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三十六年,这一年,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也为胤禛添了一个大胖小子,他就是胤禛的第一个儿子,弘晖,此时的小弘晖长得既机灵又可爱,还会时不时的对着众人笑,颇为讨喜。
乌喇那拉氏很喜欢这个儿子,因为她多年来的盼望终于实现了。小弘晖的出生,也给府中又添了生机。她恨不得****都在他的身边,一刻不离。在弘晖未出生前,她就为他缝制了许多小肚兜,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个是百福流云肚兜,这个是龟鹤齐龄,这个是平安如意,这个是福寿同喜……”她细心的交待着给儿子绣的肚兜图案,她恨不得,把所有的福气都加在儿子身上。弘晖,愿你的生命如星辰般生辉,这也许就是他父亲母亲的愿望吧。
宋氏自从上一次失子之后,就把自己囚在房里,而她的心中也像是牢笼般,死死困住了自己,连她身边的丫鬟巧莲也觉得透不过气一般,这一****正给宋氏送茶,刚走到门口,吱呀一声,屋内的门被宋芸媣推开了,伴随而出的是弄弄的灰尘,透着一股子霉腐的气息,宋氏的脸上没有一丝的生气,她死死的盯着巧莲,可把她吓了一大跳。
不过巧莲还是很高兴,难道她的主子还是想开了?
“主子?”巧莲微微的喊了一声。此时宋氏突然伸出一只手,死死的抓住了巧莲的胳膊,又让巧莲的心揪了一回。
“嫡福晋那边怎么样?”许久,宋氏惨白的唇终于一张一合的吐出来了这么几个字。巧莲弱弱的盯着她,不敢直视宋芸媣的眼睛,结结巴巴的说道:“还……还是老样子……”宋芸媣的嘴角扯出一丝无力的笑,说道:“呵呵,果然是如此吗?原来都是这样……”当自己有孕的时候,每一个人似乎对自己的态度都变了,“呵呵……原来都只是刻意奉承而已……”她嘲笑道。
其实巧莲很想说,这几日嫡福晋来看她很多次了,可是她要么在睡着,要么就是谁也不见,嫡福晋都只得回去了。看着宋氏这个样子,再多的话,巧莲也是生生的给咽了回去。
“今晚,府上的家宴,主子去吗?”巧莲说道,她知道那是给小格格的庆生宴。
“小阿哥,小格格都在吗?“宋氏问道。
“是啊,那是自然的”巧莲答道。
“我就不去了”宋氏缓缓说道。她怕看到小格格又会神伤了,就算是在别人面前强颜欢笑,内心里也是如枯木一般,腐朽的疼痛。她终于还是明白,有些伤痛可以抹平,有些伤痛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平了的。
“对了巧莲,我还是怀疑,你帮我去查查嫡福晋送给我的安胎药里,有没有什么问题”宋芸媣道。
“格格,您说的,是嫡福晋?”巧莲问道。
“是的,你帮帮我吧。”宋芸媣又一次拉起了巧莲的胳膊,说道:“如今,也只有你能帮我了。”巧莲满含辛酸的看着宋氏,说不出话来,本来就算是她不求,自己也会什么事都为着主子着想的,自从她是未出阁的小姐时,她就一直跟着她了,这种情谊岂是他人所能比的。
夜晚,胤禛知道今日宋氏终于肯出门走走,便硬是要拉着她一起参加家宴。可是仍旧是被她拒绝了。胤禛不在意,只不过他纳闷儿的是为什么宋氏会拒绝去。“爷,今儿妾身不想去。”她又一次说道。
“为什么,你是在怕什么?”胤禛在宋芸媣的眼里看出了恐惧。
“没有什么,因为妾身身子不适而已……”她还是放开了他的手,拂了他的意,胤禛看出了她心中有着重重的心事,而他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宋氏所想,无谓就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难道她真的是那种城府极深的阴险女人,还是,自己过于天真,轻信于她人,时至今日还被蒙在鼓里吗?
“呵呵”原来今日可悲的下场,无非是自作自受而已,谁让她如此的相信别人呢?宋氏想着。胤禛看她的神色有些不对劲,赶忙说道:“你怎么了?真不知道你是在怕什么,有什么好怕的,难道在我的身边,竟然也让你如此没有安全感。”可是,女人之间的战争,他又如何能懂?这本来就是没有硝烟的战场罢了,虽然不比朝堂,可是依旧步步惊心。她不愿去,也是不想见到嫡福晋罢了,她怕那些笑容掩藏下的,都是一些丑恶的心灵,她真的无法面对啊!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她岂不是陷入重重危机中,不能自拔了,她觉得自己仿佛又陷入了一个可怕的梦魇之中,再也走不出了。
“爷,您听说过画皮鬼吗?”久久,宋氏这么幽幽的问了一句。
“一个披着人类美貌皮囊,内里,却是食人心的恶鬼,吃人不吐骨头……”宋氏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胤禛问道。“你若是真的不想去,就好生歇着吧。”胤禛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
“去,妾身怎么会不去呢……”宋氏说道。
“你终于想通了?”胤禛喜笑颜开。
“是啊,妾身想通了,与其这样****的困着自己,心伤神伤,不如走出这门去……还是,想开了些好。”她道,内心却是想着,乌喇那拉氏,看你能惺惺作态定到几时?今日就是要看着你,这个害死我孩子的人,在面对孩子的母亲的时候,又是怎样的故作镇定?
