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胸前甲胄上挂满了各式奇异装饰,兽骨幻贝,沌珠古轮,各式各样的装饰也许代表了不同意义,也或许只是单纯的战利品,楚逸风看到一根底端绑有白色兽齿的铁链,兽齿闪烁着冰冷寒光,一股锋锐的气息扑面而来,楚逸风深呼一口气,一把抓住了那颗他整只手都无法全握的兽齿,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魔神躯体,然后一把刺入了蚩尤脖颈。
楚逸风用落九天全力一刀在蚩尤身体上甚至一个痕迹都没有留下,此时这颗兽齿却轻松刺穿了蚩尤脖颈,半颗没入了脖颈中,楚逸风同时也感觉手中一痛,他松开兽齿看向掌心,发现上面竟像是被无数蝉翼刀片疯狂切割了一般,渗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珠,转眼间他整只手掌就变得鲜血淋漓。
“什么变化都没有?”楚逸风皱眉望着身前被兽齿刺入脖颈的蚩尤躯体,被兽齿刺入的脖颈甚至连血液都没有流淌出来,他早已在心中设想了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却唯独没有想这种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可能。
从蝰蛇的言论看,他到这里来是为了获得蚩尤的力量,从而统治掌控这个世界,但要如何获得蚩尤的力量?他之前曾想用落九天劈砍蚩尤躯体,那时候蝰蛇是一副并不在意楚逸风这样做的神情,很显然对蚩尤躯体造成伤害,饮其血和其食肉都不是获得蚩尤力量的途径,难道是其他以楚逸风的力量无法办法的途径?
“既然脖颈没有发生变化,那就其他地方再试一次。”楚逸风从蚩尤脖颈移到了他那头盔下紧闭的双眼上,甩了甩左手上的鲜血,楚逸风咬牙又一次握上了那枚兽齿,与第一次拿到兽齿不同,此时楚逸风感觉到掌心仿佛刮起了一阵蠕动清风,他知道那是兽齿上奇异力量正在疯狂切割他的掌心。
没有理会兽齿上的诡异力量,楚逸风握紧兽齿从蚩尤脖颈中抽出,一个漆黑虚无的洞口在蚩尤脖颈处出现,楚逸风看到洞口愣了一下,难道魔神的躯体本身就是没有血肉的?还是说这具蚩尤躯体是假的?
楚逸风知道凭借此时的力量与知识无法找到答案,而且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只能豁出性命来赌一把,他照准了蚩尤头盔下的眼睛,握紧兽齿猛地一下刺了进去。
远处蝰蛇和衣稼轩还在激战,处在绝对下风的衣稼轩已经满身伤痕,本就经历与云鬼一战的他更加狼狈,反观蝰蛇虽然也受到了不轻的伤势,但却完全无碍他做出任何动作,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将本身力量的压制力做到了极致,如果不是蝰蛇存心想要折磨衣稼轩,这个曾击溃活祝融的月唐传奇或许早就身亡了。
蝰蛇一蛇尾横扫将衣稼轩甩出数十米远,残忍笑着刚要追击将那个狼狈男人打个半死,不经意的一瞥却是让他怒目圆睁,在那个即将属于他的王座之上,楚逸风手握一枚渗着冰冷寒光的兽齿,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蚩尤右眼,而后庞大的陵墓空间中似乎瞬间降临了某种力量,周围空气不禁一滞,蝰蛇竟然感觉到一股滞带之感。
“这个爬虫!竟然在我的王座上放肆!”蝰蛇竖形瞳孔猛地收紧,冰冷的怒意顿时涌向心头,虽然不知道刚才那股力量代表了什么,但这一切明显是楚逸风干的,一直没有将这两个爬虫放在心上,没想到现在竟然敢觊觎蚩尤躯体。
“给我死吧!”蝰蛇冷哼一声,满目杀意,身后一条蛇尾猛然暴涨了数十米,如同离弦之箭般骤然射向站立在王座上的楚逸风,誓要一击穿透楚逸风,绝对不会让他有一丝活气。
就在蝰蛇蛇尾穿行在空中,射向楚逸风后背的时候,端坐于漆黑天外陨石淬刻王座上的蚩尤却是猛然睁开了仅剩的左眼,不止手握兽齿刺入蚩尤右眼的楚逸风吃了一惊,远处望着这边誓要将楚逸风一击射杀的蝰蛇也吃了一惊,那只让人望而战栗的眼睛呈赤暗色,在这只眼睛睁开后,整个陵墓空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气息,生气、呼吸、温度、杀意、恐惧……所有的气息都像被吞噬了一般不复存在,唯一剩下的,是蚩尤那凌驾一切之上的威压。
蝰蛇射向楚逸风的蛇尾在空中猛地一顿,他狠狠地咬了口自己的舌头,甚至为了让自己清醒过来还施加了增强痛觉的毒素,蝰蛇呆滞的目光在疼痛刺激下猛然幡醒,蚩尤竟然睁开眼睛了?这是要苏醒的前兆吗?不……不对!那是蚩尤躯体的本能反应,这个魔神的意识已经消散,这种反应只是残留在他体内的力量在作祟!
还真是强大的力量,即使死了也可以如此恐怖,不过引发蚩尤异动的罪魁祸首却是那个爬虫,一想到这点,蝰蛇心中顿时怒不可遏,这个意外有点让他措手不及,但接下来,他登上王座的路上绝对不允许再出现任何意外!
