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了,邱强派出去的人一批批被拦了回来,粮仓库存日渐空虚,再拖延下去,形势将怎样发展实在难以预料,丘强实在想不出好办法,只好下令从老百姓手中强行筹粮,能多对付几天就是几天,荷塘村本来就不是物产丰富的地方,加上这些年连年烽火不断,日伪军骚扰劫掠,百姓入不敷出,生活苦不堪言,新四军在此驻扎时,还得从其他地方运来物资接济他们一下,国民党军队进驻后,只知盘剥百姓,百姓日子就更艰难了,不少家庭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有什么余粮。丘强带着士兵闹了大半天,除了几个富户提供了十几担粮食外,一无所获。中央军咬着牙挺了几天,终于断粮了,士兵们饿急了,就到处去抢,甚至发生为争一点食物而相互枪击的事件。告状的多了,丘强开始还派人去管管,后来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能暗暗祈盼部队不要发生大的骚乱,上峰早派人来解救,就是菩萨保佑了。
其实阎德庸和章竞成他们也十分为荷塘村的驻军担忧,已经快半个月没有收到他们的任何信息了,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本来至多一个星期就要往荷塘村运送一次物资,现在二个星期都过去了,新四军守住进出荷塘村的通道,不让任何人通行,运送的物资不是挡了回来就是被新四军暂时扣押了,荷塘村的驻军一粒粮食也收不到。章竞成赶快派人和江河他们交涉,江河总是借口军务繁忙,不肯与他会面,好不容易找到他们团部,只见到参谋长云飞扬。云飞扬说他们是奉了上级命令进行军事演习的,军命不可违,团长不在,他一个小小的参谋长能作什么主。章竞成急了,亲自出面哀求,说无论如何也要和江团长他们见上一面。云飞扬道:“团长最近太忙了,老是在各营跑来跑去的,很少呆在团部,您既然如此急着要见他,看在您是友军长官的份上,我就试试看能不能联系到咱们团长。”
章竞成感激地说:“那就拜托云参谋长了。”
云飞扬说:“应该的,章长官请等着吧,一有消息就会通知你的。”
第二天云飞扬来找章竞成,说:“章旅长,我们昨天已和团长取得了联系,目前他正在三营检查工作,我们把您想见他的意思转告了他,他也很着急,很想马上就赶回来,不巧三营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他亲自处理,您还是再耐心等几天吧,对了,章旅长,我们团长说了,他一回来就去拜见您,向您当面致歉。”
章旅长耐着性子问:“云参谋长,你能不能再催一催江团长,看他能不能早一点回来。拜托了,拜托了!”
云飞扬苦笑了笑,说:“章旅长,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团长的脾气,他向来是独断专行,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啰里啰嗦,我们作部下的,只能无条件执行他的命令,是不敢乱提意见的。您就饶了我们吧。”
章竞成无奈地问:“你给我说句实话,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回来?”
云飞扬说:“这很难说,事情顺利嘛,也就是二三天的事。”
“事情不顺利呢?”
“这可说不准了,十天半个月也不是没有可能,反正现在又没有什么战事,咱团长还不趁机轻松一下?”云飞扬摊了摊手。
章竞成火了:“你们这不是故意拖延时间么?到那个时候,黄花菜都凉了,我的部队早乱套了。这样吧,先让我们送一点物资进荷塘村给部队救一下急,你总总得答应吧?”
云飞扬摊了摊手:“我可作不了主,军事演习期间,一切闲人免入可是团长下的死命令。您就是借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违抗命令。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些做部下的。”
章竞成道:“你们这不是存心让荷塘村的部队挨饿么?”
云飞扬道:“荷塘村本来就是我们的,你们强行霸占了我们也没办法,谁叫你们是老大哥呢。我们搞军事演习,也是在自己的地盘上,并没有侵占贵军半寸土地,我想您堂堂****大旅长,不会连这点自由也不给我们吧。”
章竞成道:“你这是强辞夺理,我要向国防部控告你们。”
云飞扬道:“国防部?那是你们的国防部,关我们什么事。”
章竞成道:“你别得意了,咱们走着瞧!”
又过了几天,章竞成实在忍不住了,再次来到五团团部,云飞扬出来接待他,态度不冷不热。
章竞成问:“云参谋长,贵团长回来了吗?”
云飞扬客气地回答:“快了,快了,昨天通了电话,说马上就回来。”
章竞成道:“你不要老是说快了、快了,请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不要胡弄我了,我的部队早已无粮无米,度日如年了,你们总得有点人道主义吧。”
“不行,团长的行程是军事机密,岂能随便告诉他人。不过看在你是友军长官的面子上,我破个例,让您亲自和我们团长通个电话,看他怎么说。”云飞扬道。
章竞成道:“也行!”
云飞扬摇通了三营的电话,说:“是三营长么?我是云飞扬参谋长,请团长接电话!”
电话那边传来都声音:“参谋长,团长一早就出发了,说是要赶回团部办事。”
云飞扬放下了电话,说:“章旅长,我没有骗你吧,团长已经出发了,马上就会回来了,有什么事,到时候你们两位长官亲自交涉吧。”
章竞成问:“江团长什么时候能到?”
云飞扬说:“按路程计算,骑马的话,下半夜就会到的。”
章竞成道:“那好,我明天再来,麻烦云参谋长了”
云飞扬道:“您不必亲自来,打个电话就是了。”
章竞成道:“不必了,还是我亲自来的好!”
第二天一大早,章竞成又来了,老远就喊道:“江团长起床了吗?章某前来拜访了。”
云飞扬迎了出来,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不知什么原因,咱们团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已派人出去迎接了。”
章竞成道:“你不是开玩笑吧,说得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
云飞扬道:“章旅长,我们也很着急呢。您想想,现在日本人是打跑了,可是并不太平,到处是土匪强盗,还有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搞破坏,我们团长不会碰上他们吧,真让人担心死了。”
章竞成道:“我也不和你转弯抹角了。请转告你们的上级,荷塘村老子不要了,还给你们,你让咱们的军队撤出来吧。”
云飞扬道:“章长官千万不要这样说,知道实情的说是旅长高风亮节,理谅咱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故意刁难,章旅长不得已才为之,现在正是停战期间,尽管荷塘村确实是属于我们的,你们占了就占了吧,谁叫你们是政府军,是老大哥呢,我们可不能担当破坏和平的罪名。”
章竞成道:“这是我们自愿撤出来的,与你们无关,云参谋长,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你总不至于打我那个营的主意吧?”
云飞扬向旁边一个参谋使了个眼色,大声说:“章旅长,你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别吓着我们了,您借我一千个胆我也不敢要您的部队,您先喝杯水,我们团长快回来了,你还是和他当面谈吧,千万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部下的。”
那个参谋知道云飞扬的意思,赶忙溜出去了。
章竞成坐了一会儿,不耐烦了,大声说:“云参谋长,我的部队到底什么时候可以撤出来?”
云飞扬说:“等我们的演习结束吧!”
章竞成又要发火了,但他知道这是在求人家,发脾气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僵,没办法,只好耐着性子问:“你们的演习到底什么什么时候结束,给我透个实情吧。”
云飞扬陪着笑说:“快了,快了,用不了几天了。”
章竞成终于又火了,吼道:“你们这不是欺人太甚了么?撤又不让撤,送东西又不让送,你们到底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