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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维护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5)

香港地区包括香港岛、九龙和新界。英国通过鸦片战争强迫清政府于1842年割让了香港岛。1860年第二次鸦片战争中,英国又强行割占了九龙。1898年,英国又逼清政府签订《展拓香港界址条约》,把位于深圳河以南、九龙半岛界限街以北附近岛屿的中国领土,即所谓“新界”租借给英国,为期99年。这样香港地区就包括南北九龙及附近300多个大岛屿,总面积1061.8平方公里。

蒋介石本想在中英改订新约的时候一并收回香港的,但是事与愿违,空留余恨。1943年1月11日签订的中英新约,终究没能废除九龙的租借权。在签订新约的当日,国民政府外交部长宋子文照会英国,声明对九龙“保留日后提出讨论大权”。

战后的香港将依然飘扬大英帝国的旗帜,蒋介石对此余恨不已。他在1942年12月31日的党政会议上,对未能谈判九龙问题表示遗憾,由于未能解决九龙问题,中英新约对中国来说仍然是一次失败,并希望报界进行批评。

(1941年任香港总督的杨慕琦)

中英新约签订之后,蒋介石仍不忘争取香港归还。他一度有在日本投降之际武力收回的想法,不过最希望的还是由美国人主持公道,劝说英国人改变立场。宋美龄在1943年2月对美国的访问和随后宋子文在美国之行中,都向美国总统罗斯福表达了中国对香港问题的立场。

从美国的远东战略考虑,罗斯福倾向于满足蒋介石的愿望从而笼络中国的。在11月下旬的开罗会议上,罗斯福在与蒋介石的会谈中表示,战后香港应当归还中国。蒋介石在新约谈判中碰过钉子,知道事情棘手,因此,他提议由美国先与英国商讨。但在一周后的德黑兰会议上,当罗斯福探询香港战后归还中国的可能性时,丘吉尔甚至拒绝讨论。丘吉尔在会上遇到机会便宣称:“战争结束时,我们并不要求给自己增加领土,同样,我们也不打算放弃任何领土。”蒋介石刚刚看到的一线希望又被丘吉尔的强硬态度击得粉碎。

1945年2月,罗斯福、丘吉尔与斯大林在雅尔塔会心一笑,背着蒋介石把中国大连划为国际自由港,把旅顺租借给苏联,允许外蒙独立。事后罗斯福突然觉得有不妥之处,战后抑制苏联还有赖于蒋介石政权,因此,指示赫尔利飞赴英国、苏联,谋求对中国有所补救的善后方案。4月,丘吉尔在伦敦会见了赫尔利。丘吉尔直截了当地向赫尔利表示,他将为香港斗争到底,“除非踩过我的尸体,否则休想把香港从大英帝国版图中除掉”,大英帝国将不要求什么,也不放弃什么,“我们决不会放弃大英帝国旗帜下的一寸领土”。

蒋介石闻讯感叹道:“丘吉尔对香港交还中国问题,谓‘誓死不愿’;又谓‘美国对中国之政策为一大幻想’云。——其蔑视我国盖如此也!”外交方面交涉失败,激发了他的民族情感,使蒋介石把收复香港的希望寄托在军事接管上。

1945年8月,日本的战败为蒋介石提供了机会,但是能否抓住这个机会他却没有把握。蒋介石显然是估计到了在香港受降问题上会有麻烦,特地于8月14日下午召见薛穆,声明“中国政府承认英国在香港的权利”,只是希望最终能解决香港问题。这实际上是给英国吃定心丸,表示中国近期内不会提起香港问题。

英国政府从一开始便打定主意,香港只能由英国接收。8月14日,英国驻华大使西蒙会见中国外交部次长吴国桢,表示英国将在香港受降,因为香港是英国海外领地,英国对它拥有主权,可以不受战区限制。同时英国政府命令太平洋舰队司令哈科特少将,率领以“不屈号”航空母舰为首的一支舰队急速驶往香港,以图在军事上占据先手。英国还采取外交行动,要求美国总统杜鲁门指示远东盟军统帅麦克阿瑟,令香港日军向英国投降。

形势发展得很迅速。8月15日,日本天皇裕仁命令全体日军向盟军所属军区将领投降。8月17日,远东盟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发布第一号受降命令:凡在中华民国,台湾,越南北纬16°以北地区之日军,均应向蒋委员长投降。香港位于北纬16°以北,本来就是中国领土,太平洋战争爆发后,香港又属国民党广东作战区的作战范围,英美盟军并未将它划为特别战区,所以,驻港日军理应向中国军队投降。

机会真的来了,来得那么突然,以至于蒋介石一时难以相信是真还是幻。18日,中国战区最高统帅部宣布各地国民党受降主官姓名,其中广东方面国民党受降主官为张发奎。21日,蒋介石命令国民党陆军第二方面军接受广东地区日军的投降,其中第十三军准备接收港九龙地区。

