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并不是她所需要的,悲伤与眼泪永远无法起到任何作用,为有实力和手段才能让她在这世间生存下去。
她要活着回到北爵,回到那个灌满她噩梦的皇宫之内,找到那个背弃了诺言的人,用他的血洗刷他的背叛,即便要她化身恶鬼,她也在所不惜。
席斯侬,你等我,等我回到你的身边,用你送给我的“银辉”取下你的向上人头。
看着她冷傲的背影,战饶内心一片的怜惜,在那故作坚强的表面下,他竟看到一丝脆弱的影子,那不被人所窥视的内心,究竟埋藏了多少东西,他渴望了解她身上的一切,她为何流泪,北爵里是否有什么人让她牵挂不忘,她那般急切的回去是思乡心切还是……
夜倾城,你的心中究竟在想着什么……
正当两人僵持在房间之时,忽然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战饶整整自己的情绪让门外人进来。
“头儿!”高大的船员走进门,神色古怪的看着战饶和夜倾城。
“有什么事情?”战饶点点头,这么晚他应该是有事才来找自己的吧,不然这个时间船员们大多都已经睡了。
“西疆传来消息,皇上已经知道水军战败的消息。”他开口道。
战饶扯开嘴角不以为意,知道又如何,战野他本就该知道,光凭借那几只三脚猫,根本就拌不倒他这只狂龙傲虎,居然天真的派兵围剿他,卞秦川几时这么不长脑子,居然也同意战野派出军队对付他?
想他当初的“战神”之称是从何而来?从未在战场吃过败仗的他,岂是轻而易举就可以打败的。所谓的围剿,不过是送给他的祭品罢了。
“而且,还传来消息……”那人顿了顿,神色犹豫且有些紧张的看着战饶。
“还有什么消息?”战饶见他神色有些怪异不耐烦的问道。他几时变得这么吞吞吐吐。
“还传来消息,皇上决定亲自上海。”那人快速的说完,即刻站在那里看着战饶的脸色。
他们都知道,西疆皇上战野,是战饶的一个禁忌。
果不其然,战饶方一听到他的话,脸上的笑意便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
“你说什么?!”一把扯住那人的衣领,战饶不难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堂西疆皇帝,没事跑到海上来做什么?!
“皇上已经登船,再过不久就会到达我们所在的海域。”那人不躲不闪直视着战饶的眼睛有丝复杂,心中自是明白战氏两兄弟间的恩恩怨怨,一切皆是为了他们。
“可恶!改航道!全速给我离开这片海域!”五年之别的时间,他再也没有同战野照过面,他永远都呆在他的皇宫之中,而他则寄居于海上,本以为这辈子两人都没有机会再见,却不想他居然出人意料的亲自出来见他,貌似他还想御驾亲征来围剿他不成!
没有一丝的犹豫,一把放开他的衣领,战饶怒吼的吩咐道。
“是。”心中自然明白战饶的心情,那人点点头便离开。
夜倾城站在一旁将两人之间的话听的清楚,看得出战饶是想要避免和战野对面的可能,本是亲兄弟,现在却变得比陌生人还不如,她不想新战饶会有多位之心,这样一个一脑子忠义的爽直男子,又怎么会去争夺那尔虞我诈的皇位。
战场,远比皇宫更适合他,即便相处不久,她也能看的出他的性子来,她不相信,同他一起长大的大哥会对此毫无所知,难道说,皇权之位,当真会让上位者新生多疑,历代皇帝,身边究竟有几个能有心腹之臣。不都是严防死守,守护着一张龙椅,一个天下,内心孤寂的老去。
她着实无法想象,这般率性不拘小节的战饶,若是当真做了皇帝会是什么情况,是豪气万丈深明大义的明君,还是鲁莽粗暴不知治国之道的昏君。
“倾城,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逃兵?”战饶垮着肩膀,低着脑袋有气无力的叹息。
夜倾城看着他不发一语。
“有时候我真想把他抓过来暴打一顿,告诉他,他当时的猜疑是多么的可笑。我永远不可能做那嗜兄夺位的野心家,我想做的,不过是同他一起守护我们的国家,以自己的能力协助他将西疆变得更加强大。可是他却宁愿相信一个外人也不相信我。”战饶低哑的嗓音有丝苦涩,他从小立下的志愿却被大哥硬生生的扭曲,自己的一片衷心被一个丞相扭为了野心,而他那个大哥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丞相卞秦川的话,不但在朝堂之上弹劾他,甚至要他做出那天两难的选择。
若是他母后在天有知,只怕会黯然伤神吧。
曾经母后曾叮嘱过他千万次,要衷心效忠大哥,专心扶持他坐稳皇上的位置,以大哥主理朝政,他权掌兵力,以维护西疆边界的稳定。他努力的让自己变强,不过是为了成为大哥有力的左膀右臂,让那些对皇位有着不轨企图的人皆不敢窥视。
