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多仁并没有去没有理会,但是慢慢地她恢复了理智。她躺在后座上,以娇媚的眼神望着恩赫的样子,使她自己大吃一惊。她匆忙从位子上坐起来,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似乎让她受到了冲击。
多仁重新拢好了连衣裙的前襟,将飘带系好,然后将狼狈地掉落在地的胸罩折起来,胡乱地塞进了包里。随后她一言不发地用外套裹住了身子。他深深的眼眸紧紧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心脏好像出了故障一样扑通扑通跳个不停。虽然她的眼里马上就要流出眼泪似的,但是她丝毫也不想在恩赫的面前表现出脆弱的样子。
断掉的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她按下接听键时忽然想到,他们刚才开始接吻的时候就放下了隔板,那么开车的司机肯定可以想象他们在后面做了什么。她一边接着电话,一边满脸涨红地低下了头。
“我的天啊,上帝,这该怎么办啊?求你让我在这里蒸发掉吧。嗷呜,真丢人。”多仁心想。
她将所有的精神都集中到了在身边一直看着自己的男人那边,电话里传来了善英响亮的声音。
“咳咳,喂。”
“池多仁,你为什么这么迟才接电话?”
“呃?怎么了?”
“难道你刚才在跟恩赫吵架吗?”
“没有,我们怎么会吵架。你到底有什么事?”
“听你的声音好像真的是在吵架啊。那什么,我是想叫你不要责怪恩赫。他本来不想那样做,是我恳请他做的。”
“你知道你今天的举动是多么的多余吗?”
“这怎么能说是多余的举动呢?如果我不这样做的话,你今天该有多狼狈?你也看到了吧?要快点向恩赫道谢才对。”
善英当面驳斥她不要说那些不可理喻的话。但是多仁没有任何精神和善英讨论这种话题。
因为恩赫一点儿也不放过地紧紧地注视着她,看着她那因为觉得在司机面前丢脸而涨红的脸。
“下次我们见面再说吧。”
“我知道了,你不能随便责备恩赫啊。”
“我知道了。”
“那好,你路上小心。”
“嗯。”
多仁虽然挂断了电话,但是却没有勇气望向他。
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离婚男人的触碰,为什么会总是被他吸引,为什么会将身体交付给他,为什么会感觉他就像是醇和的焦糖一样。她只想变为灰尘,然后从这里消失。
从这个使自己第一次这么痛苦又难堪的男人身上,为什么总是能看见“信任”这两个字。明明她自己一点儿也不希望与一个离过婚的男人制造暧昧,但为什么却又像黑洞一样,被他吞噬进去。
多仁一脸尴尬地将手机放回包里之后,又传来了恩赫温柔的嗓音。
“是善英的电话吗?”
他首先打破了气氛沉重的黑暗中的沉默。但是她的尴尬并没有轻易地消失。
“是的。”
“看来她让你不要责备我呢。”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
“你知道你自己是个幸运儿吗?在这个世界上能有这样为你着想的朋友,真是件幸福的事。”
“我也知道。在我看来,恩赫你不也有一位这样的朋友吗?”
“是啊。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也许我就无法独自熬过那些艰难的时期了。他是我在高中时认识的朋友。他为了能够跟我更加亲近而学习了韩语,也开始关心韩国这个国家。后来我们还变成了一起共事的朋友。”
“那么你也是个幸运儿啊。”
“是吗?那么你为什么讨厌我呢?”
恩赫脸上挂着苦笑,突然向她提出了这个意想不到的问题。多仁暂时陷入了沉默,眼神在半空中彷徨了一会,又向他反问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吗?”
“你的身体明明被我吸引,但你的理智却好像要将我推开。为什么要这样做?”
“是吗。我并没有这样啊。”
“谎话。你比谁都清楚你自己现在正在说谎的事实。”
“我可不知道。但是你来这边,将恩比留在了哪儿?”
“恩比说他会自己一个人在家,所以我就留下他一个人出来了,现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睡了。”
为了摆脱恩赫执拗地盯着自己的眼眸,多仁悄悄地转移了话题。但是他的回答真可笑。作为一个孩子的父亲,他竟然说出这么不像话的话。
恩比对韩国依然感到很陌生,可他居然将才7岁的孩子独自留在没有人的空房子里,就出门了。多仁认为这是他作为父亲的失职,因此音调陡然升高了。
“你说什么?你是说现在这个时间将孩子独自一个人留下出来的?”
“难道不行吗?”
“你疯了吗?恩比再怎么假装成熟,现在也不过仅仅是个7岁的小孩。你到底在干什么?在英国的时候也是这样吗?”
“你以后应该会成为很好的母亲。”
“没头没脑的这又是什么话啊。我问你在英国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让孩子一个人独自在家?”
