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关上。一扇门，阻隔了两个世界。
米米踉跄了一下。她抚着额头，慢慢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来。离婚？司徒腾想跟她离婚！她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米米把腿缩上沙发，埋头在膝盖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司徒腾站在门外，并没有马上离开。他点燃另一根烟抽了起来，一直到抽了三根烟，他才终于离开了家门。
其实，司徒腾离开的这几天，并不是去找叶安了。而是国家安全局有事情需要他帮忙。只是他还没解释清楚，事情就突然来了个大转折。现在再解释，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在部队这么多年，司徒腾早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在这半生中，这是他第二次感觉如此糟糕。第一次是知道安安有了喜欢的人。比起那一次，今天的感觉还要糟糕得多。
坐进车子里，司徒腾狠狠地捶了几下方向盘。
离开家，司徒腾就回了阳城。他会给足够的时间米米去想清楚。无论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尊重她！
米米在沙发里窝了整整一天。从司徒腾离开起，她就维持着同一个姿势，动也没动过。如果不是后来肚子饿得厉害，让她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还没有想动的欲望。
为了孩子，米米努力收拾心情，起来做了一碗内容丰富的面来吃。胃里翻腾得厉害，想吐的感觉特别强烈，但她还是把面吃完了。只是刚吃完，就冲到厕所吐了个精光。
米米靠在马桶旁，委屈地掉眼泪。“司徒腾，你混蛋！谁让你走的！谁让你走的！”
骂够了，米米又去做了另一碗面。这次比刚才好，吃下去后虽然难受得厉害，但到底没吐出来。
等胃里的翻腾告一段落，米米额上都渗出了汗水。好在今天是周末，可以不用去公司。不过，她的交接工作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她正想着这几天正式离职，跟司徒腾一起到阳城去过日子。没想到，最后却搞成了这个样子。
米米实在是累了，也想不清楚，干脆洗澡躺床上去睡觉。心里藏了那么多心事，于是频频做梦，夜里惊醒了好几次。
再次醒来，米米无措地喊司徒腾的名字。如果他在，一定会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只要有他在，她就觉得天塌下来也不可怕。
睡不着了，米米就把自己的枕头竖起来，半靠在床头。又把司徒腾的枕头拿过来，抱在怀里。枕头上还有他的味道，淡淡的，男人特有的体味，是让她安心的味道。
看着窗外的漆黑，米米想起十年前，在小饭店没日没夜地干活，陪王梓盈相亲遇见司徒腾，第一次照相，第一次拿到自己的户口本和身份证，跟司徒腾去民政局结婚，第一次有了一个家，第一次玩得很快乐……十年，整整十年，点点滴滴都在心头。
诚如司徒腾所说，这十年，他们其实过得很快乐。他一直宠着她，竭尽所能让她开心，或许除了爱，他给了一个男人能给一个女人的一切！其实，相比于许多的妻子，她算是很幸福了！
米米很努力地想说服自己，其实爱不爱并不重要。未来几十年，他们照样像过去这十年一样过得开开心心。不，他们不再两地分居，还将有自己的孩子，应该过得更开心才对！
可是，米米心里难受，无法形容的难受。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就相当于不存在，自然不会受影响。现在知道了，就如鲠在喉，不把这根刺弄出来，怎么都不舒服！只是，米米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把这根刺给弄出来！
第二天早上，司徒腾有打电话过来，但米米忍着没有接。然后，他就再也不打来了。
一个星期后，米米正式从宜居设计公司离职。按照计划，她该拖上行李直奔阳城投奔她的男人。可现在，她抱着属于自己的东西，竟然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米米！”聂致远从程诺那知道米米今天正式离职，所以急忙赶了过来。
米米勉强笑了笑。“聂致远，你怎么来了？”
“米米，你没事儿吧？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聂致远这段日子没来找过米米，现在看到她憔悴的样子，很是吃惊。
米米摇摇头。“没事儿，就是这几天睡不好。你来找程老板吗？”
“我来找你。”聂致远拿过她手里的东西。“一起吃个饭吧。你去了阳城，见面可没这么方便。”
“好。”跟司徒腾的事情，米米没有打算告诉任何人。这都好多天了，她还是没想明白任何事情。或许，她是下意识地在逃避。
两个人去了上次那家西餐厅。因为不是饭点，餐厅里很空。
米米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想吃点什么？”聂致远拿着菜单问她。
米米妊娠反应有点重，真没什么胃口，不过又不想说出来，否则聂致远又该追着问了。“我不饿。来一壶桔子茶吧，我想喝。”
“那就来一壶桔子茶，再来几样点心。”
“好。”
等待餐点上来的时间，聂致远仔细地打量着米米。越看，他心里越惊。米米这样子，绝对不是睡不好那么简单。
