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薛宗已然是大汗淋漓,汗水顺着他的低垂着的双手的手指尖流淌下来,地上潮湿一片,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从未感觉如此疲劳过,全身的骨头都酥软了,甚至连举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这样坐在地上,看着依旧散发着璀璨光芒的天道大殿。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冷风吹过,薛宗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寒颤,他情不自禁地伸手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准备站起身子,然而一个踉跄,薛宗竟然没有站稳。
双手握握自己的拳头,薛宗感觉身体像被掏空了一般,软绵绵的。
“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刚刚还生龙活虎的自己一下子手无缚鸡之力了?莫非这天道大殿?莫非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象?自己的父亲根本不是什么武帝?不过是自己臆想出来的罢了?”想到这里,薛宗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又将刚才的整个事情想了一遍,可是薛宗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看看眼前的大殿,再看看半空中漂浮着的储物袋,薛宗摇了摇头,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父亲,这一年多的时间没有相见,你知道儿子是多么牵挂你吗?我在天道门遭受了他们多少白眼和欺凌,但是我都能忍,因为我知道百草液能够救你的性命,可就在我即将攒够十二瓶百草液的时候,你却去世了,这让我怎么能够接受?怎么能够接受啊?”安静了许久的薛宗突然爆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地怒吼,这声怒吼似乎震得天道大殿都微微颤动起来。
半空中的储物袋显然也是被吓了一跳,只见它晃动了几下,“嗖”地一声又钻进了薛宗的怀中,薛宗被它这个动作也惊了一下。
怀中又有了那分灼热的感觉,储物袋重新散发出了耀眼的金光,薛宗尽情享受着这份熟悉。猛然,他一探手又将储物袋从怀中拽了出来,一下抛了出去。
储物袋被扔出去的同时,他已经撕开了自己的衣服,前胸上赫然出现了一只手掌摸样的烫伤,伤口殷红殷红的,皮肉灼烧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那只储物袋似是感觉自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瞬间从薛宗的眼前飘飞出几十米,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不动。
“啊!”薛宗冲天一声大吼,双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在地上打起滚儿来,胸中如有一团剧烈的火焰在燃烧,这火焰越来越强烈,越来越强烈,他不由自主地已将上衣全部扯了下去,光着膀子在地上翻滚起来。
他上身裸露的肌肤慢慢地一点一点变红,就像一团燃烧着的火焰在地上不停地转动,薛宗不知道,这正是他武者五级向更高级别挺进的标志。
他只感觉自己的身子愈来愈热,就像在火盆上炙烤一样,可是奇怪的是,最然身上很热,但竟没有像上次一样冒出汗来。
薛宗想停下来,但是不知为何遍体的热浪让他丝毫没能停歇,因为一停下来这火热的感觉会更加强烈。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光景,薛宗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下去了。
他甚至闭上了眼睛,只等最后被这灼热化为一片灰烬,飞散在这天道大殿之中的空气里,这样就可以永远和自己的父亲做伴了,想到此,他身体的痛苦反而消减了不少。
“父亲,宗儿这就来和你做伴了!”薛宗在心底发出一声呐喊。
他就这样在地上滚来滚去,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他右手所触之处竟然有一丝滑滑的清凉,薛宗募地睁开了眼睛,顺着右手的方向望去,原来是地上散落的几个白玉小瓶。
这几个小瓶还是七日之前陈林的师傅苏云子和天道门的宗主林南天去看自己时苏云子亲手给的,至于是做什么用的,薛总当时也没有问,如果这样问,第一这样感觉很无知,第二是对这位前辈的不尊重,好像对人家的药液有什么怀疑。不过当时单就这几个瓶子来看,他也知道这些药液弥足珍贵,所以那日在树上和媲美武者六阶修士的那只斑斓虎对峙时只用光了十一瓶百草液,并未舍得将这些药液喝掉。
此时看到这几个小瓶,薛宗的眼睛立刻放射出了光芒,灼热的身体此刻正需要冰凉的东西来降火。他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双手从地上抓起了那几个玉瓶。
“嘭嘭嘭”,几个瓶子上的木塞被他一一拔掉,这药液如同琼浆玉液一般被薛宗咕咚咕咚几口便喝了个精光,喝完后,他惬意的砸吧砸吧嘴,又用舌头舔了舔每个药瓶的瓶口,甚至还将瓶子对着自己的嘴巴使劲倒了倒,贪婪的模样简直就像一个乞丐。
这药液的味道果真不错,入口有着淡淡的清香,滑入肺腑后更是感觉清凉一片,体内的狂热立时减轻了不少,只是胸口处还没有得到缓解,火辣辣的灼烧感依旧强烈,让人恨不得直接将胸膛扒开晾晾。
薛宗的眼睛在地上不停地搜寻,希望还能再有几瓶药液供他败火。可是目光所到之处,他失望极了,地上除了被他撕烂的衣服的碎片和那几个扔在地上的空瓶子,别无他物。
