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昊见移祸江东不成,话锋一转,道:“即便不是他二人亲手所为,也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古风听了再次愕然,倘若与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自己为何要像那狗皮膏药似的跟着他们呢?
“所以才让你先回去,等我查明情况后,你再寻他报仇。”
古风有些气愤,传闻灞州城唐家大公子唐昊聪明睿智,腹有良谋。但今日一见,发觉与此人对话简直拉低了自己的智商,看来传闻不可信啊……
唐昊面红耳赤,他素来沉稳,懂得隐忍。但方才骤然听到白虎护法遇害,心中太过兴奋,思维一直处在短路之中,以至于接连失态。
“既然如此,萧凡的项上人头就暂且多留几日吧,在下告辞!”唐昊拱手执礼,恶狠狠的瞪了萧凡一眼,旋即带着众人匆匆离去。
慕香凝望着唐昊远去的身影,意味深长说道:“这唐昊真奇怪,怎么听到白虎护法遇害的消息之后,反而高兴起来了呢?”
古风会心一笑,唐昊心中所想他一清二楚,至于慕香凝话中的弦外之音,他又何尝不知呢?他性格恬淡,这种勾心斗角之事却是懒得理会。
当下古风置若罔闻,向萧凡道:“小兄弟,你与玄心正宗渊源不浅,白虎护法之事,还望实言相告!”
萧凡见古风是一个实诚人,不愿意欺骗他,惭愧道:“在下一时失手,杀死了白虎护法,不过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古风面露奇怪之色,想不通担下杀害白虎护法的恶名究竟有什么好处,玄心正宗的怒火天下没有任何门派能够承受,何况像萧凡这样不值一提的无名小卒呢?
玄心正宗主持天下正义,遵从“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大唐律例,即便萧凡身为剑帝之徒,也不能免于刑责。
古风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只能随三位一起上路了。”
翌日,萧凡三人收拾停当,正准备出发时,却见古风从树林中牵匹马走了出来,似笑非笑的望着他们。
三人一愣,难道这古风真要像狗皮膏药般跟着他们不放?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三人与古风玩起了捉迷藏,但无论如何努力,用尽了一切阴谋诡计,最终仍旧无法将他摆脱,最后只能作罢。
这天,四人来到江陵府地界,这里原为富饶肥沃之地,人民安居乐业。但一路上只见哀鸿遍野,饿殍满地,难民绵延数百里,路有冻死骨,千里无鸡鸣,好不凄惨!
“镇南节度使与百胜节度使连日大战,致使江陵府一代民不聊生,这些难民都是从土堡城流亡过来,听说那里已经被屠城了……”蓝儿泪光点点,她亦穷苦出身,触景生情,勾起了不开心的回忆。
“土堡城?”
萧凡挺直了身子,眸光之中有着浓浓的杀意翻涌,道:“那两个节度使是不是一对兄弟,一个名为李战南,另一个为李战北?”
蓝儿点点头,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萧凡为何会有如此剧烈的反应。
慕香凝却是心中惭愧,当日若非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踪迹,灵儿也不会遇害了。当下她秀眉微蹙,望着古风冷笑道:“你们玄心正宗就是这样治理天下的吗?”
古风心中苦笑,他未尝不想出手剿灭这些乱臣贼子,扫清天下浊。但自当年那件事之后,宗门便下令,玄心弟子不得干预俗世政务,他亦无可奈何。
“凝儿,我想在这里停留两天。”萧凡目光坚定的说道。
慕香凝点点头,她知道萧凡心中的那道心结仍旧没有解开,灵儿之死始终堵在他心里,如今遇到那幕后的罪魁祸首,他岂会错过?