但是蒋介石毕竟没有勇气与英国进行正面的军事与外交对抗,因而将解决问题的希望寄于美国。8月16日,吴国桢便向美国驻华大使赫尔利转交一封蒋介石致杜鲁门总统的信,请求美国政府提请英国遵守盟军受降的协定。

但是,在美国外交的天平上,英国毕竟比中国更为重要,杜鲁门致电麦克阿瑟,表示香港可以由英国接收。8月30日,哈科特率领的英国舰队驶入香港水域。次日,英军宣布在香港成立临时军政府,香港实际上已处在英国的掌握中。

虽然后来在香港受降问题上进行了变通,在9月16日,驻港日军向英、中、美、加四国投降,但这并不能使蒋介石挽回什么。

在香港问题上,蒋介石再次栽在英国人手中,他虽然恨恨不平,但也明白国力太弱小了,仅有满腔热情是难以维持大国地位的。可惜,蒋介石却把增强国力的希望寄托在加强国民党的独裁专制上了。对日战争刚结束,国内争战又开始了,他更没有精力去考虑香港主权与治权的统一了。

3.东北不尽情

抗战开始以后,蒋介石与国民政府在收复东北问题上态度是坚决的。九一八事变后,由于国民政府实行的不抵抗政策,国民党退出东北,国民党和国民政府的声望急剧下降。虽然张学良分担了相当大一部分责任,但是作为一国统帅的蒋介石仍是很尴尬。蒋介石暗暗在下决心:一定要收复东北,给国人一个交代,也彻底洗刷自己卖国的罪名。蒋介石代表的是整个国民党的愿望,1945年10月,国民党大员熊式辉对此表述的很明白:“我们的困难起于东北,我们的胜利也必须止于东北、贯彻于东北。”

中国东北的行政地理概念,常指辽、吉、黑三省,抗战胜利后,论其面积,约占全国总面积的七分之一,其水力、煤炭、石油、森林、渔业、畜牧业等资源十分丰富。正因为它幅员辽阔,物产丰富,所以自从清末以来,就为日俄等列强所垂涎,欲攫取这块宝地。蒋介石收复东北的愿望得到《开罗宣言》的确认,《开罗宣言》规定:日本占领中国的所有领土,包括东北、台湾与澎湖列岛必须归还中国。得到国际确认,蒋介石便开始了准备工作。

1944年秋天,国民党中央训练团开办了东北党政干部训练班,成立了收复“东北研究委员会”,在国民党六大后改名为“东北复员设计委员会”。但是蒋介石很快发觉,收复东北还必须跨过苏联这道障碍。

东北与苏联、外蒙古接壤,与西伯利亚共同构成了苏联的远东屏障。战后美国在太平洋和远东的势力大增,势必构成对苏联的包围。东北对西伯利亚乃至整个苏联的战略意义使斯大林决心控制它。正是考虑到这些,蒋介石在雅尔塔会议前,极力反对苏联出兵中国东北。但是,他的反对太无力了。

1945年雅尔塔会议时,美苏英三国首脑拿中国作了交易:大连商港国际化,苏联租用旅顺港为海军基地,中东铁路与南满路苏中合办经营,虽然承认中国应保持在满洲的全部主权,但又规定苏联的优势权益须予保障。蒋介石痛心疾首,但毫无挽回的希望。尽管蒋介石对这个出卖中国主权的条约十分不满,但出于对付共产党的需要,在得到苏联保证支持蒋介石国民政府的承诺后,蒋极不情愿地签订了《中苏友好同盟条约》。

《中苏友好同盟条约》签订后,蒋介石原以为只要苏联信守条约,从苏军手中接受东北应是顺理成章的事,孰料,苏联出兵东北后,并未全部履行《中苏友好同盟条约》中支持国民政府的政策,而是采取两面手法使得国共双方在东北的争夺更加激烈。

四、巩固边疆

(蒋介石巡视甘肃兰州)

1.新疆:收服盛世才

新疆地处中国西北边陲,同内地交通不便。辛亥革命后,新疆虽已“归附民国”,但由于国家政局动荡,加上地理障碍上的分离,中央政府对新疆一直鞭长莫及,新疆实际上处于半独立状态。

新疆的民族状况复杂,汉族人口只占人口总数的6%。在盛世才之前主政新疆的杨增新、金树仁都不是新疆本地人,他们只关心自己的政治扩张,推行的是旨在鼓励各少数民族之间种族对抗的“分而治之”的政策,他们还利用中央政府的软弱,主动向俄国靠近,以牺牲国家统一为代价,维护自己的地区独立。

