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嘉善早有心理准备,听到这,只是略微吃惊,没有慌乱,起身问道:“你们怎么不向辽东经略杨镐求救,为何跑到京城来,这岂不耽误军情吗?”
信使抬头,两眼充满怨意,愤愤的说道:“在下去沈阳求救了,杨镐不肯发兵救援,在下没办法,只能进京求救!”
黄嘉善咬牙怒道:“这个杨镐,真是误国!”
“啪!”黄嘉善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
“你且起来。”黄嘉善扶起信使,“本官这就去向皇上禀报此事,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会安排驿馆让你好好休息。”
黄嘉善叫来随从,让他带着信使到驿馆去好好休息。
信使感激的朝黄嘉善磕了三个头,起来又鞠了三次躬,将金台石的求救信交给黄嘉善,才跟随侍从走了。
黄嘉善看了求救信,不敢耽搁,整理一下衣冠,进宫去了。
此时已是黄昏,宫门关闭,不得已,守卫们用吊篮把黄嘉善吊上城楼进的宫。
黄嘉善直奔前乾清宫,到了乾清宫才知道皇帝没在这,去了延禧宫,黄嘉善又快步走向延禧宫。黄嘉善年纪大了,走了这么远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走一会歇一会,约莫半个时辰,总算到了延禧宫。
万历皇帝正在延禧宫和郑贵妃用膳,一小太监进来禀报,说兵部尚书黄嘉善有要紧的事求见。
万历皇帝知道这个时候来定有军机大事,不敢怠慢,让人赶快宣黄嘉善觐见。
万历皇帝放下碗筷,走到堂厅,郑贵妃一脸不快,坐在桌子前自己小口喝汤。
黄嘉善见到万历皇帝,行完大礼后,将叶赫信使来京求援的事说了一遍,又将金台石的求援信交给万历皇帝。
万历皇帝接过求援信,仔细看了一遍,大怒,猛地将信拍在案几上,这一声响把郑贵妃惊吓的喝进的汤呛住了。
万历皇帝怒道:“杨镐误国!真是愚蠢至极!”
黄嘉善拱手拜道:“此事重大,如若让努尔哈赤灭了叶赫,他的实力就会进一步增强,到那时就会尾大不掉,更难对付了。”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建州女真竟能成此气候,这都是朕的过失啊!”万历皇帝哀叹自责道。
黄嘉善惶恐道:“是臣等失职,非陛下之过。”
万历皇帝缓缓坐下,对黄嘉善说:“你速以兵部下令,让杨镐核实情况,如真如叶赫信使所言,即刻发兵救援叶赫,不得有误!”
黄嘉善跪地接旨:“臣遵旨!”
“你下去办差吧。”万历皇帝挥了一下手。
黄嘉善行过礼退了出去,赶回兵部,今晚又得加班了,现在最忙的就属兵部了。
“陛下,您的汤还没喝完呢!”郑贵妃端着一碗汤过来,娇娇滴滴说。
万历皇帝看着郑贵妃,一脸忧虑,面容深沉道:“朕没胃口,爱妃,你自己吃吧。朕还有事,先回去了。”
“陛下,你先喝完这碗汤吧,您要保住龙体啊!”郑贵妃面带幽怨的说。
万历皇帝起身,手握郑贵妃的手腕,毫无心情的低沉道:“爱妃之意朕深知,朕真的喝不下,还望爱妃见谅。”
说完,万历皇帝走出了延禧宫,“陛下……”,郑贵妃无奈的喊了一声,想挽留万历皇帝,可万历皇帝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走远的万历皇帝的身影,郑贵妃怒的把碗往地上一摔,“啪”,一碗汤水溅到了她的脚上。对于后宫女人来说,国家大事都是次要的,皇帝的宠爱才是她们的全部。
黄嘉善回到兵部,连夜写好文书,八百里加急火速送往沈阳。
第二日,叶赫信使来见黄嘉善,黄嘉善将昨晚进攻面圣及命令八百里加急送往沈阳的事告诉了信使,信使听到后大喜,连连磕头道谢后,就要起身回到叶赫。
黄嘉善安抚道:“信使千里迢迢来京报信,十分辛苦,就在京城多住些时日,好好休息,不必着急回去。”
信使辞谢道:“在下任务已经完成,必须回去,我部遭难,如何在此安稳?我要与叶赫同生共死!”
黄嘉善点点头,衷心的赞道:“阁下亮洁,黄某钦佩,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何需着急回去,如今命令已经下到沈阳,不日将派援兵,阁下还是在此多住时日,一来修养以解多日劳苦,二来也让我天朝尽地主之谊。”
信使拱手拜道:“谢大人,可在下哪有心思在此啊,我得回去!”
黄嘉善心里有点不乐意了,这小子真是不开窍,沈阳那边还没有消息,谁知道你是不是叶赫的信使,万一是努尔哈赤的奸细怎么办?