就在薛宗失望至极之时,突然,远处静止不动的储物袋又滴溜溜地原地旋转起来。
它这一动,瞬间吸引了薛宗的注意力,薛宗的目光马上聚焦到了储物袋上,不知道这个储物袋此刻又想耍什么新的花招。
就在他的眼睛瞟过储物袋下方的时候,一道惊喜的光芒射了出来,薛宗贪婪地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原来储物袋的下方赫然躺着一个晶莹剔透的白色玉瓶。
薛宗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近前,将地上的白玉小瓶一下子抄了起来,药液散发出的淡淡清香如今闻起来是这么诱人,不亚于琼浆玉液。
“嘭”地一声,瓶子上的塞子已经被拔出,清凉的药液顺着喉咙流了下去,薛宗虽然不知道这瓶药液的名称,但从药液一入口他就感受到了,这一瓶和刚才其他的那些都不同。
药液顺着喉咙慢慢延伸到胃里,是那么的惬意,“啊”,薛宗忍不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但这舒服的感觉只持续了片刻,猛然间他的胃里开始绞痛起来,薛宗的眉头紧紧皱起,双手捂着肚子在地上翻滚起来,他感觉胃里就像开了锅一般,五脏六腑都像在开水里面浸泡着,灼热、刺痛一股脑儿地袭了上来。
一会儿,全身又感觉被浸入到了冰冷的河水中,刺骨的寒冷让他的全身不停地颤抖,身子紧紧地缩成一团,恨不得一头扎进火炉里。
忽冷忽热,忽热忽冷,这瓶药业入口之后折磨的薛总死去活来,半空中的那个储物袋好像有灵性,又好似不忍心看薛宗如此痛苦,它的距离又飘远了好多。
薛宗感觉自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感觉死神正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反倒平静下来,身体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冲着黑黝黝的天空发出一声怒吼,“老天,我薛宗就剩这条命了,如果想要,就尽管来拿吧!”说完,便昏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薛宗幽幽地醒来了,“自己没死吗?”躺在地上,他环视了一眼周围,还是在天道门的里面,那个储物袋依旧停在半空中,这下他确定了,自己没死。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跃了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身上出奇的舒服,刚刚明明是要死的感觉,为什么此刻又像换了个人一般,薛宗自己也很纳闷,最为关键的是忽冷忽热的感觉已经消失不见了,这让他欣喜若狂。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前胸,那个手掌摸样的印记依然存在,只是和刚才相比,上面有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就像刷了一层薄薄的银粉。
此刻的薛宗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再次看看前方金光闪闪的天道大殿,抖了抖精神,迈步向前走去,不管前方有什么等着我,我薛宗和你拼了。
踏上金灿灿的道路,薛宗来到了大殿的门前,大殿殿门的装饰与天道门一模一样,只是多了一层金光而已。他一探手,准备将殿门推开。
就这他的手与殿门接触的一霎那,眼前寒光一闪,一个身影冲着他飞快地袭来。薛宗一惊,下意识地往下一哈腰,躲过了这一击。
“蹬蹬蹬蹬”,薛宗赶忙后退了十几步,这才定睛细瞧:就在自己前面赫然站着一只龙头模样、遍体鳞片的四蹄动物。
薛宗使劲揉了揉眼睛,这个动物为什么看起来如此面熟,猛地,他一拍脑袋,对了,天道们正殿的大门上就刻了这样一只动物,一左一右共两只。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凛,抬眼向殿门望去。
“呀?”这一望之下,薛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大殿门上左侧那只龙头模样、遍体鳞片的四蹄动物依然端坐门上,右侧却空空如也。
“莫非……眼前的这只怪物就是这殿门左侧之上的?”薛宗心中暗想,眼睛却死死盯着这只怪物,怪物同样以警惕的眼神望着这个不速之客。
“你是什么人?怎么闯入我的领地?”薛宗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声音,薛宗浑身一震,四处找寻声音的来源,然而四周空无一人。
“幻觉?难道是因为身体被储物袋灼伤而产生了幻觉?”薛宗使劲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再次定睛细瞧,依然没有一个人影。
“不用找了,是我,就在你面前。”那个声音又飘入了薛宗的耳中。
“你到底是谁?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干什么?出来,赶快给我滚出来!”薛宗的面孔因为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变形。
“哈哈哈哈,这是一个武者八级的修炼者说出的话吗?你还在胆怯,这绝不配做一个武者八级。”
“你是谁?到底是谁?”薛宗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崩溃了,一个看不见的敌人,眼前还有一个不知名的怪兽。
“哈哈哈哈”,大笑声又在耳畔响起,“仔细瞧好了,就是我,我的名字叫龙敖,是这天道大殿的守护神。”
薛宗目不转睛地盯住了眼前的这头怪兽,仔细听了听,声音确实是从他那里传出的,只是为什么没有看到它的嘴巴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