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世兰一怔,随后惊喜又浮上了脸庞。
云幼川跑回了马车就在上面翻啊翻的。他身边的小子问他:“云大哥,你在翻什么?”
云幼川问:“我刚刚从别人手里买来的寻个琉璃环呢?”
小子立刻瞪大了眼睛问:“琉璃环?大哥,你不会想把它送给这家小姐吧,那可是你回家以后想送给大小姐的!”
云幼川瞪了那小子一眼,终于将一个金色的盒子翻了出来。
小子在他耳边说:“云大哥,我看那小姐不是贪图你的宝贝吧?”
云幼川瞪了小子一眼道:“我这辈子这次和她分别了,也许就再也见不到面了,我与大妹妹见面的时候多了去了。送她东西,我心里高兴。你不要多嘴了!”
小子看着云幼川高高兴兴地拿着琉璃环跑去了前面,不由得叹了口气:“人说,这人一动情啊,就会变得疯狂,果然没错!说的有道理!”
云幼川气喘吁吁地跑来,他将手里的金色盒子递给了孙世兰,孙世兰打开那盒子一看,眼里一睛子放出了光彩。
“琉璃环?你居然有琉璃环?”孙世兰自然认得这是好东西。这个时候的烧制业还不成熟,能烧出琉璃环来的,是极少数的。宫里只有太后那里有一件琉璃的花瓶,平时里还是藏起来不让人看的。
孙世兰将杯子拿在手里把玩着,只见那环全身是七色彩虹的颜色,上面还有套回字纹。
云幼川轻声说了一句:“小姐何不戴上,让幼川看一眼?”
孙世兰将那环戴在了手腕上,云幼种看着看着,便又有些羞涩地垂了下头。
小子们用过了饭便又要起程了,云幼川也套好了马,他走的十分决然,似是这一次之后两个不会再面了,所以便不用再留恋了。
孙世兰站在落月楼上看着云幼川走远了,直到孙世兰的眼里再也没有了云幼川的身影。孙世兰坐在了栏杆旁边,她看看自己手腕上的琉璃环,悠悠地叹了口气。
碧梨姒在这个风雪山庄实在是呆不下去了。那个玉天娇是没有再惹她,但却是差了人不停地在她园子门口叫骂,一骂就是一天。什么难听的都出来了。冬凝打发一个,第二天就又回来新的。
今天在园子六点口叫骂的是一个婆子,碧梨姒冲冬凝问:“太子何时才会回来?”
冬凝道:“这个子思没有给我准确的消息。”
碧梨姒点了头:“好,刚好夏天也要到了,我们去四哥那里寻些好料子做衣服,如何?”
冬凝一笑,麻利地收拾东西去了。
碧梨姒与冬凝当天离开了风雪山庄,门口的人还以为是里面的人不敢出来,还在那里提了兴致骂着。
云幼南因为生意的关系,他现在所在的地方叫做滁州。碧梨姒带着冬凝往这里来,这滁州在王城的南边,天气也比王城暖和。王城还算是春末,而滁州这里已然是夏天了。
碧梨姒与冬凝换了男装,两个人往街上走。碧梨姒并不着急去找云幼南,她更多的是来这里散心。这些天,让她郁闷的事情太多了。
前面传来了一阵吵闹,碧梨姒与冬凝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往前面去了。
只见一群人围在那里,一个老妇人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婴儿在睡着。地上一个女子被一个一身是彪的男子拉扯着,那男人口里骂着:“贱人!居然想跑?我看我平时对你是太客气了!”
人们的吵闹声越发的大了,老妇人怀里的婴儿便醒了,那婴一醒便“嘤嘤”地哭了起来。冬凝在碧梨姒耳边道:“这婴儿怕是出生还不到十天。”
碧梨姒上前要从妇人怀里抱过婴儿,妇儿躲了问:“你要做什么?”
碧梨姒挑着眉毛道:“这婴儿太小,在这里岂不是着了风?你看它被包的如此破烂,布也是旧的,就不怕它生病?这个时候的婴儿可是很脆弱的。”
妇人一脸横肉,她道:“要你管!生病就生病!死了就死了!左右不是男孩!你少管闲事!”
碧梨姒嘴角带笑,她终于找到可以发泄的人了。
碧梨姒给了冬凝一个眼色,冬凝点了点头,碧梨姒抬起一脚就踢上了老妇人的脸,冬凝趁机接过孩子,身影一动就消失了。
地上的女子大喊着:“我的孩子!”
碧梨姒按住了她:“放心,你的孩子暂时由我照看,一会儿还给你。”
女子看看碧梨姒,终是相信了她。
老妇人从地上起来,她吐出两颗带血的牙来,然后恶狠狠冲碧梨姒道:“你敢打我?来人呐!给我打!”
人群里立刻涌出了五六个家丁打扮的男人,碧梨姒看了看,那些人都穿着粗布衣服,这样一来,这家的主子一定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辈。她,还得罪的起。
将这几天的怨气全部凝在双手与双脚上,碧梨姒收拾了这几个家丁就感觉痛快了好多了。谁知就在她要离开时,那边跑来了一队捕快。
老妇人看到那捕快就像见了亲人一样,她飞扑到那捕头身上去就道:“潘捕头!这个泼妇当街闹事,快快将她拿下!”
