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把战士们都叫醒了,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也有人问沙利文他们是否还吃点。
沙利文笑眯眯地说:“饱着呢。再吃肚子就真的要炸了。”
江河撕了一条鸡腿,边吃边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怎么可能有你的朋友,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
沙利文答非所问:“大队长,你不是说肚子早饿了吗,快吃吧,一会凉了可不好吃了。”
江河有些急了:“这东西到底是哪里弄来了?老老实实告诉我,不许装神弄鬼,信口雌黄。”
“反正一没偷二没抢,更不是穷人家的。”沙利文说。
“难说!”江河故意激他,说,“就你这德性,谁知道呢。”
“什么?穷人能有这么多好吃的东西?”沙利文急了,打开其他几个布袋,有白花花的大米,面粉,还有食盐,腊鱼腊肉……外加一小袋银元,气愤地说,“你看这些穷人会有吗,实话告诉你,这些都是是村里的大地主送给我们的呢。”
“地主会好心给你东西?别做梦吧!”江河越加疑惑了。
“大队长,是这样的。”沙利文眉飞色舞地讲起来,“到了村子后,我们去找了几户人家,人家根本不开门,想起自己在您面前夸下了海口,就这样回来还不把人羞死,我可是个讲面子的人,不由急得团团转,心想:‘******,要不是咱现在是红军了,违犯了群众纪律领导会惩罚,老子真的想砸开几家门去抢呢,我记得大队长和教导员平时对我的教导,终于忍住了。’我不甘心,带着队员们继续在村子里转悠,想碰碰运气,后来,到了一户人家门前,妈妈的,好阔气哟,门前的石狮子威风凛凛地立在那儿,足有几人高,围墙又高又厚,涂着鲜红的颜料,光亮光亮的,和一般人家截然不同。我想这户人家非富即贵,怎么也不可能是穷人,从他们家弄点吃的,算不上犯纪律,就带着队员们翻墙进去找吃的,谁知还没翻上墙头,二只大黄狗就跑来冲我们汪汪大叫,我知道没有退路了,既来之,则安之,干脆连围墙也不爬了,直接去打门,敲了几下,门居然开了,几个荷枪实弹的家伙气势汹汹地出来了,见我们也带着枪,就问:‘兄弟,是哪条线上的?’我想他们肯定是把自己当成自己人了,见他们似乎没有恶意,就学着土匪的语气回了声:‘吃万方饭的。’这是土匪的行话,意思是靠打劫为生的,我以前在外面混时听人讲过,想不到在这里用上了。那人忙拱了拱手,说:‘原来是道上的兄弟,夜晚敲门有什么吩咐么?’我回了声:‘岂敢,原来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呢。兄弟,也不怕你笑话,兄弟们这次犯了命案,官府追拿得紧,一时失去了地盘,带出的钱也用光了,实在没有办法,还望兄弟赏一口吃的,咱们永世不忘。’‘好说!好说!我们老爷十分好客,只要是道上的兄弟无不有求必应。您稍等,待我去向老爷禀报。’一个小头目说。我道:‘您请便吧!’小头目进去了,一会儿便陪着一个方面大耳的人出来了,介绍说:‘兄弟,这就是我们冯老爷。’
我朝那人鞠了个躬,喊了声:‘冯老爷好!小的们深夜打扰,实是万不得已,还望冯老爷原谅。’那叫冯老爷的说:‘哪里,哪里,什么冯老爷,那是骗外人的,兄弟们别见笑了。让兄弟们在外面久等,应该我陪罪才是了。咱们都是兄弟,不要叫我老爷,就叫我冯炳才或老冯就是了。’我这才知道站在我面前的胖子就是以前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土匪头子冯炳才,怪不得这些年销声匿迹了,原来躲在这里享起清福来,真想扑上去掐死他,理智告诉我不是时候,就装出又惊又喜的样子说:‘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冯老前辈,小的真的是有眼无珠了。’