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周渊易的电话老是打不通?"沈建国暗暗咒骂道。当然他不会知道,之所以周渊易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是因为周渊易也一直在拨打沈建国家的电话,而周渊易此刻也在咒骂,为什么沈家的电话竟然一直占线,一个电话都打不进去。
周渊易已经开车到达了沈建国家的大楼下,但他忘记了沈建国究竟住几楼,所以打个电话想问一问。可是电话一直打不通,于是周渊易又拨打了私家侦探吴畏的电话,毕竟上次到沈家来,是与吴畏一起来的。没想到,在与吴畏的通话里,周渊易竟然知道了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周渊易挂断电话,连忙下了车,向电梯跑了过去。
而在这一天里,吴畏也没闲着,他通过邻市的同行找到了被李汉良与沈建国安排在邻市工作的几个护士。那几个护士,正是四年前那一天,李汉良为萧之杰父亲萧建动手术时的手术室护士。
吴畏立刻包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邻市,找到了其中一个护士,在恩威并施的情况下,护士终于说出了事实真相。不过,那个护士的原话是这样的:"我只能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不会为你作证的。毕竟李教授在发生了那件事后,又挽救了很多病人,并且一直竭力在赎罪。如果你把他投进了监狱,那么会有更多病人因为得不到他的治疗而死亡。你的罪行会比他更大的!"
那天的事实真相是,手术前,李汉良的确与沈建国在医院外的小饭馆吃饭,同时还有几个护士也在作陪。与吴畏的想象不一样,当时李汉良并没有喝酒,因为他知道,手术前是绝对不可以喝酒的!但是沈建国却喝了不少酒,甚至喝得有点高了。
离手术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李汉良离开了酒席,来到了手术室。而酒后的沈建国不知为何,也跟着来到了手术室外。沈建国借着酒意,开玩笑地让值班护士也为他找件手术服穿上。因为沈建国与医院的护士也蛮熟的,于是一个护士也开玩笑地找来一件医用无菌服递给沈建国。
李汉良在手术室里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设备供应商打来的。也许是关于购买设备的回扣问题吧,李汉良觉得应该回避一下护士,所以吩咐护士与麻醉师先检查一下病人的麻醉效果,然后打开了手术室的控制门,准备去外面的走廊上接电话。
没想到李汉良走出手术室的时候,控制门没有关上,沈建国穿着无菌服、戴着宽边的十八层医用口罩步履蹒跚地走进了手术室。
沈建国与李汉良的个头差不多,再加上穿着无菌服,还戴着口罩,所以当他站在护士身边时,护士们都没认出进来的并不是动刀的李教授。甚至还有个护士,立刻对沈建国说:"全麻做得很好,现在手术可以开始了。"同时她将消毒完毕的手术刀递到了沈建国手上……
李汉良听完电话后,立刻走进了手术室。当他看到沈建国站在手术台前的无影灯下时,立刻傻了眼--他已经回来晚了一步!
萧建就是这样死的,死在了沈建国的手术刀下!李汉良当场就对沈建国破口大骂,但为了消除影响,他也只有听从已经从酒醉里醒过来的沈建国的建议,竭力将此事隐瞒下来。
沈建国拿出了一大笔钱,分给了在场的所有护士,并立刻安排她们去外地学习,并且在学习后又安排到了待遇丰厚的外地私立医院里。为了不让别人知道他曾经与李汉良曾经一起吃过晚饭,沈建国为了防患于未然,甚至将吃饭的小饭馆买了过来,并遣返走了所有的员工。
事实就是这样的。
但当吴畏问及究竟是谁在当晚给他打过电话报警,以及是谁在他兜里塞进了折出九道印痕的纸条,这个护士就不知道了。
护士最后说,她其实一直不想把这事说出来的,但是一个月前,她被查出了肝癌晚期,最多只有几个月的生命了。她不想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所以想找个人说出来。不过,她还是再三对吴畏说,这件事她绝对不会站出来作证,因为她也不愿意看到李汉良教授为此身陷囹圄。
这个故事令吴畏感到了毛骨悚然,他无法相信,一个喝醉了酒的人竟能如此鬼使神差进入了手术现场,并且拿着手术刀对着剖开了胸腔的病人胡乱划拨。
是的,四年前那一晚发生的事,的确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甚至称得上是匪夷所思!
吴畏做梦也猜不到事实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的!他不禁想,手术台上的箫建死得可真够冤的,如果死后有灵,他绝对不会放过这些人,他一定会逐一杀死所有害过他的人。
周渊易上了楼,按了按沈建国家的门铃。门开了,周渊易看到一张毫无血色、两眼赤红的脸。沈建国已经快急疯了,他一看到周渊易,就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的芦苇一般,一把抓住了周渊易的胳膊,大声叫道:"周队长,依雪她失踪了。
虽然说,沈建国并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爱谢依雪,否则他也不会与桑拿女欧阳梅搞在一起。但谢依雪肚子里怀着他沈建国的儿子啊!沈建国一直盼望着能有一个儿子来继承香火,要是谢依雪出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沈建国的苦心孤诣就全白费了。
周渊易还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于是连忙劝沈建国冷静下来。可沈建国又怎么冷静得下来?他不停歇斯底里地罗嗦说道:"出事了,一定是出事了!那个凶手一定是要一个接一个把我身边的人都杀死。
沈建国突然"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掐住周渊易的胳膊,说:"你们为什么不把那个叫萧之杰的人抓起来?他就是凶手!没错,一定是他!"
