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顾若曦被金煜夜狠狠的甩落在那坚硬的地上,使得她瞬间清醒了不少。许是膝盖间破了,有种火辣辣的痛感瞬间传遍了顾若曦的全身,挑拨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凉风毫无保留的吹向两个人,打透了他们的身体。
殊不知是因为心冷还是……金煜夜竟止不住浑身一颤,看着跌在地上的顾若曦,心中的某根弦越发紧了。他剑眉蹙了又松,松了又紧,就这样反复挣扎着,冷厉的目光盯紧了她,恨声道:“你究竟还要不要脸!竟下贱到这种程度!”
他疯了似的对着她咆哮,扬起手臂指向门的方向,“难道你不知道他是谁吗?难道你忘了他曾经是如何对你的?就算你要复仇,可何必非要这么作践你自己!还是说你天生就是犯贱,喜欢被男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看你倒是一脸的陶醉,一脸的心甘情愿,顾若曦……不!我应该喊你夏浅心!你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夏家的仇恨,你没资格在这!”
金煜夜的每一个字,顾若曦都听的清清楚楚,尤其是“夏浅心”三个字!他是以为她完全忘记过去了吗?他是以为她甘愿为萧逸轩所控制吗?他是在提醒她,她的真实身份吗!
狼狈的跌坐在地上,她没有着急起来,更没有举眸去看此刻愤怒恼火的金煜夜,只是默默的流着眼泪。“啪嗒啪嗒”一滴接着一滴砸落在她拄在地上的手背之上。仿佛每一滴泪都像是火苗一样,灼烧着她的肌肤,她的心!
半响,她终究抬起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然后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
由于那酒实在太过烈性,以至于她现在仍旧晕乎乎的,虽然她的理智完全被金煜夜的嘶吼所唤醒,可身体着实无从控制。
几步走到金煜夜面前,顾若曦似笑非笑的仰起头,忍着心痛故意调笑道:“煜少,我能不能将你今天的行为理解成你还在乎我?不然,你为什么要这么愤怒?嗯?”她此刻的嘴脸真有种让人摧毁。只见她越发的变本加厉,完全忽视金煜夜的隐忍,反而大胆的走上前勾住他的脖子,言语昧暧道:“如果你还惦记着我的身体,想上我,我不介意的!”
金煜夜闻言后垂在身侧的手臂倏地收紧,那肌肉上所蹦出的青筋好似要随时冲破血管似的。他全身都是僵硬的,脸色阴沉的如同狂风暴雨即将来临前的天色一样。
顾若曦跟了金煜夜这么久,自然知道他那种犀利的眼神意味着什么!可又能怎么办呢?她正是因为爱他才要这样做!萧逸轩将她留在身边的目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如果金煜夜对她还心存善念,那就代表着他和她一样,要被萧逸轩控制着!
她不要他那样!
金煜夜就是金煜夜,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他不能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掌控、压制!
顾若曦昧着心,继续装出一副犯贱的模样,“我的功夫可是煜少手把手教的呢,煜少就算舍不得也是应该的!反正服侍一个男人也是服侍,服侍两个男人也是服侍,我不介意多一个!”终于,眼泪还是忍不住溢出眼眶,她猛地将头低下,倚靠在金煜夜的肩膀上……
这个怀抱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这种感觉真的好熟悉,熟悉到令人着迷!
她咬紧了唇瓣,克制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缓缓闭上眼,她想记住这一瞬依靠他的感觉!因为今天过后,只怕再不会有了!纤长的手指情不自禁的顺着他的胸膛向上滑去,贪恋的抚上他俊逸的脸颊,她真的好想告诉他,她想他,想到就快要发疯!可她不能说,不能说……
蹙紧了眉,她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仍旧违心道:“怎么样?煜少觉得我讨好男人的技巧见长吗?是不是还能顺利勾起煜少的欲念呢?”
再让她抱一会吧,哪怕是多一分一秒也好,至少这一刻,他是属于她的!
金煜夜真的好恨他自己,明明很想推开顾若曦,却怎么都下不去手!他甚至……甚至好怀念拥她入怀的这种感觉,因为唯有如此,他心里空缺的那一块才能够被填满。
踮起脚尖,顾若曦颤抖的唇瓣顺着金煜夜的脖颈缓缓向上,最后情动的在他发髻间轻吻了一下。闭目,流泪在心中默念:“煜,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夜里不要再喝那么多酒,公务再忙也要抽空休息,每日三餐都要准时,一定!一定!”
