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
绾菡有些心虚的说道，偷偷瞄了眼不远处盘膝席地而坐的渊辞，虽则这里依旧不见丝毫光影，但是修为高带来的福利却弥补了这一缺陷。
墨色长发随着同色玄服铺散了一地，白得有些透明的脸上神情淡淡，狭长的眼微微眯起，眼瞳中是化不开的浓郁沉色。
“不错，长本事了呢……”
微微上扬的语调，平静慵懒间带着些许漫不经心，不过绾菡却听出了其底下浓郁的寒意。
即使面对整个修真界追杀都面不改色的绾菡打了个抖，她笑得讪然，“形势所逼绝非所愿……凤卿错了。”
“你没错，一点错都没有。”
绾菡唇角的笑几乎挂不住了。
“他们敢这么做的时候，灰飞烟灭都是便宜了的……”
闻言，绾菡突然有些明白主神为什么一定要使手段要渊辞在那段时间里闭关不理外事了。
若是这位在原著中没有飞升的话，凤卿的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这不一定……”主神冒头，很是高深的说道。
“事实不就在眼前吗？”
“你是凤卿吗？”
“不是吗？”
主神笑了，语调拖长，“真的是？”
绾菡想说“是”，话到嘴边却终究没有说出来。
她不是凤卿……
似乎有所明悟，绾菡问道，“主神，你是说渊辞没有飞升是因为我的原因？”
“你猜？”主神换上俏皮的调调，似真似假的说道。
绾菡抑制着嘴角的抽搐，不理会这个又在玩人的主神，微微低下头，尽量将自己的神情掩埋起来，很是诚恳的低头听训。
“……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绾菡嘴角的抽搐终于忍不住了，她轻声说道，“弟子知错。”
渊辞向来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或者说他之前的训话纯粹是在关心自己的徒弟。他深深的看了绾菡一眼，眼底情绪深沉，没有继续方才的“教育”，他问，“之后打算怎么做？”
绾菡抬头对上渊辞的眼，“师父觉得依弟子的伤势可能离开此处？”
“你不会一直都在这的。”笃定的语调。
绾菡很想问一句，是您有办法还是您知道我一定不会坐以待毙。
不过绾菡没有傻到将这个宣之于口，她沉默的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淡色薄唇似乎含着笑意，渊辞说道，“你且放心疗伤，一切有为师。”
绾菡微诧的看了眼渊辞，旋即垂下眼眸，算是默认。
看见弟子这般情态，渊辞没有说什么，合眼打坐起来。
绾菡却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有一个实力远超半步飞升的人护法自然是极好的事情，若是外头那些人察觉不对找上门来绾菡也丝毫不担心，但问题是……
在一个人打算做坏事的时候，突然一个警察来保护你的人生安全，那种感觉当真是……微妙的很。
“主神，你有法子让渊辞……晕上段时间吗？”
“免费为你的人身安全加道保险你倒不乐意了。”主神的语调扬了扬。
“……被人盯着总是不舒服的。”
“真的？”主神不信。
良久，绾菡说道，“他对我太好了。”
“所以舍不下？”主神声音中的嘲讽不曾掩饰，“别忘了初衷是什么？”
初衷……
绾菡想叹息，却又觉得此举很是无用，她亦坐下盘膝，心绪不宁之下，她并没有强行让自己进入修炼状态。
前世的孤独已经渗入了骨髓血脉，渊辞于她而言是自她记事起第一个对她不掺杂一丝功利好的人。
要说不贪恋这份温暖，那是骗人的。
可是……
绾菡睁开眼，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注定了是过客的交接，过于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将会输掉一切。
到底，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能活下去，本来就是天大的幸运，人是不能太过贪心的。
绾菡舒了口气，只觉体内灵力突然沸腾而起。
“压制，快！”主神声音间带着一种急促，“不想白白遭雷劈就快点。”
绾菡也不接话，或者说她根本就连接话的时间也没有，心境提升要是提前召来飞升天劫，绾菡觉得自己真该找块地哭上一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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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月如指尖流过的细沙，悄然无声，明明恍惚依旧是昨日光景，实际上却已经走过几十载光阴。
此间难辨岁月，掐指一算，时光匆匆，难免怅然。
绾菡支着腮帮子，默默的看着一旁安静打坐的男子，雄厚的灵力环绕其身，周遭的阴寒水汽尽数隔绝在三尺外，难以再进分毫。
他安然盘坐，神情淡然，恍惚间竟让人觉得是天地中心。
“主神，渊辞他真的是……这里的人吗？”绾菡终究是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渊辞的强大早就超出了这个世界的规则限制。
“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主神幽幽说道，“我掌控着这些世界，难道我还分辨不了吗？”
绾菡语噎。
“别想太多了，渊辞是这个世界的人。”主神再一次重申，“他只是有些特别而已……现在跟你说你也不懂，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绾菡对于主神这种敷衍有些无语，不过她也知道，主神不想说的，她想破头也不会得到答案。
毕竟她还是不了解这些界面的运行规则。
绾菡继续看着那个宛若天地尊神的男子，心底有些叹息。
这些年虽然主神没有同意真的帮她将渊辞弄晕去，但是在主神的帮助下，她趁着渊辞修炼的时候偷偷跑出去解决隐患倒也没有被发现。
绾菡不知道现在的修真界是个什么状况，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到底是不敢再频繁往大陆上跑了，就像那些准备飞升的人那样，她隐约能感觉到天劫的来临。
现在跑出去，跟主动找劈没什么区别。
快了……一切都快要结束了。
绾菡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紧张，她知道百年之期快到了，剧本也该拉下帷幕。
一想到主神之前跟自己说的事情，绾菡的眸色暗了暗，却没有再往下深思。
举目四顾，尽是茫茫暗色，唯独有那人盘膝坐在这寂寞天地间。
百年岁月，无声相伴。
注定亏欠，命定辜负……
何奈，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