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玄心门人及燕紫宸等人启程,火速赶往鬼谷。
北国镇因鬼孩儿血柳的伤退而暂时稳定下来,林飘絮已通知宗门派人入驻这里,为这里的居民彻底清除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叶知秋好不容易逮到与燕紫宸同行的机会,自然要死皮赖脸的追随后者而去。怎奈热脸贴到冷屁股,燕紫宸一心要与他划清界限,于是便让他护送萧凡回神阙山,并承诺将萧凡安全送至神阙山后可取鬼谷找寻找自己。
“小凡,找到爹爹之后我们会马上返回神阙山的,你们一路上保重!”燕紫宸向萧凡挥手作别。
马蹄阵阵,尘埃飞扬。众人策马离开北国镇,留下萧凡和叶知秋两人不断挥舞着胳臂。
待众人消失在视野尽头,叶知秋腆着老脸向萧凡道:“嘿嘿,小凡……啊呸,萧老弟,咱们做一个交易怎么样?”
萧凡看着他那猥琐的样子,心存警惕道:“什么交易?”
叶知秋攀着他的胳膊,顾左右而言他道:“你说,宸宸她们此去鬼谷会不会一帆风顺?”
萧凡想起师父留下的“鬼谷有变,速来支援”八字,面有忧色道:“连师父都说有危险,师姐他们此行一定会遇到很多危险,否则也不会不让我去了……”
叶知秋见萧凡上当,心里窃喜着,面上却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道:“照啊,连燕大侠都说有危险,那宸宸她们此行岂不是羊入虎口,九死一生?说不定鬼刹门就是挖了坑让她们往里边跳!”
萧凡知道他是在夸大言辞,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他眉头紧皱着,低头不语。
叶知秋故作深沉,喟然长叹道:“我原本想和宸宸一起去鬼谷,多一个人多一分力气不是……可是你一个人回神阙山又不安全,所以我还是先把你安全送至神阙山,再去鬼谷帮宸宸吧,反正这中间只耽搁十几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
萧凡忽然想起了慕香凝临别时的嘱咐,灵机一动,道:“要不这样吧,我一个人会神阙山,你去鬼谷帮师姐怎么样?”
叶知秋假装很吃惊,推辞道:“这样不好吧,万一宸宸问起来了,你怎么说呢?他要是知道我压根没送你回山,以后岂不是不理我了?”
萧凡在心里直骂叶知秋得了便宜还卖乖,道:“师姐问起来我可以帮你作证,你暂时在暗处保护师姐,等过几天时机成熟了再现身,就说已经平安将我送回神阙山,这样不就成了么?”
叶知秋欣喜若狂,强制按捺住心中的冲动,想了想道:“好,为了宸宸的安危,我豁出去了,你路上小心点,我先行一步了。”
说完策马而去。
萧凡摇头苦笑,目送他离开,然后返回了老族长家的客栈。
他下定决心要提高自己的修为,既然《三清道法》无法令自己修炼出玄气,那么就从《天衍神术》开始吧。
萧凡跟随燕赤霞在神阙山长大,对于道、魔、禅三宗之间的恩怨知之甚少,并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因此修炼百花宗的《天衍神术》也就没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
他隐隐觉得丹田之中那股游窜的热气就是人们所说的“玄气”,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为何自己修炼了多年的《三清道法》都没有修炼出玄气,而修炼《天衍神术》才不过数日,就能感觉到了玄气的游动?