再睁开眼时,她眼底已然没了那深厚的情谊,唯有轻浮的昧暧涌动。
轻咬住他的耳垂,她说了一句让任何男人都无法容忍的话,“对了煜少,有个秘密还没来得及告诉你……真是不试不知道,一试吓一跳,萧逸轩他的功夫当真不如你,都无法满足我呢,还要我一次次的向他要,烦都烦死了。每当那个时候,我就真的好怀念和你……”
“啪——!”
话未说完,一记巴掌便狠狠落在了顾若曦的脸上,使得她眼前猛地一晃,足以见得金煜夜用力之大。头发被打散在肩头,正随风而舞,刚好遮去她低垂的脸。她的身体也因为不堪重力而接连后退,好在及时扶住了天台上的栅栏,否则便又要跌在那冰冷的地上了!
金煜夜眼神瞬间变得狠绝,几乎同时,他大步上前,粗暴的扯过顾若曦颤抖的身体,将她压在栅栏之上,以至于她半个身子都被推在外面,悬浮在半空中。
风起,那齐腰的长发乱舞在他与她之间,间接阻断了他们彼此对视的目光。
金煜夜唇角扯出的一抹冷厉的笑,“顾若曦,既然你非要自甘,那我也就没必要留你在这世上了!你觉得我现在将你亲手推下去替姑姑偿命如何?”说着,他侧目,顺着顾若曦的脸边向下望去。他做不到亲眼看着她作践自己,倒不如亲手了结她!
随着金煜夜的眼神望去,顾若曦侧头的同时,泪水已然顺着眼角落在那一望无底的高楼大厦间。耳边除了风声依稀还能听见那属于城市的喧嚣声,望着这星光璀璨的天城,顾若曦突然觉得,如果就这样坠下去或许也不失为一种好的选择!至少她的牺牲一定能替金煜夜换来更好的未来,能更加激起他对萧氏的仇视,故而变的更加强大!
深呼吸,她将那被压在身下的双臂缓缓抽出,然后在金煜夜的注视下慢慢展开,宛若一只即将飞走的蝴蝶一般。
她笑,因为这是种解脱,或许人死后就没有痛苦了!
她哭,因为不舍,她怕再见不到他!
眼中的雾气越发重了,不自觉的泛着水花,顾若曦看着金煜夜,凄凉而笑,“如果煜少真想替姑姑报仇,那就松手吧,让我从这里——当着煜少的面落下去,永远消失!”
金煜夜没想到顾若曦竟真的有轻生的念头,心中突然变得不安起来,却又觉得她是在故意试探他,故而冷哼道:“你以为我不敢?还是你在威胁我?”闻言,顾若曦抿唇微笑,轻轻摇头,继而闭上眼,又将身体向后倾去几分,“那煜少就用行动证明,看你敢或是不敢!”
金煜夜咬牙切齿的瞪着她,坚决道:“好!”
恰时,他瞧见顾若曦正含笑望着他,那目光中似乎在传达着某种东西,只是他猜不透。就在他愤然松开手的瞬间,顾若曦的身体便轻如羽毛般向后猛地坠起……
那一刹那,顾若曦终于真切体会到了死亡的感觉!
然而,金煜夜也真切体会到了失去顾若曦的那种恐惧,远远超过了失去金彤的痛苦!千钧一发之时,他顾不得自身安危,猛地冲了上去,拽住彼若曦举在半空中的手臂!可由于顾若曦身体向下的重力,加上身前的栅栏极低,险些连着金煜夜也跟着一并坠下去!
他憋红了脸,似乎已经使尽了全身力气,对顾若曦命令喊道:“抓紧我!不然你真的会掉下去!”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可顾及的,他只知道不能让她出事!
顾若曦却好像已经下定决心要寻死!
只见她低头往身下望去,街上车水如龙,此刻看在她眼中却如同蝼蚁般狭小。她想,从这里摔下去,即便是没摔死也会被撞死吧!
仰起头,她笑望他,“金煜夜,难道你忘记金彤死去时候的样子了吗?难道你现在是要救你的仇人吗?我可是害死金彤的凶手,你今天若救了我,便是天理不容!让金彤死不瞑目!而且,你也不要奢望我会对你感激涕零。我告诉你,倘若你今天让我活下来,你就一定会后悔!因为我会帮着萧逸轩亲手摧毁你,摧毁HD,毁掉金家的一切!”
其实,此时此刻顾若曦的心里是幸福的!因为至少在这个瞬间她看见了金煜夜的心,可见他心里还是有她的,否则怎会舍不得让她死,怎会不惜自身安危的救她!
然而,对顾若曦的话,金煜夜就好似闻所未闻。
他极为吃力拽着她,用言语威胁着她,“顾若曦,你给我听清楚,死的方式有很多种,我不会让你这么舒服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