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前,李云皓光荣受伤成为模范小青年的第二年。
浓冬,天特别的冷,鹅毛般的大雪铺天盖地的下着,天地顷刻间被渲染成一张白纸,刺骨的寒风卷着白雪,侵袭着大地的一切生物。
南区城郊的晓月山庄依山傍水,静静的座落在这片粉白的世界里,是那么静谧,庄园内绵延数里的建筑在飞雪中依稀可见。
庄园正中一大片人工开凿的温泉湖却没有冻上,湖面上正萦绕着丝丝如烟的雾气,流动的水声以及刚刚点亮围湖座落的路灯透出的点点灯光,给白茫茫的世界带来了些许生气。
天黑该回家填肚子了。李云皓撑着把小伞,收回注视漫天飞雪的眼神,叹了口气,这么大的雪看不到望月山呢,自己一个人又偷偷跑庄外来玩,冯伯他们该急了吧。
山庄很大,里面玩的地方也很多,但李云皓不知怎的每次和父母到晓月山庄小住,总喜欢一个人跑到庄园后门靠近望月山的地方注视着望月山,在那大山的深处仿佛冥冥中有什么在召唤自己,吸引着自己的视线。
曾几何时,李云皓也有过到山中探寻的想法,也付之于行动,结果却总是还未上山就被父母派出的保镖给强行带回,为此小屁股还时不时的与竹条亲密接触。
痛啊!不容易啊!山,我不上了,抽空子我望望总碍不着那个吧?
暮色间,大雪中,一道白色的鸟影划过,落地跃起,又划过,直至跌落在庄园的外墙边就不再动弹。
好大只鸟,李云皓叹道。握紧伞把深一脚浅一脚的追了过去。
“咦!是个和尚!”映入李云皓眼睛的不正是个和尚么?光光的头,一身白色的袈裟,眼睛紧闭,只片刻功夫飞雪就快将他的给埋了。
将手中的伞给躺着的和尚遮着飞雪,伸出小手拨弄着和尚脸上的雪片,李云皓心中大是奇怪,怎么山里跑了个飞和尚出来,看面貌倒是慈祥,跟班主任似的,就是不知道慈祥内里是不是欺负小红帽的大尾巴狼。
“小朋友,我生病了?”
和尚的眼睛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平静的注视着李云皓。
“我还小,看不出来。”
“你没见我躺地上?大冷的天、这么大的雪,我没事躺地上?”
“躺地上就是生病了吗?班主任说过骑白马的不一定是唐僧,有翅膀的不一定是天使!”
李云皓的眼神天真无邪。和尚无语,闭了闭眼。
“我投降!我发烧,烧得很厉害!不信你摸摸。”
“你早说嘛!这么大的雪,你躺着不冷?”李云皓伸出小手放在和尚的额头上。
那是一只什么样的小手啊!虽然和其它小孩子一样肉嫩、白皙,却根根修长,又若无骨,如漫天荧火中升起的一轮皎月,是那么突出,那么的棱角的分明。
感受着覆盖在头上的小手,和尚的眼神开始变了,从平静到惊喜,从惊喜到狂热,从狂热到情不自禁,一把拽住李云皓的小手放到眼前,不停的揉捏着每根手指。
“佛祖悟道,于菩提树下兰指粘花,倾倒众生,证道后佛指化为圣骨舍利于大千世界中万世往生,历练红尘、生生不息,这就是传说中转世的佛骨圣手啊!”
和尚的喃喃自语李云皓没有听,再说也听不懂!只觉得很变态!是的,太变态!没事你拿我手狂热的揉捏要干什么?和尚也是男的好不好?
“你是公和尚,不是花和尚吧?”
“公的,什么?公的?”
“我要叫人了!”
和尚这会的力气很大,丝毫不象个高烧病人,以至李云皓使出吃奶的劲都抽不出手来,心头怕怕了!
“少爷!少爷!”
