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装神弄鬼!斯诺小姐是美术学院的学生,自然对于画的明暗色彩,布局谋篇会有心得。不知道您可否听过中国有一个名为‘画龙点睛’的成语,表面上看是壁上的龙经过妙手点睛后能够冲天而去,但实际上是在赞扬画家将色彩及明暗度使用的极为巧妙,让眼眸看起来看起来就像是活的一样。”
“我仔细观察过,走廊里的画像的眼眸被点了一层明亮的东西——那是透明的指甲油。”红线笑着看了看自己的指甲油,那上面是斯诺送她的甲油新品,散发着优雅的香气,“这样眼睛就有了光泽,可以折射光线。而蒙娜丽莎的嘴角可以用眉笔在某个角度勾上那么一点点,虽然这些色调古旧的油画本身就容易引起人的遐想,但更主要的是有人去引导人心理上的恐惧。而对雅各比夫人点引这个别墅的可怕之处的一定是她身边的人——这个人了解她的性格,了解她心理上的弱点,从而让她一再的要求调换房间,最后换到可以让进行自己计划的房间——也就说可以上演飞天骷髅把戏的房间。她用一幅骷髅骨架吓死了自己的继母,而她的同伙——您的厨师贝瑟芬尼太太帮助了她。”
“贝瑟芬尼太太……她为什么帮她?被收买了吗?”
“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朱利安,我想问你,你见过斯诺小姐的母亲吗?我是说——她的亲生母亲。”
“没有,斯诺从未让我见过她的母亲。”
“上次的葬礼,她也没有出现吗?”
“没有。其实我当时还感到很奇怪,作为母亲……她似乎有些绝情。”
“如果我说贝瑟芬尼太太是斯诺小姐的母亲,您相信吗?”
“什么?!”
“派对上的食物完全是按照斯诺的口味而来,原来我以为这是朱利安先生特意的安排,但是却不是那样。斯诺喜欢甜辣的东西,派对上的食物完全是按照斯诺的口味准备的。雅各比桌上的咖啡放了四块方糖,如果不是特别了解某个人的习惯是不会这样做的,这其实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偏爱。
“她对于我称呼雅各比夫人是斯诺小姐的母亲表示不满,还有她对于斯诺小姐的袒护——她不想人知道在雅各比夫人死前与斯诺小姐见过面,而且她对于斯诺的偏爱与赞扬——超出了普通人间情感的界限!而且,雅各比夫人的布丁上出现的卡片,也只有安排饮食的人最方便做手脚。我想,贝瑟芬尼太太特意上去送咖啡,应该是和女儿一块儿去对付雅各比夫人吧!”
“是啊,我从没有告诉别人雅各比夫人是吸过毒的,但是贝瑟芬尼太太却知道!”朱利安叹了口气,“虽然我没有详细了解雅各比先生的婚史,但是想要查出来很容易,验证这一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她们真的是母女?除了身高和那显得有一点冷酷的下巴……一点也不像!”忘言摇摇头,“而且贝瑟芬尼太太的发色是金色,而上次葬礼上我看到雅各比先生的发色是浅灰,虽然我知道DNA这东西很神秘,但是我怎么也不认为斯诺能够长出纯黑的头发来!”
“她的发色是金色的。”爱德华插了一句嘴,“那是染发剂的功效,本来她的发色是金色,但是她的家族为了讨某个男人的欢心让她成为他众多新娘候选人中的胜利者……强迫她染了自己的头发和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一些微妙的调整!但说实话,她并不爱你。”说完后,他怜悯的看了一眼朱利安。
“我也不爱她。”朱利安不以为意的冷冷一笑,“可是为了不和我结婚就做出这种事情吗?这个婚也不是非要结……”他耸了耸肩,“如果不是家里可恶的老头子……”
“是啊,这种家族间利益的结合往往会搞出畸形的结果——就像现在!”红线撇撇嘴,“其实在发现雅各比夫人尸体的时候,我就开始怀疑了——她的脚上竟然好好的穿着鞋子!”
