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公子道:“你说什么?”
左落花道:“这幅图便是当年我爹爹荐了天公公和地婆婆查办出龙涎木一案,救了吏部尚书性命,那尚书送与他的。”
流云公子道:“这图既是你爹所有,如何又会在此处?”
左落花道:“我小时候有一次顽皮,偷偷挖了凤凰的眼珠出来,爹爹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后来请人补好眼珠,但爹爹一看见这图就唉声叹气,后来干脆卖掉了。”
流云公子瞪着眼睛:“连凤凰傲意图你也敢碰,我要是你爹,只怕早就活活气死了。”
左落花翻着白眼道:“你很喜欢做人家爹爹么,哼,你以后有了小孩子,只怕比我还要顽劣。”
流云公子笑道:“那岂不是正好像你?”
左落花听出这家伙在占自己便宜,又恼又怒,跳起来打他的脸,这一拳居然虎虎生风。
流云公子扭头避开,道:“别闹别闹,那图到底卖给谁了?”
左落花余怒未消:“这样的事,我怎么知道,这事是哥哥办的,这么多年了,谁还记得!”
流云公子想了想,突然笑道:“有一个人一定记得。”
左落花道:“我哥哥?”
流云公子笑道:“就算你哥哥记不得,这人也一定记得。你有没有听说过珍宝阁?”
左落花摇了摇头:“珍宝阁?”
流云公子道:“不错,珍宝阁。这世上的奇珍异宝,没有哪件是珍宝阁没有记录的。这凤凰傲意图的来来去去,问问珍宝阁的大掌柜便知。”
左落花道:“江湖上的珍宝何止千万?这珍宝阁能这样神通广大,一件一件记录下来?”
流云公子笑道:“那当然。因为珍宝阁的每一代大掌柜,都是鉴定奇珍的高手,无论是谁得了宝贝,只要能得大掌柜一句话,立刻身价百倍。何况,珍宝阁本就是专做古董珠宝生意的。”
左落花道:“反正现在也没啥线索,走一趟也无妨。”
流云公子却在皱眉:“可是要见大掌柜,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左落花道:“要见一个人,有什么不容易的?找上门儿去不就行了?”
流云公子苦笑道:“你刚也说了江湖上的珍宝何止千万,更不用说还有些以次充好,或者根本就是假货的,这些人天天找上门去,珍宝阁早给人踏平了,对不对?”
左落花道:“那要如何才能见得到这个大掌柜?”
流云公子道:“要说难,其实也不难。只要你有一件真正的旷世奇珍,就算你不去见大掌柜,大掌柜也会来见你。”
左落花竖起眉毛怒道:“你这话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么。我们俩哪来什么旷世奇珍?”
流云公子叹道:“就算是有,也见不到的。”
左落花奇道:“为什么?”
流云公子道:“因为珍宝阁一向有一个规矩,不管是什么人,只能和珍宝阁做一次买卖。”
左落花奇道:“难道你已经跟珍宝阁做过一次买卖了?”
流云公子点了点头,笑道:“不错。不过你放心,我有把握,就算咱们没有奇珍,大掌柜也一定会见我们的。”
左落花道:“这又是为什么?”
流云公子眼珠转了几转,道:“且别管为什么,到了珍宝阁再说!”
珍宝阁虽然全国各地都有分号,但总店却一直设在金陵。
这当然是因为金陵六朝古都,底蕴深厚,而且交通便利,往来客商极多,做起生意来,既方便又快捷。
珍宝阁的总店,就在金陵地段最繁华的天街之上。
不但在天街上,还是天字第一号。
但却偏偏是最不像店的一家店。
既没有招牌,也没有柜台。
穿过正门,先是一进宽敞的大院,院中近门处是一块大理石屏风,屏风右下角落着细细的“珍宝阁”三个字。
绕过屏风,走过大院,进了正厅,才有一个清瘦的老者,百无聊赖的坐在厅上喝茶。
老者身后,一左一右稳当当的站着两名大汉,手上筋肉突起,几怕只用一根手指,就能把任何人摁趴下。
老者现在正盯着左落花。
左落花也坐在厅上,面前虽然也有杯茶,但她大汗满头,却连一口也没喝,只是拼命的绞着两只手,看起来实在是很不安。
老者慢慢道:“这位姑娘,你来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了,说是有宝,却一直不肯拿出来。若是再拖下去,老朽可不能奉陪了。”
左落花汗出得更多:“可是我这宝贝只能请大掌柜过目。”
老者呵呵一笑:“我家大掌柜千金之躯,岂是说见就能见得的。老朽虽然老迈,但自信眼光尚未昏花,姑娘有宝,便请取出来,若是没有,就只好请了。”
说者话,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左落花咬了咬嘴唇,把手探进怀里,迟疑了半晌,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老者脸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道:“姑娘要走了么?”
左落花叹了口气,转身向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臭骂:混账王八蛋,拿这样的东西忽悠我进来,别人要是肯信才有鬼了!
一路走,就听见背后老者的声音道:“以后再有这样招摇撞骗想来混大运的,连我也不必请出来了,你们自己轰走就行。”
左落花脸上蓦的就红了。
突然就很生气。
转身,探怀,取出东西,往桌子上一拍,大声道:“东西本姑娘是有的,是不是宝贝哼哼,不知道!”
就看见老者浑身一颤,尖着两根手指,从桌上拈起一样东西来,眯着眼细细看。
他手上拈的,不过是两根头发。
生过气,左落花的脸更红了。
这两根头发,她本来是实在拿不出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