然而,战野的一道圣旨,却将他所有的努力付之东流,他所做的一切已然成了他眼底的威胁。
他恨过怨过,为什么身为他的大哥却不相信他。
可……那又能怎么样呢,事情已经发生,一切都无法改变,索性他不再去想过往的一切,就让那扰人的过去随着时间远离他的脑海。
夜倾城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意识他不要再多想,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她相信即使战饶口中如此说着,他的心里仍旧是把战野当大哥,否则依照他那敢爱敢恨的性子,被人这样冤枉不会毫不反击,可是对方是他从小到大尊敬敬仰的大哥,他又能做什么呢。
从小便种下的亲情关爱,又岂是说忘就能忘的,从小便爱着的人,又岂是说恨就能恨的。即便他们做了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有的也只是伤心和失望,以及那难以填补的对人心的绝望。
恨,永远都无法加注在亲人的身上。
因为一切皆是他们自己甘心付出。
“算了,逃兵就逃兵,有本事他就把我追到,我就认栽!”战饶率性的一甩头,不去烦恼那些事情,有些事情困扰了许久依旧没有解决的方法,那么他便没有什么好想的了。这样过了五年,也没什么不好。
轻轻一笑,夜倾城被他率真的模样所逗乐,他那毫不掩饰的喜怒哀乐,都毫无装饰的挂在他的脸上,他活的是如此的真实,没有伪装也没有虚假,真真正正的依照他的心做他想做的事情。
世间,又有多少人可以像他这样活的无愧于心,坦坦荡荡呢。
“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今天真是多谢你了,明日我会按照我的承诺送你回北爵。”战饶见到夜倾城的微笑,心中也恢复了一些生气,毕竟让她这座孤傲的冰山露初笑容的事情可不多,虽然只是那淡淡的浅笑,他已经很满足了。
夜倾城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出门却看见靠着墙坐在门旁的安林,微微有些惊讶。他靠墙而坐,单手放在膝盖上面,头则靠在手上。
他何时来的?难怪刚才进去通报的人进门的时候神色有丝古怪,想必和他也有关系,可是他为何坐在这里。
“倾城小姐。”安林见夜倾城走了出来,埋在手上的头抬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夜倾城一看便知他只怕早就已经呆在门口了。
“怎么了?”战饶见夜倾城呆在门口未走,便走过去看看,却发现安林刚刚站起身,一脸平静的看着两人。
“安林!你在这做什么!”战饶着实被安林吓了一跳,之前他一直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门外,因为海上的声音很大,所以细微的声音在船上根本听不见。
“战公子,我只是在等倾城小姐而已。“安林不慌不忙的说道,静如水的脸上没有一丝的不自然。
战饶皱皱眉,心里有丝说不出来的怪异,却不知为何。
夜倾城则半眯着眼睛看着安林。
那张俊秀的脸上,有丝倦意和疲惫,心中一叹她转身离开。
安林对战饶点点头,便跟着夜倾城离去。
战饶站在门口,看着那一前一后的身影顿了顿,随即想到什么似得瞪了一下眼睛,又快速的摇摇头,仿佛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一般。
直到走到夜倾城的房间,安林都没有开口说过一样句话,他只是默默的跟在夜倾城的身后,看着她走进房间,关上门。他便准备离开,但是夜倾城却忽然打开门,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然而她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看着安林充满血丝的眼睛。
那双美丽如琥珀般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他,安林暗自握紧拳头。
“倾城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他声音平静的问道。
夜倾城没有回答,看了他片刻轻轻的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回房间,咔的一声带上门。她又能多言什么?很多事情,也不是她所能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