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重这些天也是坐立不安,新上任的指导员们纷纷向他汇报,说战士们的牢骚怪话越来越多了,不满情绪弥漫整个部队,甚至有人提出如果部队再这样搞下去,他们就离开队伍去打游击,或回家种田,就是万不得已再去当土匪也行,而且真的陆陆续续有人离开队伍了。游子重急了,心想这还是共产党领导的队伍么?看来自己还是心慈手软了,必须狠下心来整顿。为了“杀鸡骇猴”,下令将几个闹得最凶的战士抓起来审问,还枪毙了一个兄弟会出身的“死硬分子”。这一下可炸开了锅,人们蜂涌到大队部,将特派员紧紧围住,要求他给一个说法,游子重几次想脱身都没有办法,一时慌了手脚,同时又觉得伤害了自己的尊严,便命令警卫排抓人。警卫排长乔忠延是他从军区带来的,跟他好些年了,对他向来忠心耿耿,带领警卫排全副武装赶来保卫特派员,喝令闹事的战士离开。战士们才不怕这一套,叫喊声越来越大,还有几个战士冲过警戒线,抢到了游子重身边,乔忠延是个火爆脾气,一怒之下掏出枪朝天开了一枪,喝道:“谁敢再胡闹,老子就不客气了。”
人群安静了几秒钟,不知谁喊了一句:“警卫排动枪了,看来是要对咱们下黑手了。兄弟们,咱们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咔嚓”一声将子弹推上膛,对着了警卫排。
“对,和他们拚了!”更多的人举起枪将警卫排围了起来。
“老子们跟着大队长拚死拚命,流血流汗,才打下这一片天地,姓游的凭什么指手画脚,说这也不是,那也不是?还把咱们大队长关起来,今天不把大队长交出来,老子就跟你们拼了。”
“对,快把大队长交出来。”
“什么特派员?我看就是国民党特务,专门来搞破坏的。”
“打这些****的!”
“没有咱们这些老队员流血流汗,你们顶过屁用!”
“缴警卫排的枪,把那狗屁不通的特派员游子重关起来!”
“枪毙他,枪毙他!”
人们的呐喊声越来越大,眼看一场火拼就要爆发。方小梅带着江河匆匆赶来,大声喊道:“都给我把枪放下!”
乱哄哄的人群慢慢安静下来,一个战士兴奋地大叫:“大队长出来啦!大队长出来啦!”
大家都跟着喊了起来,江河手一摆,说:“同志们请听教导员的,都把枪放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可以摆到桌面上讲。如果有人硬是胡搅蛮缠,不讲道理,我们就坚决和他们斗争,再说咱们不是还有上级党组织吗?同志们请相信,咱们是共产党的队伍,没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的,大家都散了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方小梅和游子重走进大队部,游子重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股脑掀到地上,气乎乎地说:“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革命队伍么?简直就是一群土匪!不,比土匪还可恶,必须严肃查处。”
方小梅知道他正在气头上,也不和他争辩,而是倒了一杯茶,放到他面前,特派员端起来一口喝干,继续说,“你给评评理,今天的事属于什么性质,是不是土匪聚众闹事,是不是反革命骚乱?”
方小梅还是不说话。
“我看这次事件就是那个土匪头子、反动分子江河一手操纵的,这是恶性的反革命哗变行为,是对革命同志的极大侮辱。你还说江河是一个正直、党性强、在大是大非面前不含糊的好同志。我看呀,那都是他装出来的,只能欺骗你这样善良、无知的人。他是一个极端阴险狡诈的危险分子呢!教导员同志,为了革命队伍的纯洁性,咱们应该采取果断措施清除这颗毒瘤。苏联老大哥就是通过不断的肃反,才使红军队伍日益壮大的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同志残酷,方小梅同志,我以一个布尔什维克老同志的身份正告你,千万不要被所谓的感情迷昏了头呀,这对革命是十分不利的。”游子重振振有词地说。
“特派员同志,我看需要冷静的是你。你刚从国外归来,还不了解这里的斗争形势。你要知道,这一小块红色游击根据地至所以能够在敌人的重重封锁、包围和清剿下生存,发展起来,是和以江河同志为首的游击大队舍生忘死、浴血奋战分不开的。可以说每一寸土地上都流下了他们的血与汗,没有他们,我们能不能站稳脚跟都会成为问题,你不要以为敌人的主力暂时放松了对我们的围剿就天下太平,万事大吉了,同志哥呀,敌人亡我之心不死,一旦发现我们正在不断壮大,肯定不会坐视不顾的,等他们缓过神来,又会想方设法消灭我们。如果我们不抓紧时间壮大队伍,加强团结,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和敌人斗?我承认,我们独立大队许多骨干来源于兄弟会,战士们身上肯定有一些非无产阶级的思想,但他们对敌人是仇恨的,他们渴望光明,要求进步,基本上能和咱们党保持一致。如果他们和我们在认识上、思想上、甚至行动上有所矛盾,那也是我们同志间内部的矛盾,绝对不是敌我矛盾,我们要抱着包容的态度去理解他们,关心他们,帮助他们,而不是歧视他们,抛弃他们,更不能仇视他们,打击他们,当然,你说的没错,江河同志身上也有他们一样的缺点,但这不能掩盖他对党的事业的热爱和忠诚呀,你所掌握的他危害革命的材料绝对是个误会,我会找出证据的。特派员同志,我向你保证,我永远跟着共产党走,哪怕是献出我的鲜血和生命也在所不惜,而且我也可以发誓,如果江河同志真的做了对不住党,对不起人民的事,我第一个不会轻饶他。特派员,你不是说江河的第一大罪状就是不顾老百姓的死活,在人群中乱扔炸弹,还是让我先去调查这件事。”方小梅苦口婆心的劝说道。
游子重说:“好,我就给你十天期限,到时候你再找不到证据,或者再发生今天的事件,我连你也一起抓起来审问。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到时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方小梅说:“谢谢特派员同志。如果我不能在规定的时间内找到有利于江河同志的证据,我一定会拥护你对江河同志所做出的一切决定,包括对我的处理。”
方小梅暗暗叫来李武、江星、罗浩天、云飞扬四人。她本来还想叫上肖杰,知道同志们对他有些误会,认为是这一切都是他引起的,怕大家到了一起会争吵,甚至会发生不理智的行为,所以想想这次不叫他了。方小梅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简单地理了理,又把和特派员的谈话告诉了大家,说:“同志们!现在形势已到了非常严峻的地步,作为老同志,作为根据地的创立者们,我们有责任、有义务承担起保护我们来之不易的大好局面的责任!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有二个,一要确保大队长的安全,二是要千方百计做好战士们的稳定工作,不给敌人任何可乘之机。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和特派员发生冲突。我知道大家对他的一些做法有看法,甚至很不满,我何尝没有同感呢?他毕竟是上级党组织派来的,该怎样处理,是上级的事,我们现在还是要服从他的领导,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和他对着干。我已将他在这里的所作所为写了一份材料派人送往了上级领导,只是不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回音,相信组织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这些天你们必须多操心,我准备出去为大队长寻找证明材料,家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
“教导员放心吧,我们保证一段时间还是没问题的。”李武拍拍胸口说,“不过,时间久了就难说了,你可得快去快回呀!”
“那好,各自回去做工作吧。记住,一定要有耐心。”方小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