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朵像长了针眼一样刺痛,他话里带话,说得让人窝心。
“哥哥这般兴师动众地把我请回来,我怎么好意思在外面多呆,这不,就赶回来圆了哥哥的梦。”我说话时春风笑雨,无比轻柔,让他们看不出事端。
他也不忘地提醒我说:“有空别忘去看看你的旧恋人。”
“你这像什么话,来劝和还是劝散?”艾丽忍不住怒气地说。
“我妹妹她是个重情重义的人,自然不会做什么对不起你们林家的事来。李家和林家这事,是迟早的,父母之命,媒妁之约。”李泽明的话越来越往明着说。
夏洛拉着他,我话头一转,说:“我的重情重义是拿来给你们背叛的吧?你说我怎么不死在C市呢?”
夏洛看着李泽明,他俩同时面色突变,夏洛支支吾吾地说:“这……乔,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们都是好同学,不对吗?”她楚楚可怜的望着我。
艾丽似懂非懂,但也没打断我,只顾着沏茶。
“想瞒天过海,制造一系列假象,收起你这卖乖的可怜相。”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今夜的水晶灯格外耀眼。
“其实我没有失去记忆,只是想看你们到底想怎么玩。你用钱收买麦克,慰抚自己的良心。你也想不到,当时已经录下你们交易时的对话了。若我把这段录音传出去,还可以倒回去告你们。”我垂下头,叹了一口茶,继续说道。
艾丽配合地唱起双簧,说:“嗨,那支录音笔啊?我说你怎么当它是个宝一样,整个随身携带,让人碰都不能碰的。”她鬼魅眼望着我,嘴角浅浅一笑,我会意地笑了。
李泽明被我们俩说得哑口无言,夏洛歉意地说道:“乔,C市的事情确实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这么多年,我心里也很愧疚,一直想弥补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样才能消去你对我的怨恨。”
她当时疯一样开车朝我撞来时,有没有想过今天会这样卑微地向我道歉?他俩一团扭曲光溜溜的身子,在我床上打滚时,有没有想过今天会沦落到这种地步?我冷冷地笑了。
到底还是给命运捉弄了一回,让人生黑白颠倒。
李泽明自知理亏,站起来接起夏洛,对着艾丽说:“时间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和艾丽把那俩人送到花园门口,临走时,我对李泽明说:“别玩什么把戏,人家麦克是无辜的,你折腾得人家鸡犬不宁,最终会落得同样下场。”
李泽明点点头,拥着夏洛走出大门。
艾丽回到屋里,问我:“那么久的事,你真有录音啊?”
我脱下鞋子,躺在沙发上,枕着她的大腿咝咝地笑:“你说呢?”
第二天一大早,陈静带着麦克到林家登门拜访,陈静左右一串葡萄,左右篮苹果,就把艾丽收买了。
我一直睡到中午才起来,艾丽把他俩留下来吃午饭,叫秀姐去张罗了几个好菜。陈静这会看来顺眼多了,没有往日的骄躁。她服服帖帖的样子,让我看得怪别扭的。我穿着睡衣从楼上下来,这会一看,他俩还挺登对的。麦克和陈静见到我纷纷起身,几个月不见,麦克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活在大都市里,面临着孩子的出生,少不了折腾些奶粉钱。
我走过起挽起陈静的手,熟络地说:“怎么来了?”
陈静见到我亲切的样子,激动地握住我的手说不出话来,麦克在一边说:“昨天李泽明打电话说,他不告我了。这事多亏你的帮忙,陈静她一晚都没睡好,惦记着要上门来感谢你。”
我缓缓松开她的手,走到桌面端起手杯喝了一口,说:“别放在心上,我应该的。”
艾丽看着我们三尴尬地站着,连忙说:“饭菜都好了,上桌吧!”
这大白天的,桌上就放了一瓶XO,阿秀拿了四个洋酒杯出来,一一倒满。麦克见只有我们四人,便问:“林先生和慕凡呢?”
