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秦回到了赵国,继续当他的武安君,他不仅将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接到了赵国,而且还经常借口去燕国,没别的事情,为了齐姬。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年、两年、三年、四年……秦惠王再也没有让军队从函谷关打过来,中原地区享受了难得的和平时期。
其中发生了一件苏秦不可不提大事——燕文侯去世了。
安逸的国际环境和享乐的心态,让燕文侯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在一个秋天,他终于停止了呼吸,燕国举行国丧。
消息很快就送到了苏秦这里,更巧的是,送信的人是刘中,更准确的说,他带来了一个口信和一封书信,口信是燕文侯去世了,希望苏秦先生能够去出席国丧,然后是一封书信,齐姬写的,苏秦听了口信,既惊又喜,连忙着人赏了刘中。他拿起齐姬给自己写的信,上面写道:自从你在赵国安居,我便一直担心我们的事情被燕文侯知道了,现在,上天可怜我们,燕文侯死掉了,这是上天给我们的机会,我知道自己容颜已老,已经没有了当年的姿色,可你却仍然像以前一样地爱我,我这一辈的苦,因为你而值得。燕文侯死后,已经没人能够阻止我们在一起了,我想你的心时时燃烧,希望你快点过来。
苏秦看了喜不自胜,先写一封回信让刘中带回去,上面写的是:我又何尝不想你呢?尽管你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年纪,可你的气质依旧无人可以代替,你的言谈举止都像天上的神仙下凡,遇见你,是我今生最大的荣幸啊,是的,你如果认为你现在容颜已老,那你就大错特错了,你的年龄没有让你变老,而是让你变得更加妩媚动人了,我想你的心比先前更强烈,我们以后不用怕燕文侯和他的侍卫了,这的确如你所说,是上天的恩赐,我会尽快赶回去看你的。
刘中一走,苏秦就忙活开来,准备了丧礼,立即赶往燕国。
新上位的燕易王对苏秦毕恭毕敬,这是燕文侯的交代,要好好用好苏秦这个人才,不要让他老在了赵国。
燕易王在灵柩前哀痛地哭泣,旁边便是风姿绰约的齐姬,苏秦先看了齐姬一眼,然后放声大哭,直到有人使劲地拉扯自己,才勉强停止了哭泣,他跪在燕易王面前说道:“臣下本来是乡村里一个种地的农夫,因为燕王不嫌弃,听了臣下的策略,便重用了我,可以说,文侯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恩人了,如今他先一步而去,我怎么能够独自活着啊!”说完就要往灵柩上撞,燕易王赶紧拦住,百般劝阻苏秦放罢手。
吃完了丧宴,各人归去,齐姬给苏秦使了一个眼色,苏秦明白,这是说晚上要到自己这儿,心中怦然一动,赶紧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理解。
苏秦回来,先将侍卫们支开,让服侍的人都散了,自己边喝茶边等齐姬的到来。
天刚交了二更,却轰隆隆下起大雨来,苏秦等得焦急,齐姬今晚可能不会来了。他刚要叫过公孙亮来苏秦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连忙打开房门,齐姬一步踏了进来,歪着头摘下斗笠,然后轻柔地伸展开双臂。苏秦知道这是让自己给她脱掉蓑衣,便轻轻地解下扣绳,将蓑衣揭了下来,里面的衣服十分干爽,苏秦上下打量齐姬,发现她身材美妙得恰到好处,脸正正地看着自己,虽然有了一些轻轻的皱纹,仍然有一种妙龄女的天然纯粹,苏秦心情大悦,笑着说道:“我想你想得茶饭不思啊。”
齐姬说:“渴死我了,从宫的东头跑到西头,还怕被巡逻的侍卫抓住,累死我了。”说完调皮似的瞅了苏秦一眼,“你还不给我倒水喝吗?”
