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日头明晃晃的刺得人睁不开眼睛，走出大厅的两人下意识地同时抬手遮住眼帘。
在顾小离的记忆中，很久没这种明晃晃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睛的天气，不是没有，而是她没在意或是错过了。
现在她不会在太阳最毒的时候，赤着脚在外面溜达，而是躲在空调房里，那时候一到暑假，总是在外面闲逛，也完全没有怕晒黑的念头。
“今天天气真好。”身旁的厉云峰似乎也有了这种感觉。
顾小离打开包，拿出墨镜戴上。
“你直接回去？”厉云峰手搭凉棚看她。
顾小离有心不搭理他，好歹他们也是刚离婚，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一副自在的样子，反倒衬得她小家子气了。
“嗯。”顾小离从鼻子里嗯了一声，不想丢了风度。
“我去厂子。”厉云峰主动汇报他的行踪。
顾小离实在不想搭理他，环顾四周景色，做出赏景的样子。
一对男女骂骂咧咧走进大门，一看就是来离婚的。
走到门口，女人突然一把扯住男人头发，诅咒嚎哭起来。
“何必呢，好聚好散。”厉云峰低声道。
顾小离冷冷勾唇，那女人做了她此刻非常想做，又碍于面子，而不愿做的事。
“晚上一起吃饭？”厉云峰约她。
顾小离不耐地推推墨镜，她凭什么要跟他一起吃饭！
“带上大妞二妞，一家四口的烛光晚餐。”厉云峰越想越觉得温馨美好。
“我们离婚了。”顾小离抬头看他，觉得实在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结婚庆祝，离婚也要庆祝。”厉云峰笑着露出一口白牙。
“再说吧。”顾小离朝自己的车子走去。
走到一半突然想起包里还放着他的户口本，离婚证，“你的证。”她停下来。
“放你那。”厉云峰大大咧咧地挥挥手，按下车钥匙。
“我给你放书房抽屉。”顾小离冷冷道。
厉云峰坐到驾驶座上，做了个OK的手势。
“老婆——”他打算说拜拜，称呼一时没能改过来。
顾小离眼神凉凉地望着他。
“习惯了，以后注意。”厉云峰调皮地冲她敬一个礼。
目送他的车驶出去，顾小离才打开车门，坐进自己车里，外面那对夫妻还在撕扯，女人瘫到了地上，男人扯着女人的衣服将她往大厅里拽。
顾小离很是庆幸，她将尊严一直维持到最后。
车子驶出民政局大门，一直开到很远的地方，顾小离才靠边停下车，哇一声大哭起来。
哭得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顾小离抽出纸巾用力地擤鼻涕。
回到家双胞胎还在午睡，顾小离拿出冰袋敷眼睛，眼睛都哭肿了。
手机又响了，路上一直响个不停。
“有事？”顾小离冷冷问。
“妈让你晚上过来吃饭。”顾韵蓉语气温和地说。
“为什么？”顾小离敏感地问。
“你不是离婚了嘛，怕你想不开，明天我们几个聚会，顾春花她们邀请你参加。”顾韵蓉抛出橄榄枝。
顾小离听得直冷笑，没想到厉云峰迫不及待地散播他们离婚的消息，“我离婚，你开心了吧？”她冷嘲热讽道。
“我对回锅肉没兴趣。”顾韵蓉没好气地说。
“呵，厉云峰也说你是烂货。”顾小离冷笑道。
“滚蛋，追我的人排到美国，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穿人旧鞋，挖人墙角？”顾韵蓉破口大骂。
“bitch。”顾小离骂道。
“你们全家都是荸荠！”顾韵蓉反唇相讥。
“哈，荸荠。”顾小离嘲笑她的发音。
“母狗。”顾韵蓉气得哆嗦。
“母猪！”顾小离骂回去。
骂得干口舌燥，顾小离以一句母狒狒结束骂战，直接挂断电话。
顾韵蓉再打过来，她不接电话，气死她，活活地憋死她。
晚上四个人一起去吃烛光晚餐，大妞二妞坐不住，满餐厅地跑，顾小离坐着不动，厉云峰只能亦步亦趋地跟紧她们。
顾小离享受着美味的大龙虾，冷眼看着厉云峰像陀螺一样满场跑。
“该你了。”好几次厉云峰走过来，想要换她去看孩子。
顾小离耸耸肩，爱莫能助。
烛光晚餐是他提议的，要是她，宁愿带她们去有滑滑梯的快餐店。
“我肚子饿了。”厉云峰做出可怜的表情。
又不是她肚子饿，顾小离懒得搭理他。
离婚也有好处的，她没必要再顾及他的情绪。
最后还是餐厅服务员出来充当临时保姆，在一旁帮着照顾大妞二妞，厉云峰顾不上情调，狼吐虎咽地进食。
服务员叫罗小花，今年刚刚十八岁，当着顾小离的面，厉云峰跟小花热聊，两人还互留了手机号码。
小花说话嗓门特别大，愣头愣脑的模样，小学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有没有兴趣当保姆？”厉云峰感兴趣地问。
“看工资！”小花很直接。
“你现在挣多少？”厉云峰问她。
“包吃包住1800！”
“我给你2500？”
“当真？”小花愣愣地盯着他。
“不骗你。”厉云峰温柔地笑道。
回去的路上，厉云峰好心情地叩着方向盘，“你觉不觉得小花很像以前的你？”他笑着问。
像那个没进城念大学的顾小离，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傻气。
“我不同意她照顾大妞二妞。”顾小离淡声道。
“我妈雇的保姆辞职了，我看小花挺合适。”厉云峰另有安排。
“看上小花了？”顾小离讽刺地问。
“跟她聊天心情很好，以前跟你聊天，我心情也很好，小离，你变了。”厉云峰落寞地说。
“小学生跟中专生，确实挺般配！”顾小离用学历挖苦他。
“道不同不相为谋，幸好我们离婚了，谁也不耽误谁。”厉云峰松了一口气地说。
“祝你跟小花白头到老。”顾小离讥讽道。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厉云峰点点头。
顾小离扭头望向窗外，厉云峰看了一眼后车镜，后座的大妞二妞睡得呼呼的。
晚上厉云峰睡客房，房门大敞着，顾小离穿着睡衣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刮到厉云峰跟前，扬手甩了他一耳光。
“疯了？”厉云峰一下就被她激怒了。
“你欠我的。”顾小离扭头就走，不打这一下，她连觉都睡不着。
“说清楚了，我欠你什么了？”厉云峰哪里肯罢休，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来。
顾小离呶呶嘴，啐一口口水呸到他脸上。
厉云峰松开手，一把推开她，用纸巾擦脸，没意思，都已经离婚了，还跟她吵个什么劲。
“你还觉得我欠你什么？趁今天全部还清了。”他问她。
“不欠了。”顾小离摇摇头。
“晚安。”厉云峰送客。
顾小离垂着头往外走，他说放下就放下了，半点留恋没有，一如当初跟曾晴晴离婚一样，那天晚上就跟她滚床单了，第二天就跟她登记结婚。
“你有真的爱过谁吗？”走到门口，顾小离背对着他轻声问。
“每一段感情我都尽力了，不给自己留遗憾，无可挽回失去也不可惜。”厉云峰回答道。
“晚安。”顾小离帮他带上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