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母神宫”建造在一个方圆直径几十公里长的巨大白色贝壳中。
四只水母刚到达贝壳之外,紧闭的贝壳打开一条细缝,涌出上千手持鱼骨刺和各种武器的海族士兵团团包围了他们,士兵们面目冷峻如临大敌。
鲛天星眉头一邹,显然事先不知道有这种安排。
萧和月妃都望了一眼,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出变故了!”
一个军官模样的海族带着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从水母的一个刺须中钻了进来。
他整了整身上的银光闪闪的鱼鳞战甲,背着双手,高扬着下巴,迈着方步走到了萧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打量了萧几眼,轻蔑的冷笑了两声,看也不看一旁单膝跪地的鲛天星,用淡漠的语气命令道:“你,立即和其他鳞卫回去整修、待命,这里我们接手了,走!”
他看了担忧的看了萧一眼,身形一动不动。
那个军官慢慢转过了头,眯起了双眼逼视着他的眼睛,拉长了声音道:“嗯,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鲛海星低下了头,但依旧大声道:“报告,蟹行负牙将,我有疑问,我们出发前,神母有令,神使一到,她将亲自出宫迎接,不知因何临时变化,敢问蟹将军可有神母谕令。”
说道最后两句是,他霍然抬头,迎上蟹行的目光毫不示弱。
蟹行目光略一闪烁,立即怒气勃发,红着脸膛大吼道:“大胆,你一个小小的鳞卫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们这些鳞卫恃宠而骄,越来越放肆,早晚是个大祸害,依我看就该……”
“就该怎样?”鲛天星反问道,慢慢站起身来,锐利的目光直刺向蟹行,握紧了拳头,长期受这些内卫的排挤他心中早就淤积了一股深刻的怒气,萧是带领海族脱离这个地狱的希望,同时经过这一路的相处,他已经把温和、善良的萧当做朋友,见到眼前这种阵势,对海族内部斗争极有所体会的鲛天星立即嗅出了一股阴谋的味道,他感觉的到只要萧落入他们的手里肯定凶多吉少。
他几乎在瞬间就以决定翻脸制服这个混蛋,然后招呼同伴,一起护着萧进入“海母神宫”亲自询问神母,如果这个命令真的是神母发的……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幽冷的厉芒。
主意打定,他缓缓抽出了骨剑,剑尖直指蟹行。
蟹行脸色大变,十个他加一起都不是鲛天星这个武道天才的对手,色厉内茬的跳脚尖叫道:“你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突然眼珠一转,阴阴一笑,抚摸着自己的指甲看似不经意道:“哦,我想起来了,你的父亲、妹妹都在神宫内当差吧,你的妹妹好像还是左枭神目大人的侍女,我没记错吧!”
鲛天星气得虎目圆睁,怒骂道:“卑鄙小人!”但握剑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显然心里十分挣扎。
萧在一旁见鲛天星为了刚见面不久的自己和自己的上司翻脸,心里大受感动,可他绝对不愿因为自己而是他的家人收到牵连,走上前去,拍了拍鲛天星的肩膀故做轻松的笑道:“鲛大哥,不要冲动,我不会有事的,既然你们都管我叫神使,那就肯定有神的庇佑,没那么容易死的,在说了我还没有让你看见美丽的夜空呢……”
鲛天星看着萧的眼睛里盈满了泪光,狠狠地跺跺脚,转头走了,半路长突然转过头红色眼珠子咬牙对蟹行说道:“你们这些混蛋要敢动神使一个手指头,老子就是追到天边也要把你碎尸万段!”说罢大步而去。
蟹行看着他的背影不屑的冷哼了一声,转过头目光在月妃的身上转悠了两圈,抱着膀子戏谑的说道:“神使大人,您就别矜持了,跟我们走吧。”他身后的卫兵,一左一右的用剑抵住了萧和月妃。