“为什么这么说?鞋子怎么了?”
“一个本来躺在床上然后突然感到极度恐惧然后慌不择路的人,会把鞋子穿的那么好再逃跑吗?”红线做了一个‘那简直是疯了’的表情,“所以,那双鞋是别人为她穿上的!提到这个,我们就不得不说说她在派对上收到的那张充满着恶意的卡片。恶毒的王后在白雪公主的婚礼上穿着红鞋跳舞跳到死,而雅各比夫人也穿着一双红鞋,而且她也确实有那么一点亏心!所以很明显,她决定换掉脚上的鞋——床下的那双豹纹鞋就是证明。而恰好她的毒瘾也犯了,于是她开始吸毒,就在她陷入毒品给她带来的迷幻时,斯诺来到了她的房间,端来了咖啡,拿走了她的鞋子和衣物……”
“斯诺……穿了她继母的衣服?”
“是的,雅各比夫人身上都是名牌——全球限量,不好仿冒。斯诺在贝瑟芬尼太太的帮助下,很快的换了衣服,窃取了资料,嫁祸给了雅各比夫人。因为她知道如果你发现了雅各比夫人去窃取莱曼家的资料,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这场婚姻作废,当然,两个家族也许从此不相来往也说不一定,当然更有可能的是,她父亲与这位继母的婚姻也许就到头了——得罪莱曼家族破坏家族利益……而且这位继母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也许都会被翻出来……这是一箭三雕的好计策,不仅为自己扫清了障碍,也为自己的母亲变相的报仇——虽然她并不是她父母婚姻的破坏者,女人的心理真是非常微妙!
“其实这个计划的实施唯一的问题就是斯诺的脚要比她继母的大,那双漂亮的鞋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酷刑。因此在我们看到她的时候,她的脚后跟受伤了!”
“而这件事也说明,你那摄像头也许并不是恰好碰歪的!”爱德华笑嘻嘻地插了一句嘴。
“盗取了资料后,您的新娘回到四楼,在楼上吊下来一只涂满了荧光粉的骷髅——带着绑着缎带的假发手里拿着梳子。想想看吧,刚刚从毒品制造出虚幻中懵懂醒来的雅各比夫人怎么能不恐惧呢?当然是夺路而逃!只是可惜她纤细的心脏过于脆弱,一下子撕裂了!”
“也许她没有想要吓死她,只是想要嫁祸给她然后让她闹起来,搞得婚礼进行不下去而已。”忘言叹息着说。
“我不这么认为。”红线摇摇头,“一切细节都收拾的非常好——裙子、鞋、咖啡、骷髅,我只能说——作案人非常冷静!”
“而且她在事发后表现的还很镇定!她不仅冷静冷酷还很会演戏,从这一点来说,她真的适合当莱曼家的媳妇!”爱德华笑嘻嘻的说。
“不要这么说,她可是连我也算计进去了!”朱利安有些委屈。
“那么现在,我完成了您的任务。”红线站起身来,“而不管怎么说,这是您的家务事,如何处理我们并不适合参与。所以,大幕落下,请允许我们告退,再次谢谢您的招待!”她拉着忘言和爱德华离开了。
“我们就这么走了?”爱德华惊讶的问。
“活干完了当然要走!这些黑道家的家务事少管!”红线利落地跳到了船上,“话说回来,其实我刚刚想告诉他来着,婚礼可以见到特定的人就是化妆师——斯诺那特别的不容易请到的化妆师!”
“整容医生是斯诺的情人?”忘言瞪大了眼睛。
“对了,斯诺擦的就是玫瑰色的口红!”爱德华回想后吹了个口哨,“胆子真大,在未婚夫的眼皮底下偷情!”
