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濯王朝的都城长安街。
走卒贩夫的吆喝声,垂髫儿童的哭闹声,红楼老鸨的谄媚声,酒肆跑堂的招揽声,还有街上买卖家的讨价还价声,构成了一派熙熙攘攘的景象。
福缘酒楼。
二楼的一间雅阁。
两个男人气定神闲,凭栏而坐。
“公子,咱们此番果真是不虚此行。”身穿藏青色长袍的男子沉声开口,话语中有可以感知的恭敬和尊重。
“嗯。”应声男子一袭白衫,剑眉入鬓,黑瞳如墨,面如冠玉的脸上自带着一股风流气质。此时,他用两指端着一只白瓷酒杯。但酒杯放到唇边,却又不急于咽下。喉头应一声,眼神却又一次有意无意的扫过街中心的那个女子。
按理说他是百忙缠身的人,平时不会有空,也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去注意到一个“路人”。
之所以会注意到这名女子,是因为她正好站在他视线的正前方,而且看起来有些奇怪……
大热的天,所有街上的行人莫不是着单衣,过往匆匆。她穿着一袭翠绿色的素衫,带着斗笠,斗笠上还围上一圈黑纱,不但没有感觉到头上的烈日骄阳,反而在同一个地方,同一个地方伫立了好几个时辰。
更令他不解的是,女子伫立上一会儿,总会朝着一个过往男子走过去,低声说上几句话。而这些男子听闻这些话后,都是如见了鬼魅般,瞪大眼睛,仓皇而逃。
所以,与其说是他是对女子起了八百年都难得浮起一次的好奇心,倒不如说是他对女子说的话起了好奇心。
究竟是怎样的话,可以让男子们失态成这个样子?
想不通,猜不透!
“公子?”玄彻终于意识到主子的心不在焉。视线顺着主子看过去,除了看到穿流不息的人群,什么特殊的也没瞧出来。可问?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主子的意思,岂会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臆测的。
斗笠下。
于紫痕汗湿重衣,一双眼睛仍旧不死心的盯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期待从中选出她所需要的“目标。”
今天,她好不容易向皇后谎称要去准备一些东西,征得皇后准假,又拿着自制腰牌,壮着胆子溜出皇宫,没想到,眼看时间一点点流逝,她至今还没有选中“目标”,更别提什么她的“计划”。
天呀!她该怎么办!最晚到明天早上她就不能不回宫去了,回宫去明天夜里她就不得不被送进驸马府去了,送进驸马府明天晚上她就……不能想!不能想!越想她的头就越发的晕。
“玄彻,掏银子。”白衣男子薄唇轻启,轻轻吐出几个字,脸却是朝着几步远那名奇怪的女子。
不知他观察的对不对,女子挑选说话的男人都皮相上等。那么他应该还算是符合她的要求吧。连他自己想来都哑然失笑的是:他下楼了,而且是为了这名奇怪女子下楼了。
好好听的声音!
正当于紫痕以为她今天必然要无果而终的时候,猛然听到这道富有磁性的声音,头不由自主的转向声音来源方向。
谁知这一转头,立刻又一种叫“电流”的东西窜遍她的四肢百骸。
棱角分明的冷俊脸庞;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迷人的色泽;那浓密的眉,高挺的鼻,绝美的唇形,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他只是随意往大街上一站,那种飘逸洒脱的气质,马上就能让周围的一切景物黯然失色。
呆愣了几秒,平生头一次很丢脸的对着一个男人吞吞口水。终于鼓起勇气冲那个男人走过去……他不但非常符合她看着“顺眼”的要求,而且似乎成了她剩余不多时间的选择。
一步,一步,她捏着拳头缓缓走向白衣男子,眼看离他只有一步之遥。
“站住!离我们家公子远点!”一道藏青色的身影挡在白衣男子的前忙。
于紫痕抬头一看,顿时一惊,这算不算的是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看他浑身肌肉紧绷,体格魁梧,应该属于是武功高强的练家子。此刻他手按剑上,对她充满警惕。反观她手无缚鸡之力,如果想强攻,就如同“以卵击石”……难不成,她就这样放弃……
“玄彻,不得无礼!”幸好!这时候,白衣男子低声训斥。
“是。”这个被叫做玄彻的看看一整天都显得莫测高深的主子后退一步,但眼睛还是警惕的盯着她。
“对不起,属下鲁莽,让姑娘见笑了,请问姑娘有事儿吗?”白衣男子扬扬唇角,露出温暖和煦的笑容。
就是这种笑,让于紫痕再次心跳加速,气息紊乱。掐了下手掌心,提醒自己现在的状况,她终于尽量平静的说出今天不知已经说了多少遍的话。“公子,不知今夜可否能与小女子春宵一度?”
没错!这就是她想了几天终于想到的另一种解决方案。既然她逃出宫去,会连累她的娘亲,连累她的族人。那么她就只有让驸马爷主动休了她。而古时男人休妻莫过于女子犯了七出之条。七出之条中最让男人恼恨的一条就莫过于女子不是“完璧”。
女子不是完璧的办法,当然就是的找个男人春宵一度。既然前世她是因为太过注意那层膜,才会被任冰和陈莉莉那对狗男女推下楼梯。那这一世,她一定马上就知错就改。
如果一层膜能够换了她的自由,那她还有什么舍不得。
“什么!”白衣男子听到这句话也不禁一愣。这要求也太……太……惊世骇俗了吧……
不禁再把眼前女子细心打量一遍。虽隔着黑纱,看不清她的容貌和此刻的表情,但凭直觉这女子不像是花街柳巷之人。
那就是女子的脑子有问题?不可能!脑子有问题的女子怎么可能把这句话说的如此淡定?
“公子不愿意就算了。”看白衣男子半天都没反应,于紫痕低头轻声道。
她现在的身份够贱,她这个要求够贱,但不知为什么她就是不愿意在这名白衣男子前继续下贱的把“公子求求你了”这句话给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