四只水母的刺须探入巨贝微张的缝隙中,萧和众长老被推推搡搡的一路押送进“海母神宫”
巨贝之内和外界完全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贝壳外缘充斥着一股神秘的力场,海水完全被排斥在外,内部干爽、清洁,空气中带着沁人心脾的淡淡香气,脚下巨大无比的土地完全被碧绿的菱形玉片所覆盖,硕大的珍珠、多彩的珊瑚,随意的散落在广场上无人问津,头顶千米处是一方白色的苍穹,贝壳的光滑的内壁自然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其上镶嵌着难以计数的、明珠、钻石,将这光芒均匀的散射到每一个角落,向前方望去,几十座气派、豪奢的大型府园中间围着一座玲珑剔透、闪耀着七彩炫光的水晶巨塔,如鹤立鸡群,水晶塔尖直抵穹顶,高高的俯视着其它的建筑。
萧熠等人的旁边,一座府邸高大的门厅两旁拴着两只大狗,一看就是名种,浑身白毛如冰似雪,没有一分杂色,他们面前的白玉食碗里叠着几只肥嫩的海鱼,但看它们趴在地上懒懒的样子,根本就不屑一顾,
不知为何,置身于这个美若神府仙境的地方,萧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下去,双手握的死死,指节发白,心中那点莫名的恨意,如灭世的天火在他胸膛中难以抑制的熊熊窜起……
他缓缓的抬起头,无声的凝视着那块挂在水晶塔腰部用整块的水晶阴文雕出的五个大字“水晶圣母殿”,它在萧的脑海里摇晃着和那些如死尸一样蹲坐在海底的消瘦身影、那些遍体鳞伤的少年,还有那只可怜的小鱼的形象重合在一起……
眼镜滑落挡住了他的双眸,站在他身旁的月妃打了个冷颤,惊讶的看着靠在自己身旁的那个善良、懦弱萧,刚才那一瞬间,虽然短暂微弱但她分明从萧的身上感觉到了不应该在他身上出现的东西,那是一丝——火烫的杀机!,
月妃用肩膀蹭了蹭萧的。
萧熠愣了一下,扶了扶眼睛,转头向月妃露出了一个干涩的笑容。
妖女咯咯轻笑,脑袋亲昵的轻轻撞了撞萧的额头“你还是别来吓我了,比哭难看!”
身后蟹行带着股浓浓的酸味嘲讽道:“要打情骂俏就趁现在吧,在要勾搭在一起就得下辈子了……”
月妃多情的水眸瞟了他一眼,故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亲了亲萧的脸颊,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了一句:“做鬼也风流!”
蟹行身后的两个侍卫低下了头,死死的咬住下唇,脸上的肌肉拼命的颤抖,忍笑忍的极其辛苦,唯恐惹毛了吃瘪的上司。
蟹行脸色铁青,哑口无言,掩饰性的整了整衣领,颐指气使道:“你们,把这些土狗扔进水牢,我带这个小骗子去见左右枭目大人,看你被鲨鱼咬成八段时,还怎么风流……”蟹行的眼睛里闪过两道凶光,
后面的士兵推了推他,萧一动不动,担忧的看向月妃和其他的土族长老,还有依旧昏迷不醒的常笑声……
月妃向他眨了眨眼睛,“笨蛋小叔叔,不用担心我们,妖女会吃亏吗,我会保护好长老们的,倒是你……”
她突然贴近萧的耳朵,暧昧地小声说道:“你要是活着回到我的面前,让你怎么样都行……”
深深的凝视着萧瞬间赤红如火的脸盘,好像要把萧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脑海里,月妃的脸色变的严肃起来,隐隐有几分他父亲的影子,眼角妩媚的泪痣,闪闪发亮,勾魂的凤目透出万缕缠绵不尽的情丝和期待,“男人,我们的性命就全靠你了。”
小男孩的身体一震,抬起头时,却只看到了月妃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根紫发从萧的肩膀上悠然飘落,那一刻的情怀,要怎样诉说……
萧摘下了眼睛,放进了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