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这淡绿的帷幔,翠绿的绣花被,亮泽的铜镜,红漆木格子窗棂,外面落叶纷扬,成群的古装侍女来来往往。阿九曾经有过想回到古代的愿望呢!这会真是体验到了!
阿九此刻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台可以与人间互联网的电脑,将自己的奇怪之旅写成文字,去让自己的亲朋好友阅读,让爸爸妈妈放心,最好还有视频,她会选择一个最漂亮的角度,就那扇窗子,密密的方格子,多古典。
阿九换了一身粉红色古装裙子,头发梳成简单发髻,两缕长发从耳畔垂落,对着铜镜,掏出口袋里的胭脂扑了扑,阿九自己看呆了,真美!
阿九面容转眼间却又愁云密布,奶奶,都大半年了,我还能找到你吗?
愔愔,愔愔。
还能?
阿九抚弄着玉手镯,如释重负地笑了。
醒来的时候,阿九听见有人在说话。很熟悉,正是那个花花公子爷冥琞,不,阮籍。虽然只是听见他说过几句话,却记忆犹新,非常磁性的男中音,透着高贵的气质。和他交谈的,自然就是嵇康。
每一相思,千里命驾。
依稀记得这是形容吕安和嵇康的交情,其实,用在阮籍嵇康身上,也丝毫不差。
推开窗棂。樱花漫天飘飞,对面的竹林子里,石凳上,正坐着这一对畅言的知己。偶尔飘下的竹叶儿和樱花轻轻地落在他们的衣裳。
“她叫阿九,并非茵茵。第一次见到她,我也看错了,的确很相似,不过,性格差异是天壤之别。”
“哦,我也以为就是茵茵了。记得当初咱们七兄弟结义竹林时,她正好跟着你来,就你带着个女人,印象极为深刻,兄弟还笑话过一阵子”。
“叔夜兄所言极是,当时,我也尴尬之极,恨不得扒地缝。”
“新婚燕尔,亦能理解。”
“后来,她和司马家男人幽会,可曾记得那事?”冥琞说到此处,想起那一幕至今有些耿耿。
“嗯,你一剑就割破了她的面颊,她也无颜再见,就抹颈自尽了。”
“唉,其实,也没有足够的证据证实她跟司马那贼子有染,仅仅看到司马那贼子在花园替她摘了朵蔷薇……或许我当时是太冲动鲁莽……哎,怎么也想不到的是千年之后与她再次相遇,莫非是孽缘未尽?”
“阮籍小弟,或许两个施茵茵并非同一个人,世界上,同名同姓的那么多,何况,你们怎么可能同时穿越到二十一世纪呢?”
“叔夜兄没有亲身体会自然是不懂的,当我第一次在那个酒会上遇上她,就在第一眼里,我就认出了她!更为惊讶的事情,便是她竟然叫施茵茵!尽管她不是我那些认识的女人里最漂亮的,但是谁也不可能让我如此爱慕。千年之恋,能有几个能去体会呢?
“哈哈,当初有人说阮籍小弟是个痴情种,看来果然不错!你们二十一世纪的婚礼快艇失火爆炸之后,就再没有见过她?”
“是,一百多年了,至今,茵茵下落不明。嵇康兄,实不相瞒,找不到她,我可真的是茶饭不香啊!”
“放心,如果有施茵茵的消息,我会告知与你,有什么难处,只要能帮上忙,嵇康万死不辞!”
“谢谢嵇康兄!”……
失聪过的耳朵对于声音非常的敏锐,他们轻声的交谈,竟然也被阿九悉数倾听。阿九缓缓地离开窗棂,心想,这一切是不是太戏剧化了?结婚,应该指穿越到二十一世纪的事情;她和司马家男人幽会,又该指千年之前的事情,阿九听得一头雾水。一百多年,又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阿九悬起的心总算踏实了。
阿九心想,这里固然美好,却也非久留之地,等到天黑,于是换上自己的绿裙子和靴子,偷偷地溜了出来。她必须尽快找到受苦的奶奶。因为心急,居然将兜里的胭脂落下了。可这是已经翻出了围墙。
“站住!”
“做了小偷还敢偷偷溜走?”
又是那个穿花裙的老太婆叉着手臂拦在阿九面前。
“我要急着找我奶奶,不要为难我好吗,阿婆,求求你了!”阿九沮丧着脸几乎要给她作揖了。
“那你为什么偷用少夫人的胭脂?难道你不知道那是嵇大人亲手采摘花蕊制成的?”
“少夫人?胭脂?”
“少装蒜,铜镜前明摆着。”
阿九脑海闪过几个镜头,拼凑起来,原来就是嵇妇人在与人偷情?对,那个红衣女子!
可是,她为什么会和那个什么导幽会?那么丑那么龌龊的一个男人,和气宇轩昂的嵇康如何相比?
难道为了出名?难道这就叫混进演艺界付出潜规则?嵇康的妇人也需要潜规则?
阿九不觉脚底生风,呼呼奔跑,那个老太婆满头大汗,终于给追丢了。阿九拍了拍手,得意着,这几天养精蓄锐可真好,要知道当年咱可是学校田径队健将!
就在阿九自鸣得意的时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嵇康!
“阿九姑娘,为何不辞而别?”
“我,我,我要去找我奶奶。”
“这个,或许我能帮你,只要你能解释一下胭脂的事情!”
“那么小气啊,不就一个胭脂,不还留在你府中吗?”
“嵇康我只是觉得事情蹊跷,这盒胭脂是我亲手制作,采了三年的白露,三年的桃蕊,以及三年的单瓣梅花,我送给我的新婚妻子倩儿的生辰礼物,她这几天回娘家,你又是如何拿到她的饰物?”
“啊?”
“道来听听。”
“这,这,可真是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