“有时可能会这样。”
“所以恩比才会自己从英国过来了啊。请你不要让孩子那么孤独。看你的吃穿用度,也不像是经济上有困难,那就不要让孩子在小的时候情绪就变得那么孤独。那个……那个……对小孩子来说是十分难以克服的。”
多仁的喉咙哽咽了。她想起自己的小时候而忍不住想流眼泪。但是她战胜了那个瞬间,没有在他面前表现出脆弱。
“你也有过那样的时候吗?”
“好像已经到家了。进去吧。”
她没有回答恩赫的问题,转身想从车上下去,他伸手紧紧抓住了她。她并没有回头,耳边便传来了他沙哑的声音。
“池多仁,你看着我。”
他的声音好像有魔法一样,话音刚落,多仁就不自觉地缓缓转过头去望着他。
一时间,恩赫只是用温暖的眼神望着她,他开口说道:
“你不要骗你自己了,你的身体明明对我有反应,也渴望着我,但你的理智终究还是推开了我。请你对你自己诚实一点。”
“谢谢你的忠告。”
多仁用充满复杂的眼神看着他,扔下这句话后,就朝着家里迈开了脚步。
一进家门,就听到屋里传来恩比的声音。她上到二楼,眼前便展现出了温情的家庭画面。多仁一直期盼着的家庭画面似乎就近在眼前,使得她的心里一阵发热。
“哦?多仁回来了?”
“是啊。帕特里克你怎么会在这里……”
“因为恩赫说想让我跟恩比玩一会儿,所以我就来了。”
“原来是这样。”
看来又是她杞人忧天了。父母肯定比任何人都要担心自己的子女,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担心那些了。
“多仁阿姨。”
“嗯?”
“你跟爸爸的约会顺利吗?”
“什么?约会?”
因为恩比总是表现得十分早熟,偶尔也会让她的脸蛋变得通红。听到恩比说约会的话,她脑中又浮现出了在车中接吻的情形。这使多仁的脸更加红了。
“嘿嘿嘿,阿姨,我可以理解。”
“你这小子,如果你不理解的话又要怎么样?”
“呃?爸爸。”
在多仁的身后,恩赫正走上楼来,对恩比说道。恩比一看到自己的爸爸来了,马上就飞扑进他的怀里。
“我们恩比玩得开不开心啊?”
“嗯。叔叔陪我玩得很开心。”
“是吗?谢谢你了,帕特里克。”
“没有啦,如果是和恩比一起的话,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十分乐意。”
“那,那么我就进去休息了。帕特里克你多玩会再走吧。”
“好的。这么晚了,我也应该走了。对了,多仁你星期天也会来参加我的时装秀吧?”
多仁一言不发地看着帕特里克。他为了等待沉默着的她做出回答,也用锐利的眼神望着她。
“如果帕特里克你邀请我的话,我当然非常乐意啦。”
“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会邀请你啦。7点的时候和恩赫一起来吧。届时我有一份礼物要给你。”
“要给我?”
“是的。”
“对了,今天的这件衣服真的很感谢你。托你的福,我的朋友们都很羡慕呢。”
“这是什么话啊。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其实是恩赫……”
帕特里克似乎要说些什么,但恩赫转移了话题。
“帕特里克,这么晚了还不走?”
“也该走了。总之多仁你那天一定要来参加啊。知道了吧?”
“好。我一定会去的。”
“大家晚安。”
帕特里克开玩笑似的冲他们献了一个飞吻,往楼下走去。
恩赫毫无表情地望着帕特里克的举动,跟在他的身后往楼下走去,只留下恩比和多仁两个人在家里。
多仁摸了摸恩比的头,便进了房间。她实在太过疲倦,连站着的力气也没有了。她累到连今天晚饭是怎么度过的都想不起来了。
多仁换了衣服洗过澡之后,躺在床上,脑子里回旋着他最后说过的话。
“叫我不要欺骗自己?怎么会……不会的。他已经结过婚了,而且还有一个叫恩比的小孩。难道我……不会的。绝对不是那样。我怎么会爱上那样一个固执又随心所欲的男人呢?对于这种认为全世界都绕着自己转的男人,我怎么可能会怀有那样的感情。”多仁心想。
虽然她一直否认而用力地甩着头,但是她却无法解释,自己的身体只要一见到恩赫就总是变得兴奋的事实。
好长一段时间里,多仁只是沉浸在关于他的想法之中,结果她禁不住疲惫,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之中。
多仁自从认识了那个叫恩比的孩子,还有他的爸爸恩赫之后,她就无法理解自己的人生到底朝着哪个方向在变化,她只是茫然地在想着绝对不是那样的。
因为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她害怕自己就会完全承认了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