“嗯,你能这么想,既是最好了,我看你****关着自己,还生怕你出个什么好歹呢!”胤禛说道。这是适逢几个月后,她重新为自己描眉。原来这些日子不曾施以粉黛,连面容也看着憔悴了这么多,也许是看着自己刚失去孩子,胤禛才许她这些日子放纵了些,可是她想着,就算自己****如此,该高兴的,也会是那些敌人,苦了的还是自己。
当她去时,李氏,乌喇那拉氏都在,她看到了小格格,心中总不是滋味。看着她们母子情深,情浓切切,她又想起了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没想到,会出了这么大的变故,她又转眼看到乌喇那拉氏瑾惜,只见她身着一身桃红色杏花祥云旗装,发丝用几支琉璃发钗挽起,精致而不失身份,今日她并没有抱着弘晖出来。“坐吧。”乌喇那拉氏瑾惜说道,这个时候,胤禛也到了,他身着一身浅色福绣长袍,手上握着一把精致的蒲葵折扇,看起来神色很好,脸上也蔓延着笑意,他是极其喜欢和福晋们一起吃饭的,他总觉得这样的感觉很好,终于,是一个家了,有妻子和儿女们,其乐融融。
“晖儿呢?”胤禛问道。
“晖儿已经早早的睡下了。”乌喇那拉氏说道,胤禛对她缓缓一笑,柔情似水。她也对着胤禛缓缓一笑,很是默契。
武氏看到宋芸媣盯着嫡福晋的眼神不对劲,就心生疑虑,不知道她对她有什么解不开的深仇大恨?
晏毕,宋芸媣一个人在黑夜中走着,神色阴冷。
“主子,明日四爷会带侧福晋去宫内看望德妃娘娘,您去是不去?”巧莲问道。
“她去吗?”宋芸媣开口问道。
“福晋自然也是要去的。”巧莲答道,“她去,我就不去了……”宋芸媣说道:“你记得我交待给你的事儿行,可别忘记了。”
“主子,您不能不去啊。”巧莲说道,这件事情可真的是不能由着宋氏了。
“其实娘娘最想见的是主子您啊,今日魏公公托人捎了口信儿说娘娘想见你一面。”巧莲说道,那魏珠就是宫里的太监总管了,经常跟在皇上身边的,可是皇上交待他好生的伺候各宫的主子们,所以他与后妃可以经常接触,而他,却又与宋芸媣的父亲甚是交好,平日也有一些往来。
“她见我作甚?可是我却不想见她”宋氏冷冷的说了一句。她不知道这个女人为何在这个时候想要见她。她不是早就与她断绝了任何关系吗?她也不想再与那个女人扯上什么关系了。“奴婢觉得,主子还是去,毕竟大人在。”巧莲说道。因为她知道,过几日,宋氏的父亲就要进宫了,而她是德妃那里出去的人,宋氏必须要去见她的。
第二日,宋氏叫了郎中来。巧莲俯在门边,偷偷的听着他们的对话。
“我还能有孩子吗?”她问道,巧莲知道,这不是第一次了,宋氏不知叫了多少个郎中来,不过反反复复都只问着一句话。“格格,恕我直言,您自从上一次小产之后,身子就已经很差了,再怀上孩子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们都在骗我吧?”她含着泪问道。
随后又听见了呼呼啦啦茶盏被摔碎的声音,这也不是第一次了,巧莲一阵心伤,慢慢的走了过去,说道:“主子,我看还是不要再叫人来了吧?”因为她知道,就算再叫下去,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我交待你的事,可办妥了?”宋芸媣道。
“主子,这是以往,嫡福晋给您送药时剩下的药渣,奴婢以前总是不觉起,是奴婢的错,可是这一次发现确实是有问题,是我们太轻信与他人了。”巧莲说道。
“果然吗?”还是不出她所料吗,可是接受事实的时候,她总是不敢面对。
“奴婢在药渣里发现了这个。”巧莲细致的挑剔着药渣。“你来看看这是什么?”宋芸媣问道。那郎中走进一看,立马说道:“格格,这可是藏红花的残渣啊,孕妇若是服食,轻则小产,重则可是会失血过多,不仅保不住孩子,连大人也别想保住了。”
“原来如此啊!”她说道,怪不得当日宫中太医为她诊脉之时,曾经问过他是否服食过活血类药物,原来这个药物,竟是藏红花,这真是好歹毒的心肠啊!她想道。
“哈哈哈”她失心疯一样的笑着,原来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了她身旁的人。她呆若木鸡一般的跌坐在了凳子上。“真没想到,福晋她竟然如此歹毒,害我腹中已成型的孩子。”她的内心已然被恨意所蒙蔽,而顾不得思虑其它的。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主子要打要罚奴婢都认了,可是主子您千万不要吓奴婢啊。”巧莲惊慌失措的说道。
“这本不关你的事,是她们,都是她们……”她冷笑着,脸色越发的惨白。
待那郎中走以后,宋芸媣说道:“我本欲与她和睦相待,看来竟是自己大错特错了,是我的愚蠢,才会失了孩子。”
“这阴毒的女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巧莲咬咬牙说道。
“你见过哪个恶人真正得到了报应?反而好人命短……呵呵。”她摇摇头冷笑道。“可是你如今却怡然自在,却独留我黯然神伤啊!”这一次不争的事实摆在她的面前时,几乎完全颠覆她对乌喇那拉氏的看法。
“格格要不要把此事告诉爷?”巧莲说道。
“你觉得爷是会向着我还是向着她?算了吧,再说她现在有了弘晖,正得意着呢!”她越说越气,刚一起身,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就只剩下一片黑暗了,她感觉到到巧莲匆忙的跑了过来,托住了她,耳边还回荡着巧莲呼喊她的声音,可是她想说话,也没有任何力气了,随即,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