作势装出要跪拜的样子。冯炳才忙拦住我,挽着我的手进了院子。我想:‘******好险,要是真跪了这老小子,老子可一辈子抬不起头了。’我曲意奉承,前辈长前辈短的叫个不停,冯炳才可高兴了,听说我们还没吃饭,就好酒好菜地招待我们。我趁他高兴,说明来意,他一口答应,马上叫人准备,听说还有不少人在破庙里,就要叫人去请,我说人太多了,又舞刀弄枪的,村民见了影响多不好,还是不来为妙,冯炳才连连夸我想的仔细,将来一定大有作为,不断地向我敬酒。我们酒醉饭饱后告辞,冯炳才硬要留下我们入伙,保证我们吃香的喝辣的,我说现在风声太紧,不能连累他,还是等风声过了再来投靠吧,他就给了我们这几袋东西……”
沙利文讲得绘声绘色,众人听得津津有味,讲完了,江河意犹未尽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说:“好小子,我就知道你鬼点子多,这次帮兄弟们度过了难关,老子给你记一功。不过今后可要更加小心,不可能总是碰上这样的好事,否则会吃大亏的。”
“是,谢谢大队长的教诲。”沙利文笑咪咪地回答。
按沙利文的意思,是要一举端掉冯炳才的老窝,江河认为当务之急是寻找李武他们,时间紧迫,不能节外生枝,沙利文只好作罢。
第二天一早,江河带着小分队上路了,战士们吃饱喝足了,走起路来轻快多了。
沙利文的提议,游击队员将红军衣服穿在里面,外面披上老百姓的服装,以免引起别人的怀疑,江河说好。
很快到了一个小村镇,众人见这里有买衣服的,就用冯炳才“赠送”的钱添置了一些衣服。沙利文弄来了一套珍贵的毛皮大衣和一顶貂皮帽,硬逼着江河换上。江河推辞不过,只好穿戴起来,还真像个大人物,沙利文又将自己常戴的墨镜架到他的鼻梁上,看来更不像一般人物了。
沙利文自鸣得意地说:“我的主意不错吧?你们看,我们的大队长够神气吧?绝对的绿林首领,一路上看还有谁敢招惹我们?”
在那个年代,土匪横行霸道,无恶不作,官府忙于清剿共产党红军,只要土匪不是做得太出格,不过份伤害官府的利益,对他们一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至于和土匪相勾结,干些杀人劫货的勾当更是不在少数,老百姓说的“官匪一家”不是没有道理的,所以江河他们这一队“土匪”一路之上居然畅通无阻,很快就进入了大云山深处。
一回到大云山,江河感到特别的亲切。是呀!先不说大云山留下的多少美丽的回忆,就是这仙境般的景色也让人陶醉:新鲜的空气,甘甜的山泉,挺拔的青松,美丽的鲜花……
江河暂时还无心欣赏这一切,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找到在山里艰难斗争了很长时间、极待救援的兄弟们,然后再到江移的亲戚家去看望母亲和张大爷。
他明明知道战友们不可能呆在鹰嘴山,那里肯定完全被敌人毁掉了,还是忍不住带着小分队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鹰嘴山彻底变成了一座废墟,连鹰嘴洞也被敌人安放的烈性炸药炸塌了,巨大的石块已经完全堵塞了洞口。所幸的是敌人不知是总算有点人性,还是嫌麻烦,虽然将保全他们坟前的纪念碑掀掉了,却没有破坏坟墓。
江河将纪念碑扶起来,又为坟头添了些土,然后久久地立在坟头前,为兄弟们默哀。他多想大声告诉九泉之下的战友们,弟兄们并没有被白色恐怖所吓倒,队伍反而越来越壮大了,虽然敌人暂时还很强大,我们还处于劣势,但我们正在成长成熟,相信有一天,一定会让反动派乖乖地向我们缴械投降的。他也想告诉保全哥,自己越来越觉得跟着共产党走没有错,虽然自己现在还不是一名共产党员,他一定会努力加入的,请保全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