凌乱惊恐的喊叫声从院内传来,转眼后门里就象变戏法般冒出一大票人来。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一窝蜂水漫金山般的围在了李云皓身边。其中以穿黑西装着风衣的彪形大汉最为抢眼。
李云皓的心放了下来,伸出另一只小手指着黑衣大汉说道:“他们是保镖叔叔,带枪的!”
形式逼人,和尚扫了扫围在李云皓身边的一票人,干笑着放开手。“小朋友,我烧糊涂了,不医治会死的!”说完两眼一闭干脆的昏死过去。
“少爷,我们回去吧,天这么冷,别冻坏身子。”
看着躺在雪地中的和尚以及那身雪白的袈裟,李云皓不知怎的竟不忍心把他丢在外面,吩咐众人抬了回去。
室外大雪、天寒地冻,室内却是温暖如春。此时一和尚一小孩就这么平静的互视着,视周边人于无物。
“为什么救我?”
和尚看着李天皓,眼前这小子,粉雕玉琢,根骨奇佳,又兼佛骨圣手转世,天生做杀手的料,得此奇缘不手要糟天谴啊!
佛骨圣手转生附于世人,一世证生,一世证杀,在万千红尘中历练,生生不息,只待万世圆满后证道,成就佛光舍利。这一世转世证杀,附身的手乃天生为杀戮而生的手,是世界顶级杀手组织苦苦追寻膜拜的至高存在。
“救着好玩,要不,你重新躺回去”李天皓看着和尚,随意答道。
有个性!和尚不禁失笑,重新打量起李云皓,真个是越看越喜爱,老天爷开眼,被我遇见了!被我遇见了!
和尚脸色一整,虎目开合间,一股凛冽的杀气笼罩住再场的众人。冷飕飕的眼神似针一般,透过肌肤,穿进血液里,血液也随之冷固。
高手!李云皓身边的保镖都是久经沙场,虽然被气势压得喘不过气来,却硬着头皮勉强挪动身形,将李云皓护在身后。
笑话,这时要是不靠前,别说李老爷子不会放过,传出去也会成为业界的笑话,做清洁工都没人要,为什么?不敬业!
李云皓更不好受,感觉浑身冰冷冷的,犹如掉进了冰窟,无形的压力压得自己不能动弹,呼吸急促喘不过气来。
手指不自觉粘花般律动,一道寒流自指间经脉流过全身。那道寒流李云皓竟没觉着寒冷,瞬间同化了和尚散发出的冰冷气势,让李云皓身体为之一松。
“王妈,和尚大师比空调还管用,不用预冷,温度一下就降了下来了。”
一通狂倒,一位保镖临倒时却没忘记伸手去摸枪,俺是有职业道德的。
和尚也忍不住要倒,收了气势,盯着李云皓反复打量,搞不懂李云皓是怎么对抗住自己的杀势的。
李云皓却不知道这些,缓过气来,见和尚不住打量自己,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没了言语。现场氛围一时陷入沉默。保镖们悄悄摸出手枪,打开保险,小心能使万年船。
“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李云皓打破沉默说到。
“好酒、好肉!”和尚简短随意的答到。
在场众人又是一阵冷汗,典型的酒肉和尚!不知道还是不是个花和尚?一名保镖不禁偷眼瞧向几名体态丰满,面容娇好的女佣。
“王妈,去拿酒肉来。”
在场的几位使女也是一阵恶寒,听得少爷说道,纷纷向门外跑去。
“想不想做我徒弟?”
“想!”
“为什么想?”
“不告诉你!”
就这么奇怪,也这么简单,和尚成了李云皓的便宜师父,李云皓成了和尚的便宜徒弟。李老大爷在听完保镖汇报,与和尚在书房密谈一晚后,就此不管不问。
十年之前,俺门不认识。十年之后,俺们是师徒。十年,在李云皓十年的歌声中匆匆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