况且,以她对萧凡的了解,即便没有灵儿这件事,他也不会坐视那两个败类贻害苍生的。
几人策马前行,半天过后便来到了江陵府,守城士兵盘查颇严,但凡衣衫褴褛之人拒绝入内。
萧凡几人衣着并不如何的华丽,但却很干净整洁,并且是策马而来,一眼望之便知不凡,几乎没遇到什么阻隔便顺利入城。
几人找了一处酒家安顿下来,萧凡胡乱扒了几口饭,独自一人外出打探消息。
江陵府城外流民连营三百里,城内却是风花雪月,一派欣欣向荣,气象万千。不过一墙之隔,却是云泥之别。
萧凡无心青楼杂耍,拨开密集的人群,径直走向镇南节度使李战南的将军府。
土堡城一役,李战南水淹七军,斩杀了胞弟百胜节度使李战北,并将其所辖领地接管,如今百胜节度使名存实亡,他已上表朝廷,不日便会有任命李战南的诏书下达。
如今将军府前花团锦簇,不断有富贾大商前来拜贺,可谓热闹非凡。
萧凡沿着将军府转了一圈,见三步一人五步一岗,守备甚严,难以潜入,于是在将军府旁边的茶肆坐下,等待着天黑行事。
茶肆很干净,窗明几净,十几个客人浅吟低酌。
大唐帝国民风剽悍,崇尚武风,多豪迈,少有人附庸风雅。但读书士子不喜酒坊吵闹,便往往聚集在茶坊,品茗之余,吟诗作对,指点时弊。
萧凡在楼上捡了一处靠窗位置坐定,向外望去,依稀可以看到将军府里八抬大轿接连成排的盛况。
“诸位都收到请柬了吧?俗话说这宴无好宴,咱们究竟该如何是好呢?”靠近萧凡的一处角落里,一名老者面露愁苦,低声叹道。
“依我看,这分明就是鸿门宴,不去也罢!”另一人说道。
“听说镇南节度使已经请来了皇旨,不去那是抗命不尊,是要杀头的,反正收到请柬的又不是只有咱们几个,有什么好怕的!”第三人说道。
他们谈话之时声音很小,又刻意压着,即便是邻桌有人也未必听得见。但萧凡自从修为突破荧惑境后,六识灵敏,几人的话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全被他听在了耳中。
原来镇南节度使广发请柬,邀请所辖之地的富贾商人来参加三日之后的加冕典礼。其实,说是加冕典礼,最重要的是在“礼”字上,无非是想趁着大破百胜节度使的余威,勒索各地富商,大捞一笔横财而已。
萧凡又偷听了一会,无非是大骂李战是如何的卑鄙无耻,痛恨朝廷没有作为之类无关痛痒的话,他听了心中更加坚定了除去李战南的决心。
在茶肆里又坐了一会,便结账离开。又在城中转了两圈,并没有发现什么修行者,这才放下心来。
李战南再厉害,无非也就是一名凡人将军,不足为惧。萧凡所担心的,乃是有修行者参与其中,毕竟之前在那蜈蚣寨中,鬼刹门余孽螭蝠就是被他请来助拳的。
“咱们晚上动手吧,那李战南所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死不足惜。”萧凡回到客栈,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了慕香凝等人。
慕香凝自然没有意见,以她的脾气,直接闯进将军府将人杀了便是,但萧凡却不想过多伤及无辜,打算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他除掉。
古风叹道:“今天杀了李战南,明天说不定就会出现一个萧战南、慕战南,坏人岂能杀得尽除的绝……”
慕香凝冷哼一声,森然道:“那就出来一个杀一个,出来两个杀一双,杀的恶人胆寒,不敢再行恶为止!”
古风摇头苦笑,叹道:“你们可知玄心正宗为何不干预政事?许多年前宗门也是抱着除恶务尽的决心,欲扫清天下浊,结果却引来了弥天大祸……”
他目光悠远,仿佛时光又回到了数十年前,那一场弥天大祸外人不得而知,但他身为玄武护法却是亲身感受,如今想起来仍旧是捏了一把汗,那一次整个世间差点陷落,沦为邪恶之地!
萧凡三人睁大了眼睛等着听下文,结果古风话说到一半,忽然抬头望着萧凡,道:“你告诉我杀害白虎护法的真凶,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事,咱们消息对换,互不亏欠,你看怎么样?”
三人大失所望,只得作罢。
秋冬之际,天短夜长。申时刚过,黑夜便笼罩了整个大地,街道上华灯初展,红袖添香,别有一番风情。
萧凡和慕香凝劲装疾服,携手而出,向着将军府方向走去。
古风出现在客栈门口处,望着两人的身影,叹息道:“李战南一死,城中势必大乱,其所辖之地便成了无主之物,邻近节度使不抢个头破血流才怪……唉,年轻人做事就是没有脑子。也罢,就由我帮你们收拾这副烂摊子吧。”
酉时时分,街道两旁的落脚客栈、青楼楚馆等正是生意兴隆之时,吆喝声、吵闹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萧凡两人信步漫游,心情倒颇为轻松,欣赏着江陵府的夜色。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亥时,此时天色已晚,加之夜晚天寒,街道上人影寂寥,就连将军府旁边的灯光也是明灭不定,好像随时能睡着似的。
夜空之中,忽然两道身影踏空疾行,速度一闪而逝,快若旋风,守卫丝毫没有发觉。
萧凡和慕香凝不费吹灰之力就来到了将军府中,两人抓了名家丁,问清楚李战南的住处后一拳将他打晕,丢在了灯火隐暗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