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的目光下移……我随他的目光一起下移……噢,原来我的手中,还捏着如雪的手术单!
冷唯别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血色全消,笑容也完全从他的眸中消退……他松开我,用力夺走那张纸,打开,看……
他的眼睛盯着那几行字看了又看,好象,急切中,他仿佛一时之间没法子理解那几行字的含义……
然后他的眸子又移到我的身上,我的脸一定和他的一样雪白……
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冷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那里面好象汇聚了所有的负面感情,愤怒,生气,厌恶,甚至于仇恨!
“你,杀死了他!”他的声音深痛得……深痛的让我想哭……因为,谁都能一眼看出,他爱我们的孩子!他要我们的孩子!
可恶的冷唯别,明明是他的错,为什么,为什么要怪到我头上。而且他还一脸那么伤心的表情。好象孩子没了,他会比我这个当妈妈的更难过一百倍。讨厌,我说过了不要再对他动感情,可是,我还是被他弄得想哭了……
“你知道,那是我的第一个孩子!我从来都不会给别的女人怀我孩子的机会,我不要我的孩子在没有爱的环境下生活!当我今天知道你有孩子的时候,我是多么高兴……可是,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女人……你居然下得了这个手,连和我商量也没有,就去杀死了他!你难道不知道,他,是一个生命,是我们亲手创造出来的生命!”冷唯别的声音很冷静,但表情好怕人,“李存在,你的确是你父亲的女儿,无论你有多么不爱承认,你的血管里的确是流着和他一样冰冷没有人情味的血。连自己的孩子……都能不挣扎一下就杀死!我错看你了!”
我不想听,他无中生有的责怪,更不会解释!他太坏了,怎么能把所有的错误都怪到我头上呢。如果不是他,这样对待我,难道我会想出创造出一个孩子,再无情的消灭他,这对于我,又有什么好处。
我盯着冷唯别,只是冷冷地又一次道:“走开。”这是我所能对他说的最恶毒的话了。
我从小就听到母亲和父亲之间的争吵,早就对自己说:如果有一天,我也有心爱的人,无论他怎么样对待我,我,也不会对他恶言相向。因为……那话脱口而出……伤了他,更伤了自己。
冷唯别象一头暴怒的兽,没有发泄完毕的兽,他的眼睛在一瞬间真的是红的,如果他不是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大概会失控了吧。我的父亲每每到了这个时候总是恶语伤人,并且还会打我妈妈的……
我盯着他,也象一只负伤的兽……
只是,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点欲望,希望,冷唯别能象以前那样哄我,安慰我,抱着我,关心我,爱我……我一定会和他说,我们的孩子还在,还很健康!
我的样子很坚强,但,我的心里在哭泣……冷唯别,你看到了没有?!
冷唯别对着我喘息,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却象是跑了十公里路一样……他伤心的样子,我都不忍心看了。英俊的面孔让那沉痛带着几份噬血的狂热,让人害怕……他在压抑着自己,拳头握得铁紧,牙齿都咬得咯咯响……
我想,他一定也很痛。他一向对别人的孩子尚且那么好,何况是自己的呢?而且,他是一个极珍重生命的人,为了一个自杀的女人都能毫不犹豫的付出自己的生命,何况是他自己的孩子呢?
他一定狠死我了,在他看来,我杀了孩子,根本就是不可原谅的错!
对他说出实情吧,我不是说过为了孩子可以放下自尊心吗?冷唯别这么爱这个孩子,只要我说孩子没事,只要我象他所说的再忍耐一下下,只要……
可是,我却张不了口,什么声音也发不出……好绝望!
很久,他才点点头,“我会如你所愿。李存在,我,不会再来找你了。”他的手一直没有敢碰我,大概是怕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道吧,不过他口中喷出的怒火也足够让我灰飞烟灭了。“我太傻,居然一厢情愿,喜欢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应该早就听大家的话,玩玩你就算了。歹竹无好笋!何必和你这种人认真。你知道你那个无耻的父亲在背后做什么吗?你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吗?你知道我为你的安全究竟做了什么么?你知道为了你,我把整个冷家都赔下去了,就为了能和你永远在一起吗?看,我得到了什么?”冷唯别开始狂笑,笑得狂肆张扬,但声音里的痛苦却比笑更打动我。
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不懂,但,我轻易的就再次相信了他。
这样真诚动人的眸子,这样深沉悲凉的痛苦,这样的冷唯别,又怎么可能是做戏呢?
