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今天盛装打扮了一番,他穿着那件平常就穿着的黑色山寨西服,底下是白色的衬衫,当然材质有些差,裤子是黑色,帽子也是黑色,倒是把整个人衬托的精神了几分,脚上是那双牛皮靴,底很厚,显得很笨重,走在砖石的地面上声音很响,他曾不止一次的在老王面前炫耀,老王对此已经感到麻木了。
会议开始之前他一直在后堂歇着,花若雪的意思是能不露面就别露面,不然显得城隍庙的乞丐们很暴力,老王的意思是应该露面,这样才能震慑一些宵小,于是老王便把老刘喊了出来。老刘走的很慢,毕竟吸引了全场的焦点,这是很难得的场面,于是他再次把皮鞋在地面上踏的啪啪作响。他的右手拿着一把剑,剑在鞘里,所以看不出锋利程度,只知道这把剑不长不宽。老刘走到大殿前,站在了花若雪的身后,这是保镖该站的位置。老王看着老刘,再看了看拿着剑的胡一刀,老刘也看了一眼老王再看了一眼拿着剑的胡一刀,然后双眼泛起了幽幽的光,“哟,江湖客?!”老刘怪叫了一声,这个喜欢打架的人这几年一直是靠流氓混混练手的,很少和练家子真正较量过,花若雪一直担心老刘的武功是野路子,所以一直不敢让他放开手脚来打架,怕碰到真正的行家,那些混江湖的,也叫江湖客,老刘一直很自信的队花若雪说自己的武功很厉害,尤其是剑法,于是花若雪便给他配了一把剑,穿着西装拿着剑,怎么看都觉得别扭,但是别扭有别扭的好处,能吓到人。
胡一刀看着老刘的架势有些虚,脸上的表情就能看的出来。他把驻着的刀放在桌子上,“怎么?还想打架?”胡一刀抬着娘娘腔问。
“哪能啊!”老刘说道,“就是切磋切磋!”老刘把拳头一攥,指节噼噼啪啪响了一遍。
胡一刀也学着老刘的样子,把细皮能肉的拳头攥起来,指节泛白,没有声响,“哼哼,花架子而已!”
“走,我们出去试试!”老刘提着剑向胡一刀示意,胡一刀想了想,大概是认为没有什么危险性就跟着老刘出了城隍庙。
花若雪没有说话,老王没有说话,宾客们自然也都没有说话,大部分人脸上略见恐慌神色。老王这才站起来,“该吃吃,该喝喝!老刘就是好打架,但不会惹事,大家放心,我们是抱着友好和平的心态邀请各位的,为了谋发展嘛,哪能自家人和自家人不愉快!”
终于有人开动了筷子了,其余人也都开始吃饭,别说,那些菜的质量还真不错,毕竟是向‘一品居’的老丁借的厨子,厨子的手艺可是跟花若雪学的,也算得上是二十一世纪的菜肴,味道肯定胜出一筹了!
花若雪百无聊赖的坐在椅子上拿着茶杯愣神,她在考虑以后的发展方向,说的文艺一点官方一点就是制定蓝图或者五年计划什么的。
席间站起来一个老头,灰白的胡须很长,辫子直接扎在脑袋后面,有几分二十一世纪的老学究的模样。老学究站起来对着老王一拱手:“恕我直言,我一直在打量着那副中堂,可是越看越不舒服,请问,那幅画和整个城隍庙的丐帮能扯上关系吗?”
得,又是一个有强迫症和找茬的。花若雪站起来:“没关系!”
“那它挂在这——”
“一定要有关系吗?”花若雪直接打断老学究问道。
“额,不,但是——”
“那你觉得应该挂什么?”花若雪反问!
“那就要看你们的目标是什么了!”老学究抚着胡须故作高人。
“城隍庙的乞丐只求财!”花若雪随便说了一句!
“那就挂个财神呗!”老头一副高人相!
“财神?!”花若雪道。
“不瞒诸位,老夫以前也算是半个秀才,所以书画方面倒是颇有点底子,要是不嫌弃的——”
“嫌弃!”花若雪直接打断,这厮是卖弄才艺的?!
老学究直接呆立在当场,自己好歹也算是乞丐界的文曲星吧,被一个小丫头搞的如此尴尬,好不生气!“丫头,难道家里人没教过你尊老爱幼吗?!”
