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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旧梦新织

“呼……幸亏赶上了!”吴铭长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头盔,脸上渐渐挂上了笑容。

调试没问题,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着时钟走向10点的那一刻了!

顺手在操作仪的屏幕上一点,显示出09:08的字样,时间还早。

或许是觉得自己过于紧张了,吴铭自嘲的笑了笑,走到隔壁接了杯水,回转身来依在门边打量着自己这一个多月来的“杰作”——如果这也算的话。

一个大概20平方米的小房间,空荡荡的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除了正面靠墙边摆放着的一台ZL-8普通型电脑传感操作仪,加上八个天花板和底部墙角处固定的MG激光三维投影探头,几乎没别的东西了。

“这大概就是我的全部家当了吧!小雅要是知道了,不得骂死我。”吴铭抿了一小口水,看着这一切,心中默默的念着。

这是属于自己的工作室,这是自己崭新人生的起步点!

只是,这个看似简陋的出发站台,真要搭建起来还真是……啧啧!

“电脑传感仪花了五千二,头盔两千三,传感部件一起六百,加上改装费用,还有几个三维投影源……呵呵,留给我的一万个信用点就这样没了,貌似还挪用了一点家用补贴。这样一下来,预算不仅没富余,反而还倒贴了!”吴铭在心中默默盘算着,然后叹了口气。

“真没想到,改装一套这种初级系统还要耗费这么长时间,差点延误了时机!”

“看样子,原定的初期计划还要作些细调,否则下个月的房租都没法交了。如果真是这样,到那天小雅是不是该把我扫地出门了呢?”

“要说起来,这丫头,还真有管家婆的潜质。院长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估计现在又在做零工挣点数吧。下次回来是什么时候?”

“……要是初期计划无法实现,这丫头回来了估计要把我骨头都给拆了……”

想起小雅龇牙咧嘴扑上来的画面,吴铭打了个冷噤,回过神来,赶紧放下杯子回到房间,径直走向传感操作仪。

******

如果小雅此刻回来,那么她一定会认为眼前的这台所谓的操作仪,就是一张破书桌,还是属于那种邋遢货专用可以N年不收拾的型号。无非就是一块显示屏,然后周边乱七八糟的分布着一些按钮平板之类——在不懂的人眼里,自然不会对这些又重又破旧的东西感兴趣。但如果换作任何一个卖虚拟设备的电商,亦或是操作仪本身的发明者,此刻若是见到这台仪器,估计眼睛珠子都要瞪凸出来!

这他娘的还是普通级的ZN-8吗?撇开那些看不懂的搭载不说,有些功能设计就算豪华限量版的ZL-S1也没有啊!

吴铭熟练地从仪器旁的盒子里取出16张圆形小贴片,一一摊开摆在左边感应区;然后在传感仪中间的操作区开始输入数据,很快便生成了相应的程序植入到贴片中央的微型芯片里。

回头将这些贴片收拢,在静电台做静电处理后,吴铭将其依次贴在自己的足面、小腿、膝盖、大腿、背椎、双肩、肘部和颈部。除了背椎和颈部,其余的都是两两分布。

“唉,略微麻烦了点,每次都要这样重复操作。没办法,暂时买不起模拟舱,现在的传感服还属于早期货,虽然相对便宜些但又太厚重——就算5年后也还是那么笨拙,只能用这些自制品将就了!”

顾不上抱怨太多,吴铭又带上了指套。活动了下关节——还好,不紧不松,上面附的微型传感元并不影响各个指关节的活动。

吴铭微微一笑,启动了操作仪,然后拿起操作仪上的头盔戴上。

伴随着一阵机械电子响声,透过头盔那层灰蒙蒙的显示屏,可以看见操作台面上的指针显示一切正常。

吴铭伸出右手,先是启动了头顶的开关,再调解了几下耳边的旋钮,然后——

眼前的实景逐步淡化,虚拟的面板渐渐切入!