“下次见到师父一定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萧凡在房间里盘膝而坐,依照慕香凝传授他的引气导体之法催动《天衍神术》。
魔宗修炼有“七步登天”之说,这七步由低到高依次为青冥、荧惑、返魂、兆微、湮灭、暗魇、天魔,修为超越天魔境,便可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登天成仙。
但万古以来从未有人能够踏出登天七步,便是魔宗的绝世天才魔尊,也仅将修为提升至天魔境,便再难有寸进。
修行一道何其艰难,只有置身其中,才能体验到无论自身如何努力都无法证道的绝望。仙道无情,成仙路上铺满了皑皑白骨,但仍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萧凡心无杂念,盘膝而坐,从早到晚身体不曾动过一下。他身处空明玄妙的状态中,不曾觉得时间的流逝,直到第二天傍晚才缓缓睁开眼睛,张口喷出一口浊气,感觉神清气爽。
如今他已能随心调动丹田内的玄气,初步掌握了调气运功之法,只是他修炼时日尚短,如今依旧停留在青冥境层次,玄气并不如何的充盈。
“已经天黑了吗?我说肚子怎么有点饿呢。”
萧凡拍着干瘪的肚皮,走下楼去。由于他之前交代过,老族长并未打扰过他,以至于他两日米水未进而不自知。
用过膳后,萧凡寻到一处无人的角落,按剑而立,把燕紫宸传授给自己的基础剑式认真的练习一遍。其中有些不解之处,他反复练习,直到把那套基础剑法如行云流水般使将出来,才擦拭了下额头的汗水,收剑回鞘,返回房间。
萧凡知道自己并不聪明,而且修行时日尚短,起点较师兄师姐低很多,但既然下定决心提高自己的武学修为,唯有“勤能补拙”这一条道路可走了。
所以,他不再自怨自艾,要靠后天的勤奋来弥补自己武学先天的不足。
“也不知阿丑怎么样了,有水媚儿保护着她,那冷墨白应该有所顾忌吧。”萧凡睡前昏昏沉沉的念着。
秋夜的月光,淡若水柔若纱,透过窗户静静地泻在房间里,将地板点缀得斑驳陆离。只见一道倩影从窗外一闪而过,再出现时已立在萧凡床边,这人正是慕香凝。
她笑意盈盈,那双俏皮活泼而不失清丽的大眼睛细细的打量着萧凡,然后俯身朝他吐了口香兰,萧凡嗅了嗅鼻子,抓起一个枕头抱在怀中,口中含混不清道:“别闹了,小金……”
慕香凝掩嘴轻笑,暗道:“好你个呆子,居然把我当做了怪兽,看我怎么收拾你!”
萧凡曾告诉过她,他们师姐弟三人曾在太墟古境中偷出一枚兽蛋,后来兽蛋竟孵化出一头碧眼金睛兽,燕紫宸给它取名“小金”。萧凡熟睡之中,以为又是碧眼金睛兽在捣乱,于是下意识的便叫出了“小金”的名字。
慕香凝晃动着他的胳膊,轻声道:“呆子,醒醒,快醒一醒!”
萧凡悠悠醒来,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张清丽无双的绝世容颜。他骨碌一下坐了起来,兴奋道:“阿丑姑娘,你回来啦!”
慕香凝愣了下,调皮的大眼睛打了个转,笑道:“阿丑姑娘?我很丑么?”
萧凡挠了挠脑袋,憨憨的笑了起来,道:“我还担心你被冷墨白抓到呢,现在看来是我想多了……”
慕香凝坐在床头,面露悲戚道:“既然你那么关心我,为什么睡觉做梦的时候不停叫你师姐的名字呢?”
萧凡诧异的睁大了眼睛,满脸疑惑,而后自语道:“不可能啊,我明明梦到了你,怎么会叫师姐的名字呢?”
适才他睡熟的时候的确是梦到了慕香凝,只不过同时出现在他梦境的还有阴阳春冷墨白。他的梦境又回到了数天前与阿丑一起被冷墨白追杀的日子了,那时两人相依为命,经历了诸多艰难险阻,好在最后有惊无险,终于将冷墨白摆脱。
慕香凝本来想逗萧凡的,却没有想到他一个老实木讷的人竟说梦到了自己。倘若这话出自另外一个人直口,她未必相信,但现在是萧凡亲口说出,以她对萧凡的了解,后者定然是确实梦到了自己才会这样说,否则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说不出口的。
当下慕香凝漂亮干净的脸蛋上染上一抹红晕,她心下欢喜,娇嗔道:“油嘴滑舌!”
旋即将萧凡从床上拉了起来,道:“咱们现在就走,再耽搁的话,就追不上你师姐他们了。”
萧凡虽然性格木讷,但做事并不拖泥带水。他心下着实担忧师父的安危,当下毫不迟疑,简单收拾了下房间,然后和慕香凝一起,两人从窗口跳了下去。
慕香凝在北国镇出口处已备好马匹,两人策马而驱,踏着迷离的月光,缓缓前行。
月上中天,撒下皎洁的月光,给大地铺上了一层白纱。秋风带着微凉,拂起慕香凝的三千青丝,吹散淡淡的清香。萧凡有些陶醉,这秋夜,宁静而安详,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竟不知不觉沉静下来。
“其实这一次鬼谷之变不止玄心正宗参与,魔宗天魔宫,禅宗少华寺都有年轻弟子出动,一来藉此锻炼年轻弟子,二来查探虚实,各门各派都不知鬼刹门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慕香凝说道。
鬼刹门弟子蠢蠢欲动,已引起了多方关注,这次鬼谷之变更是牵动四方风云,八方汇聚,各大势力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鬼谷。
自魔尊销声匿迹之后,鬼刹门一直沉寂,如今忽然重出视野,各方都不能等闲视之,因为那鬼刹门毕竟曾经辉煌过,便是连玄心正宗这样的擎天巨柱都有所忌惮,更不用说其他各门各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