黄嘉善也不客气了,道:“信使不必推却!”又向旁边的两名衙役命令道:“快带信使到驿馆休息,你们要照顾好信使大人,不得有误!”
“是!”衙役们架起信使的胳膊就往外走。
信使不明,叫道:“唉,你们这是干什么?我要回叶赫,我要回去……”
就这样,信使被软禁在驿馆。
中午时分,黄嘉善正准备吃饭,突然一名辽东士兵急匆匆进来禀报。黄嘉善看到士兵,心想,杨镐有军情送来,叶赫信使说的是真的,可杨镐为什么不肯发救兵呢?
黄嘉善打开奏报,刚看奏报的开头,大惊,这不是杨镐的奏报,是抚顺守将祖大寿的奏报,祖大寿越级上奏,定是重大事情。黄嘉善快速看了一遍,明白了,努尔哈赤声东击西,金蝉脱壳实指叶赫,杨镐固执保守不肯救援。
黄嘉善不敢耽误,连饭都没吃直接进宫禀报去了。
万历皇帝看到祖大寿的奏报,又一次震怒,直接亲笔写旨,旨中将杨镐大骂了一通,又命令火速救援叶赫,不得有误!写好旨意,盖上玉玺大印,直接发往沈阳。
黄嘉善回到兵部后,将叶赫信使放了出来,向其说明原意,又道了歉,说了几句安慰的话,让其回去了。
信使心中虽然恼怒,但也不敢发作,也只能表示理解,也不敢逗留,就多准备了一些干粮,急匆匆的回到辽东去了。
三天后,杨镐接到了兵部的命令。命令杨镐就地戒备,准备随时救援叶赫,并把实情迅速报与兵部。
杨镐看着兵部的发文,心中猜测一定是叶赫的信使送到京城报信去了。杨镐轻轻拍了一下桌子,口中喃喃的重复几句:“疏忽了!疏忽了……”
杨镐停顿了一下,心中盘算好了,写了一份边关奏报,阐明这次努尔哈赤出兵进攻叶赫的过程,重点还是推脱这次不救援的责任原因是努尔哈赤佯攻叶赫,实则窥伺辽东。
写完奏报,命人发往兵部。
午后,杨镐刚刚午睡醒来,一小卒气喘吁吁来报,京城兵部发文来报。
杨镐起身,打开兵部发文,还没看正文,只是眼睛瞥了一眼落款大印,登时眼呆,杨镐惊愣了好一会儿,这是玉玺,杨镐明白,再看文字,是万历皇帝御笔亲书,杨镐感到事态严重,接着以最快的速度看完全文。
杨镐明白了,原来是抚顺守将祖大寿越级奏报。杨镐心中大怒: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竟然忘恩负义,背着我向京城报告,害的老夫被圣上训斥。
杨镐稍稍平静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连鞋都没穿,赤脚跑到屋门口,对着卫兵喊:“快,快去把送信的人追回来!”
一卫兵明白,机灵的向外跑了出去。
杨镐赶紧穿好衣服,命人让各位将军前来议事厅商议军情。
不多时,各位总兵,守将,参将来到议事厅,杨镐看到众位将军到齐后,首先宣读了圣旨,接着说道:“这次圣上下旨命我等救援叶赫,现如今努尔哈赤进攻叶赫已经是近十日了,金人的攻势已有所减弱,我们趁这个时候发兵定能以逸待劳,痛歼金兵,以雪我前耻!各位将军,定要勇往向前,有后退怯战者,贻误军机者定斩不饶!”
众将行礼应道:“谨遵大人将令!”但人人心中无不骂道:装腔做人的老儿,要不是圣旨下达,你丫的叶赫被灭了你也不会发兵呢!
杨镐坐回首座上,说道:“圣上命我等救援叶赫,此战也是我等雪耻之战,众将务必齐心协力,报效朝廷!”
众将应道:“杀敌报国!谨遵大人将令!”
杨镐点头,道:“好!众将听令!”众人立正肃静。
杨镐叫道:“刘綎!命你率本部兵马从抚顺关进军,直入叶赫西城,巩固叶赫防线!”
刘綎出列应道:“遵命!”接过杨镐令牌。
杨镐又拿出一只令牌,叫道:“马林!命你率本部兵马从三岔堡进发,截击金兵后路!”
马林出列应道:“遵命!”接过杨镐令牌。
“官秉忠!进驻辽阳一线,防止金兵深入!”
官秉忠出列接命。
“李如松!命你率本部从清河关进击,进击金兵右翼!”
李如松出列接命。
“韦明,随本座防守沈阳,其它各城堡戒严待命,各位将军即刻出发!”
“是!”众将领命应道。
杨镐手一挥,众将走出大厅,回到本部准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