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调查的人越来越多,审查也越来越严厉,有人顶不住压力了,只好按照特派员的意思乱供一气。游子重终于掌握了江河所有的“犯罪证据”,于是极有礼貌地将江河请到他的办公室,亲自给他端椅子,为他泡茶,热情得很。江河有些不知所措,问:“特派员,有什么事吗?”
游子重笑眯眯地说:“没事。就找大队长谈谈心。”
江河说:“特派员不是开玩笑吧?咱们天天在一起,什么时候不可以谈,非得这么慎重?”
游子重说:“有些材料想请大队长过下目,帮助甄别真伪。”
江河更疑惑了:“审材料是个精细活,我一个大老粗,能帮你什么,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不,非得大队长帮忙看看不可。”这时,一个战士搬来一大堆“交代材料”,放在桌子上。
“请江大队长‘审阅’吧”。特派员说。
江河翻开一看,全是关于自己的,有揭发自己坑害百姓的,有揭发自己滥用亲信的,还有揭发自己刚愎自用的,听不进正确意见的,导致部队损失惨重……江河越看越恼火,将材料全部推倒在地。
游子重原认为江河看这些材料后会向自己低头认罪,根本没有料到他的态度竟会如此恶劣,原本还想网开一面,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这时不由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大吼道:“来人!把土匪头子、反革命分子江河给我看押起来!”
早已等候的游子重的亲信们一拥而入,不由分说下了江河的枪,将他五花大绑起来,有一个战士偷偷跑去通知方小梅。方小梅没有料到事态居然会发展到如此严重的地步,匆匆赶来,劝阻特派员,游击队一些官兵特别是那些兄弟会的老兄弟们听说大队长被抓了起来,不约而同涌了过来,围住游子重,不准他将大队长带走,双方僵持起来,方小梅好说歹说,特派员才答应暂不拘捕江河,但坚持撤销他大队长的职务,降为战士,大队长一职暂时由李武代替。
肖杰原本是想利用特派员好好教训一下沙利文,没想到连累了这么多的同志,真是后悔莫及,好几次想去向游子重解释,又下不了决心,现在越闹越凶,连大队长都被撤了职,还要被关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说不定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根据地会因此分崩离析,自己将成为千古罪人,觉得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了,便下定决心去找游子重,还没走多远,刚好游子重也派了一个战士来找他,说有要事商量。二人便一起到了特派员的办公室。特派员客气地请他坐下,肖杰见他又是泡茶又是递烟,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游子重很亲切地拍拍他的肩头,说:“肖队长,啊,不,应该称你为肖副大队长,我已经向上级推荐你为独立大队副大队长,任职命令很快就会下来的。肖杰同志啊,现在正是清洁运动最关键的时期,你可要忠诚于党,忠于组织,好好帮我一把呀!”
“谢谢特派员的关心,不过……”
“不过什么?好好干吧,这独立大队大队长的位置迟早是你的,现在正是考验你的时候。”
“特派员,您误会了,我可不想当什么大队长,我也不是那材料……”
“我什么我的,现在阶级斗争异常尖锐,正所谓非白即黑,你可不能心慈手软,站错队伍呀。”
“特派员,我会跟着党走的,这一点请你放心!但我绝对不做违背良心、破坏团结、不利于独立大队的事。”
“很好,现在交给你一个任务,希望你有思想准备。”
“什么任务?”
“我准备召开全大队干部战士大会,到时你要勇敢地站出来,揭露土匪头子、反革命分子江河的罪行!”
“不,不行,大队长不是土匪,更不是反革命,他对党一向是忠诚的。特派员同志,你是不是搞错了?”
“肖杰同志,不要怕嘛,反动军阀、土匪头子江河现在已经不是独立大队的大队长了,对你不会构成威胁了,你不要有什么思想包袱。”
“不,大队长不能撤,大云山革命根据地不能没有他的领导。他绝对不可能是反革命,特派员,这一点我可以拿我的党性担保!”
“肖杰同志,请你注意态度,你自己不是也揭发过江河包庇纵容沙利文祸害百姓么?怎么出尔反尔了?”特派员厉声说。
“那是我鬼迷心窍、一时糊涂,特派员,我错了,你想怎么处理我就怎么处理吧,我绝无怨言,但你不能冤枉大队长,他可是兄弟们的主心骨呀,离开了他,咱们游击队说垮就会垮根据地说没就会没的,你千万不能冲动,要三思而后行呀。”肖杰哀求道。
“肖杰同志,看来反动军阀江河对你们的压迫太深了。我说过不要害怕某些人的威胁,共产党人是不怕任何威胁的,而且有我做主,谁也不敢威胁你。”
“没有人威胁我,我也不怕别人威胁。我说的全是心里话。”
“肖杰同志,我再一次提醒你,欺骗组织是要承担责任的!”
“我知道,您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我也郑重正告你,谁也不能迫害大队长,谁也替代不了大队长在我们心中的地位。”肖杰也火了。
“好,你给我等着!”特派员有些气急败坏了,说,“不知好歹的家伙,你会有后悔的一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