只是,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他倒底为我做了什么?
但是,我知道,他伤害了我的同时,我也伤害了他。对他说吧,对他说吧。可是,那话儿就在我的舌尖,翻着卷着,说不上来。好着急……
“怕伤害到你,我想了多少方法把伤害减到最低,那么多错综复杂的事,可是,我只要你痛那一晚,只要忍上几天,我不想让你慢慢受折磨!就这样,我左一次右一次和你打照呼,可是你,你是怎么回报我的,只有一晚上不如意,你就不记得我对你这么长时间的呵宠,你就那么狠心的,连挣扎都没有,就杀死了我孩子,你这个凶手!我会如你所愿,我不会再来找你的,李存在,我会让你爬着来求我,请求我的宽恕。为你今天所做的事负出代价!”冷唯别怒吼完了,一转身,风一般的卷了出去,碰得关上了大门。
那余音,震得我耳鸣不已……
追上去,李存在对他解释,冷唯别不是个半吊子的人,他不会做一半等我态度的。他的决绝,我见识过了。为了孩子,你最好现在就说出来,为了孩子……
可是,除了哭泣,我实在没有一丝力气!
啊……好痛!
心,痛得要碎掉了。
真的要碎掉了……
为什么总在我认为很坚强的时候,冷唯别再次给我更重的伤害。
我的父亲,象幽灵一样,总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出没在我的周围。
他做了什么,非要我来买单不成!
冷唯别,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许,是我的父亲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也许,你的确为我做了很大很大的牺牲与让步,也许……
不管你有多对,至少你做错了一样,你把我保护的太好了。让我蒙在鼓里。也许在你的眼中只有这样才能达到预定的效果,才能让世人相信那一出不是戏。才能让我痛得快一点,少受些折磨。
你的算盘总是打得太好了。思想太周密了。
你忘掉了,我再怎么坚强,都只是你羽冀下的小鸟,从我习惯攀附你的那一天,就开始变得脆弱……
你就从来没有想过,你一直让我习惯被百般宠爱着。然后,突然给予的这致命一击,才更让我受不了。
你说要我再坚强一点,再忍耐一下,就象我今天经历过的事件一样,那一秒都因为痛苦而变成一个小时……哪里能忍得住。
你就这样封杀了一切,现在,又要把对付我父亲的一套拿来对付我了吗?
坏人,你真太坏了!
你对我做尽了坏事,却让我,连恨你都不行!
我以为我已经流干的的眸子中泪慢慢的渗了出来,又多又急,流的眸子里都火辣辣的刺痛……
冷唯别,大坏蛋!
我就不告诉你,你的孩子还活着!我到要看一看,最后,是谁爬着去求谁?!
我想,我的心里,一定还残留着对冷唯别撒娇的态度,所以,我做出了一个任性的决定。人家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一点不错。因为我的骄傲,让我的度过人生中最痛的一个花季!
今天虽然痛,但是,因为冷唯别意外的表白,这痛里就夹杂着蜜。
冷唯别今天说:“我太傻,居然一厢情愿,喜欢上你这种恶毒的女人。”这个句子太长,我提取了我最喜欢的主谓宾。
我……喜欢……你!
他,是这么说的吧!
我想睡了,明天,又会是新的开始!
有的事,做错了就是无法弥补的痛,有的人,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我,一直不知道,只是生活在自闭的世界里。
等到,我人生第一次,想去抓紧某个人,才发现,这世界,这人,已改变。
第二天,我回学校上课,无论如何,课是要上的,大学也是要考的。因为我觉得,不能自立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汪汪老师一看到我,就把我叫到她办公室去。七楼英教研组。
当时里面有二个老师,汪汪指着其中一个叫她出去。另一个坐在那里改作业,头都不带抬一下。我认识她,人气比汪汪还要强的花自弃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