苏秦呵呵笑了,怕齐姬乍脱下蓑衣受凉,找出自己的一件衣服来给她穿上,然后又轻轻倒了茶,齐姬喝了半盏,叹了口气道:“说起来我真不是个好人,燕文侯在世的时候,对我百依百顺,什么东西都给我,而今他死了,我却没有丝毫的心痛。”
苏秦拍了拍齐姬的肩膀说:“不必伤心自责啦,你因为没有心痛而自责,恰恰说明了你是一个好人,当初燕王四方选美女,将你从齐国掳掠到了这里,也没有顾忌你的感受啊,而且当你侍奉燕文侯的时候,也是尽心尽力的,他如果活着,也不愿意看到你整天悲悲戚戚的啊,他是真正爱你的人,可你不爱他,他的爱就太霸道、太自私了。我是爱你的人,你也爱我,所以,我们的爱才叫真正的爱情啊。”
齐姬听了扑哧一笑,说道:“我今年都三十岁了,还在听你讲爱来爱去的,你没觉得自己的嘴巴太过于油滑了么?”苏秦搂住了齐姬的腰,柔软至极,仿佛一只手就可以围过来,说道:“如果不是嘴巴好使,怎么能够说动六国呢?如果不是嘴巴好使,怎么能够取得今天的地位,可以和你厮守呢?”齐姬挣脱了苏秦,说:“燕文侯这辈子有一件事情是做对了,那就是重用了你,你这辈子一件事情也做对了,那就是爱上了我,如果不是你,我如今恐怕就请求殉葬了,人生,有时候也真没个趣味!”说完,她的眼圈泛起了红色,苏秦为了不让她伤心,开玩笑道:“你的嘴比我还好使嘛!”
齐姬说:“今天,我只能陪你说话,燕文侯刚刚死去,我不想太亏欠他。”苏秦笑着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燕文侯也是我的恩人,我还不知道其中的道理吗?”
齐姬便说道:“秦国现在已经被六国排斥在外了,可有些事情并不如我们想的那么牢固,我看儿子易王对于反抗秦国及表现的不是那么积极,平常跟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将发展农产放在头里,并不提怎么建设军队,这就是久久不打仗让人心疲软了啊。”苏秦听了大觉有理,说道:“你说的很对,现在王权更替比较频繁,六国合纵,的确是需要找个机会加强一下啊。”
齐姬笑着说:“时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说着就要找蓑衣穿上,苏秦怎么舍得?他先一步将蓑衣拿在手里,说:“这个蓑衣湿了,穿着不舒服,你先坐下,我给你倒茶水喝。”齐姬只好坐下,苏秦先给齐姬拿热水倒了茶,然后去取过来自己的一套干蓑衣,笑着说:“这么一来就不怕了。”
齐姬十分感动,二人又说了些闲话,意犹未尽的时候,已经快四更天了,雨早就停了,鸡叫声隐隐传来,苏秦说:“时候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吧,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齐姬笑着将苏秦的衣服脱下,穿上蓑衣,消失在黑夜里。
齐姬是三十岁的太后,在苏秦面前竟然如此活泼,这也是苏秦没有想到的,人性,这个苏秦从来没有考虑过的话题,仿佛比人生还耐人寻味。好的一面是,齐姬终于摆脱了燕文侯的手掌,以前见到燕文侯身旁站立的竟然是自己的女人的时候,苏秦的心里是担忧与哀伤参半的,现在这种情景再也不会出现了,齐姬从今以后不再属于燕文侯,她只是自己的女人。
苏秦的心里美滋滋的,这一夜他没有再睡,主要是没有睡意,他将齐姬的蓑衣拿过来,轻轻地嗅了嗅,一股清香沁人心脾,他拿起一块布,开始一根一根地擦拭,每擦一下,眼前就好像齐姬朝自己笑一次。到了五更天的时候,淅淅沥沥的雨水又开始落了下来,苏秦为了保持精力应对燕易王,将已经半干的蓑衣挂在原处,然后铺好床被,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等燕文侯的灵柩入土之后,苏秦心头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了,十几年来,燕文侯都是横在他和齐姬之间一道鸿沟,只要他还在,苏秦就过得不自然,现在燕文侯去世了,苏秦好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鸟,与齐姬共同享受着美妙的自由空间。
转眼苏秦在燕国呆了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里苏秦体会到了真正的爱情是什么样,最美好的女人对自己是什么样,他有时候也会拿自己的妻子和齐姬比较,但妻子总是以一个模糊的形象来给苏秦比对,这让苏秦偶尔感到懊恼,可当面对齐姬的时候,一切懊恼都抛到九天之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