗?若我说你是妖精,那你便是了?你们口中的妖猴可曾伤过你们?从我赶来便只见你们在伤它。即便是妖也有好坏之分,正如人有正邪之分一样,难道只要是妖就该杀,是人就该留吗?”

那被称作大师兄的人微微一愣,又深鞠一躬,道:“涅华受教了。之前不明书中所说的惩恶扬善,如今姑娘一语惊醒梦中人,涅华似乎懂了些。”

接着涅华又从随身的包裹中掏出了瓶瓶罐罐递到玉夭面前,便听得旁人在一旁叫着“大师兄”,言语间甚显急切,明显是不想让自己的大师兄将自己的伤药送给妖猴。

“你这是做什么?”玉夭也有些好奇,这些所谓的修仙之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要诛这妖猴吗?怎会这般好心地将自己的伤药送来?

“方才听姑娘一席话,在下心中有愧,这妖猴确实没有伤害我们同门,而我们却挑起杀戮。奈何错已经铸成,只得送上些伤药做以弥补,还望姑娘接受。”

涅华大师兄的言语中实在诚恳,玉夭也不便推却,而且猴子的伤势有些严重,还是用些伤药比较好。

又想起之前夏侯哥哥说每年来迷雾林中历练的弟子其实也算是冒险,而这位大师兄居然肯分给自己伤药,一时心中有些不忍,便开口道:“我左右也是要离开这里的,正好又是可以自由穿梭在迷雾林中的人,等猴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你们历练些时日便带你们离开吧。”

其余人听了脸上皆是一阵欢喜,历来来迷雾林历练的弟子总归是担惊受怕,就如同闯一遭鬼门关,只因迷雾林里的历练是一种考验,是以弟子们总是将其当做一大难关,如今有着穿梭自如的人带他们出去,既完成了考验,也保得了小命,何乐而不为?

当然,玉夭是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是想着帮他们减少一些危险罢了。

而涅华的任务本来就是保护这些经受考验的弟子们安全,如今能早日出了迷雾林自然也是好的,遂没有拒绝玉夭的提议。

众弟子也不再纠结于九嶷山的阵法为何被面前的少女所破,能无师自通,能让大师兄受教之人能是一般人吗?他们虽不大清楚为何不诛杀了这只妖猴,可是诚如玉夭所言,妖猴确实没有伤害他们,对他们而言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一件事罢了,况且大师兄都没说什么,他们这些小弟子也说不上话来。

是以,一场斗争便在三言两语之间化解开来。

玉夭为猴子涂了药,扶着猴子,奈何她那身躯实在是扶不起如此庞然大物,最后还是得由涅华帮忙,涅华心里正愧疚得紧,能帮上忙自然是十二分乐意。故而一众师弟师妹只得跟在其后,随着玉夭回了山洞,好在山洞里足够宽敞,也足矣让这十五位历练而来的弟子宿身。

九嶷山一行十五人加上玉夭和猴子,吃食确是个问题,而九嶷山的弟子不得单独行动,这也是为了他们的自身安全考虑。

故而自从猴子受伤后,玉夭便担起了寻找食物的重任,又怕自己不在九嶷山的弟子动了歹念伤了猴子,只得向涅华讨个保证,约束其师弟师妹们的举动。

起初玉夭也是不大放心的,每日趁着他们睡觉之时摸黑找寻食物,白日里则守着猴子睡大觉。至于九嶷山的弟子们,除了吃东西和睡觉,就是打坐,口中念的多是玉夭不知道的东西,玉夭不明白也没兴趣知道,再者九嶷山的弟子们多是对玉夭避之不理,故而相处得十分融洽。后来也就不再半夜摸黑,每日清晨出去,傍晚回来,时不时还可以去温泉处泡泡泉水,卸掉一身疲乏。

至于为什么用“多是”一词,首先有一位痴迷于道法的大师兄涅华,自那日觉得玉夭所言有理后,总要和玉夭说上两句,还不忘向玉夭推荐九嶷山这处修仙之地,问玉夭愿不愿意拜师求艺。

另一位便是大师兄的小师妹,时常跟在大师兄身后。据说年方二八,名为方莹莹,九嶷山现任掌门的女儿,是此番历练中唯一的女弟子。方莹莹一副活泼性子,自然也就与玉夭气味相投,是以玉夭虽与九嶷山的大多弟子们不大待见,却和她关系极好。

方莹莹虽为掌门之女,却生性贪玩,在其他弟子眼中更是不学无术,时常闯祸之辈,一些弟子是为了避嫌,而另外一些弟子却是瞧不上这位大小姐的,平日里除了几位师兄愿意照顾她,也是没有多少朋友,更不要提知心姐妹了,这才见了玉夭便觉得满心欢喜,相处不过几日嚷了好几次邀请玉夭同自己回九嶷山。

玉夭闲下来会和方莹莹窝在一个角落里聊天,因为自己的故事实在不够讲,便只说了自己从妖域醒来之后的事情,大多时候是方莹莹在讲九嶷山的日常生活。这方莹莹虽然生性贪玩,却不失一颗热情的心,讲起自己生活了十多年的地方也是眉飞色舞,满满洋溢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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