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交谈越发少了,想到之前安妮还在电话里跳脚大骂她不争气,知道她出事后哭得像个孩子,君炎的心里不禁涌过一阵温暖。
至少,他们还是懂得彼此的,境遇也相同,能够明白的东西都不是旁人所能够了解的。
到了目的地,一身白领丽人装束的安妮站在人潮汹涌的候车厅里,对她挥挥手说再见,君炎的眼睛一瞬间酸涩得有些难受。
之前雅里说为了安全起见要用专机接送她去安曼城,但是被君炎拒绝了,她觉得就现在的局势而言,低调行事是最好的,直升机反而容易引起更多人的猜疑,毕竟她此行前往安曼,为的是那个关于失乐园的大秘密。
临行的时候,雅里心中虽然恋恋不舍,但是表面上并没有流露出来,他不想惹君炎不高兴。
以君炎的性子,如果哪个人真的将她当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看待,心心念念地想要护她周全,只怕她非但不会领情,反而会恼羞成怒吧?
这个小女人明明长得甚娇弱的模样,却偏偏喜欢出入生死濒临的地带,偏爱大漠的黄沙跟千疮百孔的戈壁湾,也喜欢到处探险究情,进行绝地勘探什么的,总之是那类小女生绝对不会感兴趣的东西。
虽然就她的外貌而言,既糅合了江南水乡那一带女子的婉约风情,又颇具中世纪骑士一般在危难面前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勇力,总之是个彻头彻尾的矛盾体,越与她相处一天下去,就越是被她的爽利干脆的性情与机敏的头脑所吸引,君炎真的是一个很不一般的女孩儿。
登上了飞往那座充满咸肉与炙烈的太阳的城市,坐在位置上的君炎微微阖上了眼睛,想要在此之前好好休憩一番,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一次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跟挑战。
不一会儿,手机嘀嘀地响了起来,君炎拿起来一看,见是安妮的短信:“本来你去出什么样的任务我不该过问,所以之前咱俩见面的时候我也不说,但唐说过,不得背着他与外人合作,谨记。”
君炎心中一凛,她知道安妮说这些都是为她好,但是她这次是非去不可。
这是为她自己,当然也是为了那个男人。
她出行之际,雅里还紧紧的拥抱过她,那双有力的臂膀残留的体温仿佛还在她的身上,亲吻着她的耳廓、脸颊这一带,像这样完全不带任何色|情的想法,只是想呵护她,怜惜她而已,那种珍惜之至的感情,却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
“这一次前往安曼城,祸福难辨,而我决不允许你出任何事,你自己行事千万要小心。”他在怀中人儿的脖颈上细细碎碎地亲吻着,君炎生怕外出的时候留有什么痕迹,急了便有些恼地欲要推开他,不料却被早有预料般,抓住了手腕压制到一侧,雅里黝黑的深眸望了过来,埋首在她胸前,闷闷道:“我是真的舍不得你,可是又不得不眼睁睁地看着你离我而去,心里好难受。”
君炎有些汗,“不要说这些。”影响我出行的心情。
雅里孩子气地撅了撅嘴,“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啊,你是不相信我还是怎么地?”见对方摇头,便不由地叹一口气道:“我倒是希望用铁链子将你锁起来,最好谁也不要看见,不要遐想我的女人……”
君炎暗暗咬牙:你这个变态。
“你怎么又骂我了?”这个人精会读心术么?永远都能从她一成不变的脸色上看出她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时间已经不早了,雅里腻歪了好一阵,伸手轻轻地拍了一下她白净的额头,又揉头发揉脸颊啃下巴,君炎生怕他再动下去会重新点头,很嫌恶地弓起膝盖抵着他的下半身贴上来,雅里这才僵硬地呵呵一笑,被看穿了自己的心意,颇为尴尬的样子。
“放心吧亲爱的,虽然我暂时坐镇国内,但是会指派能手暗中助你一臂之力的。”见君炎着急要起来赶飞机,雅里便也收敛了戏谑的心态,长话短说道:“总之一句话,我不管你怎么想的,第一要务是保护好自己,否则就算你真的拿回了失乐园的芯片,我也会第一时间把它丢进火炉里熔化个干净。我说到做到。”
君炎额头上稍微的黑线了一下,好吧她算是服了,雅里这个神经病的确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她只得茫然地点了点头。
雅里于是又柔情似水地将她亲了个七晕八素。