“不好意思,第一,我没家里人,有家里人的谁会沦落到当乞丐,第二,我知道尊老爱幼,但是我只尊敬值得尊敬的,第三,我的地盘我做主,别人不能指手画脚,第四,我讨厌倚老卖老,何况卖弄那点可怜的才艺!”花若雪搓着指甲道,始终没有看老者一眼,她上辈子就讨厌这样的人,就像大学里的某些导师一样很讨厌。
“你!!!”老学究吹胡子瞪眼的很生气,“好!我倚老卖老!我卖弄才艺!乳臭未干的小丫头都有资格批评我了!”
“拿笔墨来!”花若雪对着后堂喊了一声,后堂两人拿来笔墨纸砚摆在一张大桌子上。
花若雪起身走到桌前,把纸抚平,“以财为主题,或写或画,看谁的创意好,如何?!”
老学究猛的一甩袖子,啪的把几个铜板甩在地上(古人把钱装在袖子里),大概是甩猛了吧,冷不丁的吓人一跳。老学究弯腰捡铜板,花若雪呐呐道:“我听一个文豪说过一句话‘不为五斗米而折腰’,所以他从来不捡掉在地上的东西,因为他觉得读书人的腰弯不得!”花若雪乱编着故事,反正这个世界的人肯定没听过。老学究僵在原地,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脸上的颜色如万花筒一样精彩,最后还是决定捡起来。
老者走到桌前,二话没说提起笔开始创作,他画的是一个财神,倒是有几分功力,但是毕竟只是曾经的半个秀才而已,画的还算比较一般。
花若雪看着老者把画做完站到一边,“俗!”花若雪给了一个字的评价,然后拿起了笔。老者鼓着嘴看着花若雪,看她到底能做出怎样的东西!
花若雪把毛笔在砚台的墨水里捋了捋,她的毛笔字毕竟是个半吊子,但是现在嘛比的是创意,字体什么的都无关紧要了。花若雪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財”字,老者鄙视道“俗!”花若雪也不说话然后再在“財”的右边极近处写了一个“召”,老者皱眉,因为他有些看不懂。花若雪继续把財字貝改成“寳”,再加一个“進”,然后放下毛笔长出了一口气,她写的是后世很常见的“招财进宝”的合体字。老学究站在旁边很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字体,俄尔长叹一口气,他终于看清了门道。“佩服!”老者说完这句就默默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其余看客看的懂的自然长叹这种创意的神奇,看不懂的皱眉沉思,然后旁边看懂的给他解释,终于,当客人们都看懂的时候大殿里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看着花若雪的眼神都有些怪异,毕竟她只是个刚过十岁的小姑娘。
踢踏的声音响起,老刘不合时宜的进了城隍庙,牛皮靴在青砖上很响,他把西服搭在右手小臂上,左手提着剑。胡一刀跟在他后面进了城隍庙,剑提在右手里,破烂的衣服的胸口划着一道长长的剑痕,还好,只是划破衣服而已。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此战两人对谁都没有说起,当然后来花若雪从老刘的嘴里打听到了一些消息,老刘赢了,一剑刺破了胡一刀的衣服,剑刃刚好停在了胸口的皮肤上。此外花若雪还打听到了胡一刀的一些消息,此人从前是青城剑派的弟子,倒是有些本事,后来得罪了某个仇家不得不沦落江湖,落草为寇,再后来莫名其妙的成了乞丐,胡一刀先前也算是有些名气,所以当老刘一剑破了他的剑招之后他对老刘的好奇心更大,于是交代了自己的底细想换老刘的底细,老刘不肯说又迫于无奈,只说了一句话:“雪花郡,刘家老三!”胡一刀默默地收起剑,两人沉默良久互相对视一眼进了城隍庙,这件事二人都很有默契的对谁都没有说。
花若雪听的莫名其妙,刘家老三?难道这个名字很有含义?难道刘三前身也是一个传奇人物不成?花若雪的好奇心前所未有的大,但是再如何死皮赖脸的盘问老刘就是不肯说。后来花若雪经常看到老刘和胡一刀在一起鬼鬼祟祟的卿卿我我,花若雪感到一阵恶寒,一个魁梧阳刚,另一个是个娘娘腔,难道?花若雪逃离现场,或许女人永远不懂有的男人之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感情,无关爱恨,只是快意江湖!额,这些都是后话,暂时不提,话题重新回归到这场宴会。
宾客们似乎都在心有所思的吃饭,花若雪还是无所事事的发呆。终于在一股诡异的气氛里宴会即将结束,会议也终于要进入主题的时候城隍庙门口来了一个人,一个年轻人。
他走进庙里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然后嫣然一笑,俊朗的脸上泛起一朵云彩:“花若雪!我总算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