等了大约5秒,再展直右臂,对着房间门口握紧拳头,忽然张开:

靠近房门边的墙壁上,不,是相对应的眼前屏幕的位置,浮现出一组电子按钮。

吴铭站在操作仪边,隔空用手随意点了点,墙壁上的电子屏显示出“0515”的字样。然后,轻轻的“确认”——

仿佛施展了魔法一般,原先一边的房间电子门自动滑动关闭,房间设置密码上锁成功!

吴铭点点头,对传感操作的效果表示满意。

抬眼看了看虚拟面板左上角,随手空中一点,眼前显示出当前的时间:9:34。

“还有26分钟,差不多可以了。”

抬起双手,虚空比划——MG三维投影,开启!

八道白色光束从不同方向射出,打在房间中央,汇成一点。

很快,不断有光束射出,伴随着光束颜色的变幻,跳动的光束从上下向中间一层层的投射扫描,愈来愈多,愈来愈密,渐渐构建出一个个具体的物象,仿佛编织着一个奇幻的童话,亦像是交错出一场虚幻的梦境!

……

吴铭站在传感操作仪边,隔着头盔静静的看着这一切。

直到最后,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投影的光束,虚拟出另外一个世界!

恍惚间,吴铭想到了儿时曾经在废品站淘到的一本书。

书名是什么,记得不太清了,内容倒是古董级……主要是介绍上上个世纪电脑的起源和初期的发展,如同这房间里这些旧破烂一样。

书本很厚,这是留给吴铭为数不多的印象。

之所以现在忽然想起这个,是因为吴铭记起书中提到的一个名字。

是个做网页,还是动画的软件?管他呢!

只是,名字倒和现在这场景挺贴切啊!

好像是用英文拼写的吧!Dr-Drea-还是Drae?

恩,Dream-Ravir?

对了,是这个!Dream-W-ea-v-er,Dreamweaver!

中文名叫:织梦者。

“人生如梦,交织穿梭!”吴铭咬咬下唇,心生感慨:“我现在能奇迹般地站在这里,又何尝不是在将自己的旧梦新织呢?”

******

是的,对吴铭来说,现在的他时不时仍有一种“庄周化蝶,似梦非梦”的不现实感。

因为严格来说,他其实不属于这里,而是应该被人将名字记录在《2119-2120年峡江市意外身亡人员名单》上。之后这份名单将会被塞进档案袋,随意扔进储藏柜,淹没在一片文山案海中。最后,任凭岁月流逝尘埃积淀,直至发霉或许偶尔有人会问津。

但莫名其妙的,他重生了。

于是他回到了5年前,回到了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回到了自己的“家”。

“家”之所以要打上引号,是因为这房子是他们刚租的。事实上,吴铭已经说不清他们换了多少次窝,搬过多少次家了。而无论到哪里,小雅总是宣布自己是新任的“管家婆”。

小雅也姓吴,不过与吴铭并不是亲兄妹。事实上,他们都是无名无姓的孤儿,被吴院长收留后起了自己的名字,而姓氏自然随院长一样都姓吴。

院长因病走得早,原先本身就属于私营性质,靠院长一人苦苦支撑的孤儿院自然一下没了主心骨。与其他愿意转到公立福利署的孩子不同,这两兄妹倔强地留了下来,选择了“野蛮”又“自然”地生长。而吴铭,作为大三岁的哥哥,自然肩负了更多的责任。

15岁开始便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从最开始的行乞拾荒,到谎报年龄打零杂工,再到身兼数职日出夜没……吴铭放弃了12年的义务教育,全身心的供着小雅读书。兄妹俩相依为命,日子甘苦却也甜蜜。

或许深知一切都来之不易,所以一旦拥有就格外珍惜。小雅很争气,成人测试的成绩高出全国任何大学自主招生标准一大截;“人文派”、“燕大系”、“清复组”……面试过她的各种学院组团都对她赞不绝口!

可小雅最后还是选择了“珞珈系”,让一群招生的老师教授面面相觑,费尽口舌却依然换来的是婉言谢绝。

吴铭知道了小雅的决定,生气地责问她原因,换来了四个字:

“离家近啊!”

……

傻丫头,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心疼来往路费吗?你是担心燕京或东沪的生活成本太高,怕给我增添更多的负担吗?