虽然总是在外面走南闯北的,君炎却总是坐不惯机车,晕车晕船晕机,好几样都占齐了,她从随身携带的行李箱里拿出一个药来,吃了两片,这才稳定住自己的心神。随手翻了一番,发现原本只是装着简易服装的行李箱里,不知如何已经被人塞进了一大包的零食,有刻着一大串法文的巧克力跟蛋糕以及一系列甜品,君炎不禁摇头苦笑,这家伙虽然心细,可是晕机的人一旦享用甜品只怕会更加难受吧,倒不如一包最普通的姜片来得好些。
不过她也没那么娇贵,普通的头晕眼花外加耳鸣她还是能够忍下去的,更何况刚刚服了药,现在药效发作好受多了,至少耳朵里那嗡嗡嗡的声音总算消弭了下去,原本苍白的脸庞也渐渐地恢复了一点血色。
隔壁那一排坐着一对年轻父女,爸爸带着四岁的女儿正在玩叠积木的游戏,经父亲的巧手设定之后,一座积木堆砌起来的城堡赫然在目,旁边立着一只五颜六色尾羽斑斓的孔雀,看上去当真是栩栩如生,女儿不断地拍着小手,坐在父亲的怀里乐得哈哈大笑。
君炎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影儿,这个游戏她小时候也玩过,不过用的都是最普通的积木,不像眼前这一副,是价值不菲的檀木所铸,散发着一股幽香儿,就连上面精雕细刻的纹路跟五彩缤纷的绘色也是描得相当精彩,但是玩法实际上还是大同小异的,小时候特别喜欢。
正失神间,忽然听见一连串枪击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尖叫之声,君炎的整个人已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旁边的小女孩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眼泪汪汪地伸手抓住她父亲的衣袖,那个男人浑身冷汗地抱紧了怀中的孩子,眼睛直视着前方,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君炎猛地抬头向前看去,前面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她藏身在洗手间的后门一侧,听见细高跟鞋的脚步声渐趋渐近,眸中射出含着戾气的冷光。
等到对方靠近的那一刻,她的动作顿时快如闪电,猛地闪身而出,一记小擒拿手外加屈膝肘击,凶悍地程度加之是偷袭,对方立马着了她的道,捂着肚子哀鸣一声,弯下腰去。
却在下一瞬,从怀中掏出锋利的匕首直刺向君炎腹部,好在君炎反应迅捷无比,灵巧地侧身避了开去,与此同时,身后那几个同样身穿空姐服装的女杀手一并围了上来,随着一声声娇叱之声,五对一缠斗在了一起。
五个女杀手皆是身手不凡,君炎知道一直这么打下去自己将会体力不支,而对方显然是想活捉她,竟然有枪不用,此时此刻君炎若想再拔出枪来何其艰难,只能继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地应付着这一伙人,只是黛眉轻蹙在了一起,她有些不耐烦了。
君炎一开始也是想留下活口,询问她们是何人所派,在这飞机上又不怕人无缘无故失踪了,现在却下了杀招,眼神凌厉恐怖,每一击出手都是关节技,那是一旦打中对方,轻则碎骨重则残废的打法。
很快她腰身一仰,避过锋利的劈面一刀,几在同时飞起一脚,高跟鞋凶狠地扫了出去。周围便有两个人被踢中下巴凌空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座位上,下巴脱臼吐血不说,满嘴是血支支吾吾说不话来,就连呻吟都是断断续续的,就连后腰也差点摔断在金属横梁上。
剩下的三个便好解决多了,等到君炎把这些人一一撂倒时,拍拍手看着断手瘸腿以迥异的姿势摔倒在地的五个人,眼神带上了些许傲色,冷声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之前她们已经在前一节车厢大闹了一阵,据说拿下了好几个空警,引起了变乱,此刻却一个个神情萎靡,瘫软在地上。
君炎见她们不答话,眉梢一挑,矮身下来凑近其中一个,伸手捏起她的下颔道:“我问你话呢!”神情之凌厉,仿佛对方只要稍一犹豫,就会被她捏断颈骨,事实上也是这样,对方刚刚犹豫了三秒钟,就被她差点掐断了喉咙,剩下的半口气想咽都咽不下了。
换在平时,她指不定心一冷就会杀了这人,但是此刻在飞机之上,那么多人看着,众目睽睽之下,至少也不能知法犯法,因而才稍微收敛了许多。
她掏出小腿内侧的匕首,闪烁着锃亮的蓝光,轻哼道:“不说话,那我就刮花你们的脸!看谁嘴硬!”
话音刚落,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且慢。”温文尔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