蝰蛇停顿在空中的蛇尾极若闪电般继续射向楚逸风,电光火石间,蛇尾眼看再穿行数米就要径直刺穿楚逸风了,一个半路横插进来的身影却是直接将那蛇尾死死地钉在了地上,长发披肩如疯子一般,衣稼轩握紧落九天身形如五岳般稳定,抬头起望着蝰蛇,狼狈的脸上扬起了一丝嗤笑。
蝰蛇庞然大怒,屈膝弹射而出,像颗出膛的炮弹般撞向衣稼轩,攥紧双拳的胳膊鼓胀了整整一圈,爆炸性的力量蕴藏其中,誓要将衣稼轩轰击成一滩烂肉,但就在这时,异变又生——
呼!
楚逸风张大了嘴巴,瞠目结舌地望着身前突然睁开眼睛的蚩尤,他刺穿的那只眼睛里仍是没有流出任何液体,而那只睁开的左眼却是猛然爆发出了一股令人心悸的赤暗红光,无比暴虐凶戾的气息瞬间在整个陵墓空间,让近在咫尺的楚逸风不禁身体一震。
暴虐凶戾的气息让楚逸风浑身颤栗,却并没有让他失去正常的思考,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得以让他存活于现在的不是运气,而是他右手掌心上那个浅白色印记,第一次它吸收了钻石光芒,而后发出了可以当灯光使用的光芒,第二次它吸收了那有虚影舞女跳舞的圆盘光芒,让楚逸风拥有了可以折射光线进而隐身的欺骗光芒,然后第三次它吸收了天际上刺目的闪电光芒,又让楚逸风拥有了可以随意变化并且穿透力极强的实质光芒,现在,蚩尤眼睛里迸射出了暴怒凶戾的赤暗光芒……
楚逸风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神岸羽歆,转而望向怒吼着奔袭而来撞向衣稼轩的蝰蛇,心中沉然一定,果断地转过头,抓起无力低垂的右手,摊开掌心,直直对准了射出凶戾赤光的蚩尤左眼。
皇宫,圣明殿。
自月唐王朝建立以来,从来没有发生过如此的混乱,先有先祖圣皇逝世后有过四位皇子的王位之争,后有前朝倭国武士入侵之乱,但哪一次,都没有现在这样让这个国家陷入绝境。
李河图死的无声无息,起初是殿下蹲在地上的一位胡须雪白的老臣,他见李河图神色僵硬,保持着仰望澹台绛的姿势一动不动,就悄悄移了移步子,轻轻碰了李河图一下,刚想出声询问陛下你怎么了,被触碰的李河图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哪还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圣皇陛下!圣皇陛下!”那老臣见状一惊,赶紧爬到李河图身边探了探鼻息,却发现连身体都已经是变得冰冷,老臣面色一阵悲戚,猛然站起身,挺直了佝偻驼背的身姿,指着龙椅之上的于舞阳怒骂道:“于舞阳,你这个十恶不赦的贼子!我月唐与你于家无怨无仇,你于家不仅假借联姻之名乱我月唐,还杀害了诚心与你们联姻的圣皇陛下,简直是……”
年迈到嘴里牙齿都快掉光了的老臣戛然而止,他指着于舞阳僵在原地,眉心出现了一个涌出鲜血脑浆的血洞,看着殿下老臣嘭然倒地,于舞阳喝了口银杯中的雪渊之酿,轻淡道:“真是呱噪。”
殿下一阵压抑的躁动惊恐,澹台绛百无聊赖地伸了个姿态诱人的懒腰,像只雍容懒散的华贵白猫,轻轻瞥了一眼泰然不动的于舞阳,媚声道:“你还真是变态,明明这些人无论计划成败都只是一个死字,你却一直憋着不杀,这些废物的负面情绪这么让你享受吗?”
“主宰者的意义不正是如此吗?”于舞阳闭上了双目,似乎是在嗅流淌在空气中的恐惧与敬畏。
一旁吃着桌上干果的公羊介翻了个白眼,撇了撇嘴却没有说话。
澹台绛指尖是一个黑色的通讯耳麦,依借晶核科技来进行通话,突然从里面传来一个没有任何生气的声音:“澹台大人,出了一些意外。”
“嗯?与刚才发生的震动有关吗?”澹台绛问道。
“震动从陵墓中传来,我随后派了一队士兵进入到陵墓中,却发现蚩尤躯体所在的空间被一块石体堵住了,我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打开。”耳麦中,云鬼淡淡道。
“嗯知道了,我随后就到。”澹台绛关闭了耳麦,娇柔地站起身,转头看了眼一脸询问神色的于舞阳,径直朝殿下走去,轻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凡事都会有意外,不然也太没趣了。”
随着身穿大红华贵嫁衣的女人走出圣明殿,一股天华异香弥漫在她身后,沿途经过的殿下那上百名皇亲国戚文武大臣,全都像李河图一样,神色变得呆滞,身体也随之僵硬。
澹台绛甚至连手都没动,就无声无息间杀了上百人,惊世骇俗的手段让龙椅上的于舞阳轻轻皱眉,却不是为了女人残忍骇然的手段,而是他的那股兴致被澹台绛随手抹杀得一干二净,何谓主宰者,掌控生死,操纵命运,但王座下连人都没有,哪里来的生死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