米米被聂致远打量得有些不自在。“聂致远，你干嘛一直看着我？”
“米米，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遇到什么事情了？别说你只是睡不好，这么蹩脚的谎言，我不可能相信的。”
米米低头，指尖在杯子上划过。“聂致远，你不要问了，行吗？我自己可以处理好的。”
“我不是非要插手你的事情，我只是不放心你。你看起来情况不太好。我认识你这么久，第一次看到你这么糟糕的状态。”在聂致远的记忆里，米米一直都是乐观坚强的。但眼前的米米，明显有些精神不振。
米米努力露出笑容。“聂致远，我知道你关心我。不过你放心，我真的没事儿。我米米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没你以为的那么脆弱啦。”
聂致远心疼她，想帮她，却被她拒之门外，只能干着急。“那你老公呢？他也不能帮你解决吗？”
“我没告诉他。”米米选择说了一个小小的谎言。“我想自己解决。要是最后实在搞不定，我再告诉他也不迟啊。”
聂致远看着她不说话。他感觉得到，米米说的不是真话。“米米，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他欺负你了，对不对？”
“聂致远，你别乱猜好不好？司徒腾最不屑欺负女人了，你这么说还真冤枉他了。”其实，司徒腾也确实不算欺负她。当初两个人结婚是她心甘情愿的，他没有逼她。婚后他也很努力地对她好，让她过了十年的快乐日子。
一个男人不爱一个女人，到底算不算欺负？米米还真的不知道。
正式离职后，米米的日子一下子空闲了下来。她想去旅游散心，可是因为正处于怀孕早期，胎儿还不稳定，只能放弃这个念头。
人太闲了，脑子就容易胡思乱想，心情就会跟着糟糕起来。
米米怕又出现什么流产迹象，也不敢去逛街，只好在小区里看那些爷爷奶奶带着小孩儿在玩。或者去门卫室陪爷爷聊聊天。
司徒腾到底没忍住不打扰米米，还是跑回来了。
米米从外面回来，看到司徒腾的时候，眼里难掩惊喜。可她没有像从前那样跳起来挂在他脖子上，只是这么看着他。“你……回来拿东西吗？”
这话问出来，米米就想给自己一记耳光。他都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说这种话！
“嗯。”司徒腾走近她，抬手摸摸她的脸。“你要折腾也是折腾我才对，干嘛跟自己过不去？笨蛋！”
米米一听到这个熟悉的昵称，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了。怀孕中的女人，情绪波动本来就大，尤其容易掉泪。
司徒腾把她按进怀里，吻着她的额头。“好了，没事儿了。”
“我、我肚子饿……”米米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可怜兮兮的说。
司徒腾又心疼又好笑。把她抱到沙发上坐下。“坐在这等着。”他转身进厨房，给她做吃的去了。
米米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就忍不住跑过去，看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虽然废了一条腿，可他的动作依旧很利索。米米看着看着，就又想掉眼泪了。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跟他闹别扭，她想要腻到他怀里去撒娇！
“吃吧！”很快，司徒腾就给她做了一碗菌子鸡汤面。还特地把油都滤掉了，一点儿也不油腻。
也许是因为这碗面出自爸爸的手，肚子里小家伙难得的没有闹，让米米吃了一顿好饭。
“还要不要？”司徒腾看着她大口大口地吃面，从那天起就很糟糕的心情难得的好了起来。
米米擦着嘴，摇摇头。“不要了。明天早上我想吃煎饼加豆浆！”点餐之后，米米自己也愣了。
司徒腾却已经眼角含笑，应了。“好，明天早上吃煎饼豆浆。”
米米没好意思再改口，她也舍不得改口。低着头，捏着自己的手指不说话了。她的心情很复杂，有些怨司徒腾，可更想跟他和好如初，但又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司徒腾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他洗澡出来，米米已经在被窝里躺着了。小东西显然在装睡，但他也不戳破，只是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掌心刚好落在她的腹部。
米米心里一颤，以为他知道了怀孕的事情。可是过了一会儿，也没见他有别的动静，才知道是巧合。
背靠着他宽厚的胸膛，他强有力的手臂缠在她的腰上，他的掌心覆在她的小腹上，他的头埋于她的颈间：这是米米最喜欢的姿势。
米米很想有骨气一点儿把他推开，可到底舍不得，还忍不住往他怀里靠去。
记不清多少次做完情事之后，她这样倚在他的怀里，觉得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一样的舒服。昏昏欲睡之际，他会亲着她的耳朵，用磁性的嗓音跟她说：“睡吧，爷在这。”然后，她就会放心地进入梦乡。
想着这些，米米差点就想大声地跟他说：我们不闹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吧！
司徒腾心里一松，小东西果然还是心软的。于是，他动了动身体，嘴唇亲在她的脖子上，手也从睡衣的下摆探了进去。这招或许有些卑鄙，可他真的拿这个小东西没办法。况且，他是真的想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