周渊易忽然来了兴趣,他拍着沈建国的肩膀问:"沈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萧之杰就是凶手的?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句话一说,沈建国立刻安静了下来。他明白,自己不能再多说了,否则四年前的往事就会再次被翻出来。
周渊易则直点死穴,冷冷地问道:"你是担心不小心说出,四年前你穿着无菌服戴着口罩,给萧建做手术的真相吧?"
话音未落,沈建国身体一颤,脸色顿时变得苍白,汗液从额头大滴大滴地渗了出来。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大口大口呼着气,可他还是觉得喉管似乎被一张看不见的手紧紧掐住了--他感到无法呼吸!
"你在说什么?周警官,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沈建国强作镇定,提心吊胆地问。
周渊易一笑,说:"咱们心照不宣吧。反正我也没证据,你就当我随便说着玩吧。"
沈建国心里的巨石这才落到了地上,但他马上又想起了谢依雪和谢依雪肚子里的孩子,连忙叫了起来:"周警官,我的妻子失踪了。
"失踪?她不是回果山的老家了吗?"周渊易这时也感到了奇怪,"我下午还接到了她的电话,说她在山里。"
"哦,你接到了她的电话?她在山里?那我就放心了。"沈建国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不过他有点疑惑,为什么谢依雪只给周渊易打电话,却没给自己的老公打一个电话?
周渊易顿了顿,继续说:"下午她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有点干瘪,似乎是感冒了。"
"不可能。沈建国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依雪没感冒,她的声音怎么会很干瘪?她的声音非常甜美。
周渊易也是蓦地一惊,难道下午给他打电话的,并不是谢依雪吗?而这个打电话的人,害怕沈建国会听出破绽,所以才选择给周渊易打电话通报行程,目的正是想让人以为谢依雪并没有出事。
周渊易也在这一刻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沈建国近似哀求地说:"周警官,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既然你知道四年前的那段事,那你为什么不怀疑萧之杰呢?他就是萧建的儿子啊!"
周渊易冷冷地说:"我们已经确定了,萧之杰不是凶手。凶手另有其人。"
"是谁?"
周渊易望着沈建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听说过一个叫龙海的人吗?他是江都大学医学系的研究生。"
沈建国点点头,说:"当然知道,就是昨天晚上从精神病医院回来时,搭乘我和李教授那辆出租车的学生。他是李教授最得意的学生之一。"
"那你在以前听过他的名字没有?"周渊易又问。
沈建国摇了摇头,说:"没有,以前我从来没见过他。"
周渊易的眼里露出了失望的神情。他这才想起了今天晚上的来意,于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小高制作的模拟拼图,递给了沈建国:"沈先生,你见过这张图片里的女人吗?"
沈建国接过了模拟图,扫了一眼,身体立刻颤抖了起来,他像触了电一样,惊声叫了起来:"我认识她!我当然认识她!你们怎么会有她的照片?"
周渊易眼睛一亮,问道:"她是谁?"
"她是我家里的保姆--何姐!"沈建国的声音很是颤抖,他有了不好的预感,"周警官,难道你的意思是……她就是这几起案件的凶手?"
周渊易很有分寸地回答:"这个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她只是有嫌疑。今天早晨,萧之杰的母亲在精神病医院里被人谋杀,而目击证人说,最后一个与萧之杰母亲接触的人,就是图片上的女人。"
当周渊易知道拼图上的女人是沈建国的保姆时,不由得感到很诧异。他不知道这个叫何姐的女人为什么会牵扯进案子里来。一个保姆,怎么会去杀与她一点没关系的另一个女人?莫非她们之间存在什么恩怨?她的动机又会是什么呢?周渊易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沈建国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我的天啊。
--他突然想起,早晨谢依雪是与何姐一起出去的。既然何姐有可能是个残忍冷血的凶手,那此时谢依雪岂不是处境很危险?当然,沈建国更关心的是谢依雪肚子里的儿子。
周渊易拿出手机,拨回了警局,让同事们赶紧将何姐的模拟拼图做成协查通报,散发到各处路口与交通要道,要求立刻缉拿到案。
虽然现在没有确实的证据表明何姐就是凶手,但是她肯定与案情有关。找到她的下落,才是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
周渊易没有忘记回过头来对沈建国说一声:"沈先生,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妻子的,并且保证她与肚子里小孩的安全。"
沈建国几乎绝望的面容上,终于露出了感激的目光。
可是,何姐与谢依雪在哪里的呢?周渊易与他的手下能顺利找到她们吗?就连周渊易也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