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康三元来说，清凉山便是人间地狱。
黑色的金属淤泥将脚底的血液一寸寸逼迫向上逆行，冲击着头部，经脉瞬间扩大的了三倍至少，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一定比地狱还恐怖。
血液从脖子堆积到脸部，耳朵似乎都开始灼热鼓胀起来，无数的血液开始从嘴巴，耳朵和眼睛找到出口的时候，全身心都一阵舒缓。
康三元不在哭泣了，因为没有一丝力气可以用了。
天心尺恍如救世主一样，不断的引导这血脉运转，每一次落下冰冷的刀锋，康三元都从心里一阵惊喜，还好，我还活着。
林冲半个时辰就炼化出了第二枚雪花神印，只是这次的六角雪花冰晶，比上次的要小很多，颜色也浑浊很多。
灵力差别太大，不过也还好，整体战斗力上了一个台阶至少。天心尺还在维持着康三元的姓名，这个不能瞬间致死。
“啪”黑色的祭坛上落下了康三元和马文靖的尸体，正是刘文静双手拎着站在那里。
“恶魔，林冲你这个恶魔。”乾坤店里冲出来一股黑色妖气，一个灰衣男子站在祭坛上，转身朝那遁龙柱上的女子挥动这一根长鞭，“霹雳巴拉”一阵响动。
“轰隆”身后的乾坤殿瞬间倒塌，似乎被巨大的手掌拍散架了一样。
林冲和天心尺一阵坏笑，云层一阵动荡。
裸露的废墟上，无数衣衫不整的女子疯狂惊呼着。
连林冲都半晌没回过神来。这么精准的力道，天心尺是如何做到的。
巴蛇淡然的看了看满脸妖气的康回乾，伸长蛇头闪电一般将那无数女子吞进了肚中。
“几百年来，你这合欢双修都是毫无寸进，更丢人现眼的是，反而以各种卑鄙手段夺到了道盟的首领位置，更是恣意狂欢，忘乎所以。”巴蛇冷冷的看着全身妖邪的灰衣男子。“今天，你就明明白白的走吧。”
林冲看着乾坤大殿的底座，似乎并没有因为天心尺的撞击出现一点变形，不觉满心都是好奇。
“闭嘴，老猪狗。”灰衣男子瞬间须发暴涨，挥手怒吼中，向着天空接连拍出无数掌影，那九根遁龙柱恍如龙蛇一般腾空而起，疯狂的撕咬向林冲。
“尝尝我的九龙阵吧，林冲！”灰衣男子嘎嘎笑个不住。
那巴蛇瞬间如同疯魔一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轰击而来，天地一团混乱。
“龙象断流。”林冲双手合十，向着那妖邪之气碾压而来。《黑暗光明经》到了第三层，就能将一层的“龙禅象定”融合到第二层的“龙象断流”中，都是洗练自身意志，坚定信心不受外界困扰的法门，这一团清气天生有着压制妖邪的法力。
“心生，则种种魔生；心灭，则种种魔灭！”那空中瞬间飞舞出一个巨大的梵文“定”字，将这遁龙柱和巴蛇打落在原地，恢复了原形。
“恩，效果不错！”林冲看了看双掌，嘴角扬起一丝月牙弧度的微笑，看着满脸惊诧的灰衣男子。
“雕虫小技，何足挂齿。”那灰衣男子全身幻化一团混沌，露出一团团貌似金属淤泥的状貌来，张大一只吞天巨口，朝着林冲呼啸而来。
“混沌魔兽变。”天心尺一阵震颤，突然间暴涨，恍如天地之心一般，砸向灰男子。
林冲体内空明，万象皆空。自然看的穿着灰衣男子法术幻象，可是天心尺本事天地之间的准绳尺度，体内磅礴浩瀚的正气瞬间被激发出来，拍向这混沌魔兽，那魔兽瞬间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匍匐在地上。
“破！”林冲双掌齐出，催发“寰宇寒彻”，直接冰冻镇压康回乾。
心中一丝善念，不愿因此让巴蛇悔恨终生。
康回乾恍如梦中未曾苏醒一般，全身无力的瘫倒在地上，周身结满了冰渣。瑟瑟发抖。