“可是不要忘记了,斯诺那时在忙于窃取文件和杀人,怎么可能和整容医生亲热?”忘言摇摇头。
“先生们!”红线拍了拍手,“其实我一直在想,如果整容医生的供词是假的呢?如果向他购买TPA的不是雅各比夫人而是斯诺呢?如果那时并不是搜索毒药而是象征性的栽赃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爱德华有些疑惑。
“盗取资料是一次栽赃,咖啡里的毒是二次栽赃,而医生那里是三次栽赃!目的就是把投毒和间谍的罪名在那个可怜的女人头上坐实呗!说实话,我并不认为雅各比夫人是购买TPA的人,斯诺倒是更适合这个购买者的角色。记得你说过斯诺上次是独自躺在拐角的沙发上病发的——”红线把船桨扔给了爱德华,“以斯诺的性格在派对上绝对不会是静悄悄的——昨天的派对她就像只花蝴蝶一样在舞池中飞来飞去。而那一次还没有未婚夫在眼前,她一定会玩的更疯狂,怎么可能会静悄悄的躲在角落里?其实仔细想想就明白了,应该是她服了药然后躺在那里,因为这样一个养尊处优的姑娘怎么舍得亏待自己?如果在舞池中‘咚’的一声摔倒旁边还没有人接住……也许……假鼻子或者假胸会歪掉?毕竟她有个神通广大的整容师情人啊!”
“咳!”忘言极力的克制了一下想象,脸憋得通红,“那么……假死其实是她自己导的鬼?”
“是的,而这也可以解释贝瑟芬尼太太不出现第一次葬礼而委托你偷尸体的原因,她并不是怕女儿成为朱利安的藏品,而是希望可以让她悄悄的不受打扰的复活!”红线看着船舷边滑过的流水长长的叹了口气,“而且……朱利安也很可疑,如果朱利安真的像他说的那样那么喜爱他那些可怕的藏品时常去看的话,他和我在地下室那么长时间,怎么可能没有发现丢失了人体骨架?更可疑的是,我们那时还在地下室……他却能一下就辨认出三层楼上尖叫的人是雅各比太太!”
“那么……你的意思是?”忘言和爱德华完全惊呆了。
“不想结婚的人不止一个……”红线回头看了看掩映在晨光中白色别墅,在藤蔓的覆盖下它依然阴森,“因为他们自己也清楚,一个恋尸癖王子和一个诈尸的公主……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唉,不管怎么说,事情完结了。我们得到了一半的货款你得到了宝石,这件事不算亏!”爱德华拍拍红线的肩膀。
“是啊是啊!”红线开心起来,抽出不知道从哪里藏着带出的jer oboam,“我们喝一杯庆祝一下吧!”
(尾声)
“她死了。”
男人测试了一下斯诺的脉搏,又用火苗燎了一下她的指尖,那里没有水泡的形成。
“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幸运,一而再再而三的从罗生之门回到人间!这次她真真正正的死了,再不会有什么死而复生的闹剧,白雪公主将永远沉睡在她的水晶棺里。不过,你确定还要和她结一次婚?”
“那有什么不可以?和安安静静的死人结婚也要比和活着的她结婚让人高兴。不过真是悲剧,她竟然爱上了你,而她竟然真的听你的话再一次喝什么假死药打算和你私奔!”
“可是到底是谁因为不想和她结婚让我去钓她的?托你和她的福,让我知道这种药在人体上使用还是很危险的,还有许多需要改进的地方。”
“要知道,人类是崇尚物以稀为贵的生物,越是稀有的越是危险的,他们越渴望得到。而且,这个世界有太多希望摆脱过去的人,那么在他们找到你的时候,不妨告诉他们想要重生的代价有多么昂贵!需要有直面死亡的勇气作为基础,当然,丰厚的金钱为辅……”
“所以,还是有很大市场前景的,那么合作愉快!”
两个男人碰了碰杯子。
“不过这次的这件事,罗宾家的崽子们真是吓了我一跳,尤其是那家的丫头……”
“她太让人感兴趣了,不是吗?聪慧的头脑,还有乌木一样黑的头发,象牙色的皮肤,樱花一样的嘴唇……我真期待和她的再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