这老妇人与这捕头还是认识的?
碧梨姒看着捕头看自己的眼神不善,她伸手提了那地上的女子如一阵风一样掠走了。那捕头只感觉一阵风带起了沙子迷得自己眼睛疼的很,他哪里还见得到碧梨姒消失地方向?
于是再等那捕头睁开眼睛时,碧梨姒早便跑远了。而捕头与那老妇人也互相看看,谁也没有办法。
碧梨姒落在了同福客栈,她扶着那女子进了屋。屋里,冬凝正站在床前,床上一个奶婆子正抱着那婴儿吃奶。
那女子一下给碧梨姒跪下了:“多谢姑娘相救!”
碧梨姒提了那女子起来道:“去洗梳一番,回来再与我说话。”
冬凝带着那女子离开了。
傍晚的时候云幼南来接碧梨姒,几个人在马车上才说了那女子的事情。
原来这女子是原太医院陈河山的女儿,名为陈美娘。陈河山早在十五,不,应该说是十六年前过世了。原因还是那个——寒江大火。
陈美娘本来是许配给了一家举子,名为蒋方中。只是那举子那陈太医已死,自己本来想占这个高枝,如今一切都化了泡影,于是那举子便将陈美娘卖给了一户员外家里,儿子名为丁福照,自己去巴巴地给太守家里当上门女婿去了。
员外之子对陈美娘一开始还好,陈美娘想,既然是老天作弄她,虽然说那举子将自己卖了,可自己终究嫁了一个疼自己的,这便也是她的福气。
陈美娘因为陈太医的缘故,学得一手精妙的医术。因为员外家本来就是商家出身,陈美娘便也自己开了药铺子。那药铺子一共有三家,也是红红火火。在她有了身子以后,那铺子便交给那员外之子打理。
陈美娘以为自己就会这样好好地过日子了,没想到当婆母看到自己生下的是女儿后,脸色就变了。她也不说伺候自己了,自己想花钱买个仆人,婆母却不让。陈美娘一气之下便带着孩子出了家门。
本想着去铺子,没想到那铺子的人说这铺子已然是丁福照的老板了。陈美娘后来便带着孩子沿街乞讨,今天被丁福照抓住了,非要把自己强行带回去,而婆母也非要把那孩子卖了,说是自己家家底有限,不养多余的。
冬凝问陈美娘:“你婆母是个怎么样的人,你不知道?”
陈美娘说:“之前婆母是在乡下生活的,在奴家有了身子以后才来这滁州。他们家为了捐这个员外,将家底全送出去了,为了就是脱了商人的身份。”
冬凝又问:“既然是商人,那应该很有钱啊?”
陈美娘叹了气说:“公公是个好吃懒做的,我男人又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自从我开了药铺后,他们更是什么都不做的。”
碧梨姒想着,也问:“既是如此,为何他们一家应该感激你才是,如何又那样对你?”
陈美娘听碧梨姒问起这里便又哭了:“姑娘有所不知,丁福照是想学蒋方中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只是我为了这一口气,就是不肯与他写和离书。”
冬凝点了头道:“对的,你是官家,他们是商人,却是不能休你的。说不定那个老妇人早就起了杀你之心了。瞧你这幅身子,都成何样了。”
陈美娘梨花带雨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也许以后能调养的过来呢,想来冬凝姑娘也是懂些医术的,要不然不能看出我这身子不好了。”
冬凝低头不语。
“那,美娘你以后有何打算?”碧梨姒问。
“我还能有什么打算,自然是要回我的铺子,带着我的女儿过自己的日子。”陈美娘看看自己怀里的小孩子,眼圈又红了。
她怀里的孩子已让冬凝换上了一个干净的软缎的包袱。
云幼南将人安排在了自己的庄子上,又让人为陈美娘收拾出了屋子,调了一个自己贴身的丫鬟,还有能做事的婆子。陈美娘对云幼南谢了又谢。
“这孩子叫什么?”碧梨姒问了一句。
陈美娘道:“还没有取名字,我们娘俩是小姐您救的,您给赐个名字吧。”
碧梨姒笑道:“赐不敢当,取一个倒是真的。她也算是名医之后,身份也卑微,名字里的字眼是没有限制的。你看唤作陈墨熙如何?”
陈美娘一怔,她问:“孩子跟着我姓?”
碧梨姒就知道她这会如此想:“不跟着你姓,那跟着谁姓?”
陈美娘一笑,也道:“是啊。墨熙……果然是好名字。若是让我取,说不定我便取了什么花儿草儿之类的名子了!想来碧姑娘也是位大家闺秀啊!”
碧梨姒一笑,当作是默认了。
云幼南敲了门,碧梨姒道了一声“进”。云幼南进来,身后跟着一个丫鬟,身上拿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高高的一叠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