那乾坤殿地下，瞬间一阵嗡鸣波动，无数的玄冰玉蛾喷涌而出，覆盖了整个黑色祭坛。
“玉蛾妖皇。”林冲双手滑动中，天心尺来回敲打着乾坤殿殿基。
玄铁一般的底座显露出来，乃是一方山河印，那上面云纹龙篆，古朴大方。
“乃是地狱封印。”天心尺催促着林冲，赶紧去炼化这个大铁圪塔。
林冲岿然不动，看着无数玄冰玉蛾飞舞，不觉心中一阵惊喜，顺手舞动天心尺，开始收集“玄冰玉液。”三下五除二，满地的玉蛾都身死魂灭，成了灵液落入了林冲丹田之中。那第二枚雪花神印开始渐渐的生长着，发出一阵温润透明的光芒来。
“炼化这封印，就会跟你在包罗山一般，坐镇万年，不能动弹。虽然能得到海量资源，却也失去了宝贵的自由。我不愿意。”林冲看着天心尺，心中却遥望着玄天浩瀚处。
“确实如此，不过对当前的你，却是最佳选择。”天心尺翁明着，击打那山河印周边缝隙里鱼贯而出的玄冰玉蛾。
“总有更好的办法获取资源。”林冲飞身向下，踏在乾坤殿的地基之上。
“龙象蹴踏。”
林冲一声暴喝，那地基只是摇晃了一下，先前的裂缝更松动了不少，玉蛾如同烟雾一样扑腾飞升。
“难道这个地方，与死亡之海联在一起？”林冲心中一阵惊喜，若是如此，那么修炼资源，短期将毫无问题。
招手让那三凤，小花一起来到乾坤殿地基之上，手舞足蹈，连续催发“龙象蹴踏。”
那黑色祭坛在一次又一次震颤中，开始龟裂，坍塌，九根金色的大柱子瞬间爆裂，空气中漂浮正一团白云一般的豪光。
林冲双手结印，再次祭出“龙世界-象菩提。”后，将玲珑石球瞬间笼罩住黑色祭坛上空，收走了白云。
巴蛇歪倒在地上，身上的捆妖绳瞬间化作虚无。
看那旁边，灰衣男子已经全身抽搐，双手干枯，恍如木乃伊一般无法动弹了。
风沙捶打这地面，掩盖住了这一切丑陋和暴力的局面。
林冲恍如鬼魅一半从康回乾的左右双臂上摘下了四只白色羽毛，枯萎的速度瞬间被遏制住以后，巴蛇疯狂的救治灰衣男子。
三凤和小花指挥着天心尺，欢乐跳跃着收集“玄冰玉液。”
“玄姬，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灰衣男子喃喃自语，对着身边如同泪人一般的巴蛇，双手艰难的举起来，抚摸着巴蛇的脸庞。
巴蛇双手托住灰衣男子竹竿一般的双臂，来回摩擦自己的脸颊。
“三元不是你孩子，他们都是我收养的鼎炉而已。”男子咳嗽着吐出一口黑血，撩开了衣襟，让巴蛇探手进去。
巴蛇满脸红晕，兀自不敢向前。
男子使尽最后一点气力，将巴蛇单臂拉下时，闭了双眼，阖然长逝了。
巴蛇却满脸疑惑迷茫，看着怀中的灰衣男子，呆如木鸡。
“骗子，骗子，一切都是假的，假的。”巴蛇双手抓住长发，呼啸着扬长而去。
远方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林冲端坐在山河印之上，小心的整理这黑色祭坛上的白云，那其中飞舞的竟然足足有二十四片完整的羽毛，搭配组合完整，只是尚未炼化组合而已。
难怪山河印并未全然封闭这一方出口，否则，即便登上无数混沌世纪，也没人可以积攒足够的灵液，炼化如此数量的白色羽毛。
林冲看着三凤和小花，挥舞着天心尺追逐玩耍，心中却一念无法放下，欢喜竟然一丝都没有了。
失去固然可惜，得到又何尝可喜呢？每一次的终点，都是下一次起点，如此循环往复，无穷无尽，便是修行么？
千光静默，万山肃穆，林冲或许一辈子也找不到一个答案，或许压根就没有答案。
那远山余辉中，似乎依然飞扬着巴蛇的哭喊，仿佛渐渐散去的一盆洗脚水，温暖总是宝贵的，哪怕一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