心塞眼酸之余,吴铭下定决心想办法多挣家用,却一直苦于文凭、身份之类的限制而不可得。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多,随着小雅的正常开支日益增加愈发显得急迫。

愁眉不展之际,正好金鹏市一家以前交往过的游戏工作室扩张规模,向他发出了邀请。

原来,之前闲暇之余与小雅一起偶尔的网游经历,让吴铭意外发现自己在游戏上的天赋。尽管每次游戏时间不长,登录的次数也是断断续续,但吴铭还是很快在游戏中崭露头角,引起了这家工作室的注意。做了几笔生意后,闲聊之余工作室才意外了解到他的背景,并暗自惊讶他的效率居然高得惊人。此次扩张为新游戏作前期准备,自然就想到了他。

双方一拍即合,吴铭于是将心一横,收拾行囊直接南下,决定靠自己的双手,为小雅博一番锦绣未来!

而当他第一天集训时,才了解到这次工作室的目标,是即将推出的新网游——《创世》。

随之而来的,便是5年的游戏生涯!

这5年里,吴铭在游戏中不断摸爬滚打,期间的辛酸艰苦自不必道出。靠着机遇巧合和辛勤付出,他渐渐琢磨出了门道,每月完成工作室任务之余,个人事业也开始有所起色。

只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祸事陡然降临!工作室被拆得七零八落,自己也被迫还家。不仅如此,对方似乎要赶尽杀绝一般,在回家的路上还遭人暗算,留下的只有满腹深忿不甘!

或许是将弥留之际,耳边通讯器里小雅哭喊沙哑的呼唤;或许是意识模糊前,心中深深的疑惑、牵挂和不安……总之,吴铭回到了5年前,回到了小雅第一次留校打工的暑假,回到了决定动身的前一天!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从起初的难以置信,到欣喜若狂,再到冷静思考,吴铭经历了怎样一段癫狂反复心理路程,已不足为道。

到后来,他干脆只是贪婪地呼吸着混杂的空气,亲切地聆听着嘈杂的喧声,目不转睛地盯着眼前的一切,感受着重生者的美好。

与此同时,心底最深处,一个埋藏已久的想法如同无法抑制般在心头疯长蔓延,任凭它充斥了全身。这种力量是如此强大,甚至让吴铭全身微微颤抖略微有些刺痛!

看着眼前那巨大的3D裸视屏上不断滚动播放的《创世》宣传片广告,吴铭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

“我重生了!”

“这不是荒诞,这不是做梦,这更不是痴心妄想!”

“我真的又重新回到这世界了!”

“小雅……哥哥一定不再让你强颜欢笑,让你痛哭流泪!”

“院长……是您的在天之灵在保佑我,给了我这次机会么?我一定会证明给您看,绝不让您失望!”

“先前的我,除了小雅几近一无所有。不敢买新衣,不敢上街逛,更不敢期盼有个女朋友肯陪我吃苦……生活所迫,我每日都只能考虑,如何靠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跟小雅,哪里还敢祈求更多奢望?”

“……我受院长您的教诲,向来以善待人,从不曾有害人之心。可即使这样,我却依然莫名遭殃,被人迫害,连一条生路都不留给我!”

“这是要逼我上绝路,至死方休啊!”

“……呵呵,不管是幕后黑手是谁,他一定没想到,如今的我会站在这里,站在5年前的大街上吧!”

“也好!”

“有了这5年多的经历,我一定会比前世更坚定,更努力,更强大!”

“不论是谁谋划了这一切,不论是什么原因要置我于死地,我发誓,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此次重生,那些遥不可及的梦想——不再四下搬家漂泊租赁无屋可住,不再饥不择食寒不择衣度日如年,不再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抠门吝啬,不再为了费用放弃理想忍痛割爱……我一样会努力实现!”

“小雅,你期盼的好日子;院长,你对我的殷切希望;还有我自己,那些只存在梦中所谓的女友……”

“总之——”

“我吴铭对天发誓:前世中我只能奢望的,今生我一定都要努力实现!前世我所失去的,今生我一定都要夺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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