艾丽说道:“嗨,他们德国去了,也不知道几时回来。”
我一听是德国,心底一颤,握住满满的酒杯,往外倾斜。褐黄色的酒顺着手臂一滴滴到桌面。眼尖的艾丽见状,接过我手里的杯子说:“你精神恢复得不太好,还是别喝酒了。阿秀,拿点椰汁给乔小姐。”
陈静坐在我右侧,轻声地说:“乔,你要懂得爱自己。”
原来人与人之间的隔阂,就是在一方付出信任之后,另一方会毫无怨言地倾向于你。
麦克的话很少,跟我们三个女人在一起,他简直是个陪衬。
我吃到一半,阵阵恶心上头,忍不住跑进洗手间里呕吐。
陈静从那天午饭后,有意无意地往林家串,我不知道她是真心消遣时间,还是陪我这寂寞的人。别人说,和孕妇亲近太多,你也会怀孕,在我身上把这句话验证得很完美。
一连几全交易日,李氏股票都是跌停,各大股东纷纷逃亡。我看了股民的评价,不断谩骂他们是诈骗集团。第五个交易日,一开盘就是跌停,深套的人怨言有加。过了今天周五,就是两个休息的周末,我盒上笔记本,上楼收拾自己的行李。
这会,夏洛来电话,约我去星巴克。楼下传来艾丽的声音,说是陈静过来了。我站在走廊上跟陈静打招呼,要她稍等片刻。艾丽和陈静坐在沙发里聊天,这几日来,两人的关系明显好转。艾丽其实和我一样,就是个口直心快的人。她明辨是非,又很难接受一个人,一旦信任,会推心置腹。我看着她和陈静的关系日益好转,为她们由衷地高兴。
我提着行李箱下楼,艾丽把车开出来,陈静坚持着要送我去火车站。上车时,夏洛的打话仍是不停地打,我叫艾丽掉头,开到公司附近的那家星巴克。
一眼望到她坐在那里,她瘦弱的身子,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只有她静静地一个人坐在那里,手指握着条羹,不停搅拌咖啡。
我坐下来,夏洛激动地握住我的手,两眼泪花地说:“乔,我不求你原谅我,但求你看在同窗多年,你们流着相同血脉的情份上,去看看李伯伯好吗?”
李家的骗局真高,一环胜一环。先威胁,后装病,一哭二闹三上吊。我横了心的不想管,李氏生死,早与我无关。
见到我不为所动,夏洛松开手,恢复情绪地说:“算了,我也知道这样很委屈你。那你日后,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去深圳发展,其实跟这差不多的,如果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艾丽她们还在那边等我。”我指着艾丽的车子说道。
见到夏洛无话可说,我起身走回车里。正当艾丽发动油门迅速地开向前时,一个身影冲动轮子底下。
噢,我的天啊!我眼睁睁地看着车子压过去。这是蓄意,绝对是蓄意。李泽明的车与艾丽的撞了个正怀,我和陈静在车里震得从沙发垫上弹起来。我一看,艾丽吓得两眼发直,脸如土灰
李泽明从车里跑出来,抱起地上的夏洛,我和陈静连忙下车看情况。鲜红的血自她身上溢出,李泽明的衬衣都被染红了。一阵阵浓郁的血腥味,陈静吓得晕过去,艾丽坐在车里抖得不成样子。
我一遍又一遍地打120,用颤抖的声音和他们说自己的方向。头脑嗡嗡作响,听到接线员不断问我,在哪里,在哪里?旁边有一位路人接过我的电话,说了几声,又把电话递回来给我。
烈日的太阳暖暖照在A市上空,我和李泽明、夏洛,上了同一辆车,艾丽陪陈静上另一台救护车。响亮的鸣叫声往心窝里刺,夏洛喘了一口气,醒来过。她脸上越发苍白,毫无血色。
夏洛躺在单架上,蠕动苍白的唇。我泣不成声,李泽明的眼泪顺着脸颊划下。
夏洛两眼渐渐无光,她尚存的一缕气息,咳了一声,血从嘴角流出。我拉起衣服,拭去她嘴角的血,含着泪说:“夏洛,坚持一会,一会就好。”
“乔……我……对不起……你……可不可以原谅我?”
我执着她那只手,搓柔她冰冷的手指,泪如雨洒“不,夏洛。你没有对不起我,别说了,别说了。”
“泽明……别,别怪艾丽,好……好照顾伯父……找个……合适的……人,结婚、生子,过……过平凡的……日子……”她话还没说完,整个人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李泽明摇摇头,伏在她耳边说:“夏洛,我要醒过来。我们说好一起去巴黎,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叫李夏,女的夏子木。我带你去看巴黎的铁塔,带你环游世界。夏洛,我要你活着,听到没有。”
夏洛被推进抢救室,李娜娜闻讯赶来,看到坐在走廊上的我,冲上来立刻就一火辣辣的巴掌。我坐在椅子上,任由她厮打,全身毫无反抗的力气。
她一边厮打,一边用嘶哑的凄惨地说:“这下,你高兴了,满意了?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你总以为是全世界负了你,围在你的裙子下转,你以为金钻会为你化为指柔,自己操控一切。你这心如蛇蝎的女人,一定不会得到好报的。知道什么叫作报应吗?修行不正的人,不配有爱,不配得到爱情。”
我像一片纸般,被她摇摇晃晃,她顿了一下,又歇斯底里地哭叫道:“难怪林家看不上你,娶了高媛媛,你这个恶妇,毒妇。克死自己的母亲和外婆,还到处祸害人间。”
李娜娜一句句往我心窝深处扎根,走廊上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的头发被她扯得七零八落,潺潺的眼泪自眼角流下。从始至终,我一言不发。看热闹有人在劝架,但不知是非的人不敢上前拉她。她锐利的指甲划破我的手臂,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在手上呈现。李泽明失了魂地坐在椅子上,呆滞的眼神望着手术室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