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公寓时,已经天黑了,等了我那么久的七槿,一看到我就是开口大骂,几个“你知不知道啊”更衬托出她到底有多娇痴,娇痴到连自家妹晚来一点都要开口大骂。
“要不是你我会来这个鬼地方么!”七槿的话瞬间就停在我耳边,听到这句话时,耳边仿佛就有回音似的,使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虽然七槿表现出来的全是娇痴吐槽,显得就跟一心一意为了我一样。可是,会有个人跟她说一模一样的话,会有一个人跟她用一样的大小姐脾气,会有一个人不停地吐槽直到你吐血……
僵持了很久,她不在说话。而我慢慢走近房间,一关门,直接躺在床上。
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早上,她很早就出门买早餐了,与其说买早餐,不如说是调查事情。
谁也没有管对方,就这样,平凡性地一个早起买早餐后,将饭放在桌上然后出去,另一个心安理得地在公寓看着,甚至出也不能出去。
阳光已经渗透了淡紫色窗帘,甚至将要射进地板时。我竟然反射性地讨厌令人瞎眼的阳光,窗子一把关上,简单粗暴。就算阳光直射窗户我也不在意,只要让我照不到就好。
仔细想来,巴黎的白天,那群白痴应该在吃着丫头做的五星菜了吧。毫无在意地,大吃大喝着,都不管颜儿的牙齿好了没,只是自顾自的。
开心嘛。我苦笑自想,可是——
你开心吗?我心里暗暗想着。
这次来巴黎我只不过是来调查事情而已,却过得跟个没有工作,不去上学的宅女一样,静静地发呆,心安理得地宅在家,而不能像那两个熊孩子一样,去看卢浮宫和铁塔。
你喜欢薰衣草吗?
喜欢。
你见过薰衣草吗?
只见过一次。
你喜欢蓝色妖姬吗?
当然喜欢啊!
你见过蓝色妖姬吗?
废话。
你喜欢四叶草吗?
当然啊。
你见过四叶草么?
唔,那年跟他们去河畔的时候,碰到了好多呢。
你喜欢双生花吗。
嗯。
你见过吗?
只听说过还有图片上的……
原来,曾经我们那么喜欢的花,我们所追求的花,却没有几个是真真实实地见过。
我们都愿意有美好的生活,都喜欢美的东西,可是反过头来想想,你现在有美好的生活吗?你现在见过美的东西吗,并且拥有过她吗?
原来,那年我们热血追求的,只是几句话……
夏天的虫子从来不会谈关于雪的东西,因为他们根本没有见过,他们也不可能见到,因为对于只能在夏天生活的她们,见到雪这种事情?只是无稽之谈罢了。
生活在中国的孩子,经常谈到在外国才会有稀奇的花,东西。他们只是听闻过,或者看过图片,就信誓坦坦地说自己最爱它,喜欢它。一直在说,总有一天会见到真正的她,结果,到头来,只是空虚一场。
何必做一只,只会浪费自己青春的夏虫呢?
我静静地望着窗外想着,对我来说,或许,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吧,可能当我看见那个我日夜冥想的答案,我才会,会心一笑或者惊讶震撼,更有可能,我会一夜之间疯掉。
不由自主地打开门,抬头望见的那棵树,居然在巴黎这种鬼地方也会有。
梨花,对于秋天的菊花,你会谈到她吗?
当然不会,因为你不会说话啊。我苦涩一笑,关上门,慢慢沿着街,看着地图,走向铁塔。
日本街边有樱花作伴,巴黎旁边花草都有,只是偶尔有几棵梨花,被春风拂栏,掉下几多赤樱赤樱的小花而已,对于已经花开满树的她来说,这几朵花不算什么。就像女孩掉了几根头发而已。
正是因为那几棵梨花树,太阳便在花簇中隐隐约约射进小而静谧的街道。有梨花做保护,真好。
对面街道的小店开了,怎么可以又是摆着百合?怎么可以又是阮曼君和赵默笙喜欢的百合?我苦苦笑着,对面花店的老板娘并不觉得奇怪,微微向我一笑。
我神了。
神在一片陌生的国度,就好像,根本不存在的国度一样。没有人会在私底下或正面说我。就好像在这个国度,我什么都可以做。就好像,这个巴黎就像假的一样。而铁塔,也是散发着假意的它,就像个巨人的模型玩具,定定摆在那。阳光怎么也照不到它。
旁边自行车骑过的风,微微吹下了花朵,如果七槿在我的右边。米黄的长裙,下摆一定会轻轻晃动。每一次在香港的时候,不管自己脸上已经被热得有汗,都会对那个让她长裙摇摆得小伙莞尔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