1933年四月政变后,盛世才任新疆边防督办。南京中央政府试图消除新疆长期以来的半独立状态,废除督办制,改为军事委员会制,以限制督办的权力。但蒋介石的这一计划因盛世才的抵制未能实现。盛声称关心少数民族,却无法缓和各民族之间的关系。盛世才在苏联的军事支持下统一了新疆,公开宣布实行亲苏政策,并请苏联派一个加强团驻守新疆东部门户哈密。盛世才后又兼任新疆省主席,将军政大权集于一身,比其前任更远离中央,更具独立性。即便如此,在名义上新疆仍是中国的一个行政省区,在中央政府所在地派有常驻代表。

苏联红军驻扎哈密守卫新疆的东大门,名义上是为了保障苏联中亚的安全,实际上是增强盛世才抗拒蒋介石的力量,巩固盛世才在新疆的统治,加强苏联对新疆的控制。随着抗日战争的爆发,盛世才独立于中央政府的做法在随后的两年里达到了顶点。不过,由于苏联成了中国的战时盟友,盛的亲苏政府也就得到了蒋介石的认可。

与国民党人建立了“统一战线”后,作为延安与莫斯科之间中转站的乌鲁木齐引起了中共党人的兴趣。1937年,王明与康生从苏联回国途经新疆时,盛世才主动要求加入中国共产党。尽管其申请由于斯大林的介入而遭拒绝,盛却赢得了诸如陈潭秋、邓发及杨之华等著名中共领导人在其省政府中工作。毛泽东派自己的弟弟毛泽民赴乌鲁木齐,任盛的“私人顾问和助手”。

1938年9月盛世才访问苏联时秘密加入了苏联共产党。盛世才通过此举进一步表明了自己疏蒋亲苏的热诚,但这仍然是出于在新疆搞独立王国的需要,并非是他接受了共产主义信仰。就苏联来说,吸收盛世才入党意味着新疆是其不可侵犯的势力范围,不仅1940年11月让其签订《新苏租借条约》是顺理成章,就是以后搞新疆独立、加入苏联也是自然的事了。蒋介石虽然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内心深处却是十分反感的。他没有表态,只是在等待机会。

1940年11月26日,盛世才与苏联秘密签订了为期50年的《新苏租借条约》,该条约严重侵犯了中国主权。盛世才后来在给蒋介石信中与回忆录中将斯大林的逼迫作为签订条约的原因,但从当时盛世才的亲苏言论与新疆对苏联的依赖态度看,盛的个人原因似乎更可以成立。因为1941年1月盛世才还向苏联提议:新疆脱离中国,建立苏维埃共和国并加盟苏联。只是在当时的国际环境下,苏联需维持中苏同盟关系,才未接受盛的提议。但新疆脱离中国的危险却一直存在的。

苏联援助支持盛世才,只是想建立一个能加以控制的亲苏政权,作为保障中亚地区安全的屏障,同时掠夺自然资源,这同欲建独立王国的盛世才必然有矛盾。这种矛盾又由于中共在新疆的活动而更加扑朔迷离。蒋介石在这里看到了收服盛世才的希望。

当德国人在1941年6月威胁苏联时,盛世才开始怀疑斯大林将来帮助他的能力。这样,他逐渐把眼光转向重庆。对于这一契机,精明的蒋介石当然不会让它白白溜走。盛世才的转向,是在苏德战争爆发与蒋介石的步步进逼中完成的。

蒋介石一直关注苏联在新疆势力的增长,并多次警告苏方不能同新疆地方政府签订条约,只是苦于没有合适的机会对新疆采取行动,苏德战争的爆发无疑给蒋介石提供了一个绝好的契机。1941年秋,揣度到盛世才心态的蒋介石派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吴忠信任西北党政考察团团长,赴甘、宁、青等省考察党政,意在控制河西走廊,压迫新疆。吴忠信巧妙地利用马步芳与马步青兄弟的矛盾,成功地使国民党军队进驻陇西,为进入新疆打开了通道,已经关注重庆的盛世才对这一切自然都看在眼里。

(盛世才出席中国国民党五届中央全会)

1942年3月,盛世才的弟弟盛世骐被人暗杀,这一突发事件成为他转而效忠重庆的导火索。盛世才把其弟之死的责任推到了新疆的共产党人身上,在随后的六个月里,近七百人被清洗,陈潭秋和毛泽民均被杀害。

盛世骐去世后第二天,《新疆日报》便用“国际大阴谋”大标题报道了这一消息。蒋介石也迅速反应,他三次召见新疆驻重庆代表张元夫。4月中旬派张元夫去迪化,向盛世才提出谈判条件,中央政府准备派三个师进驻新疆,并提出派专机接盛世才去重庆面晤。长期违抗中央的盛世才当然不敢贸然赴渝,于是他派另一位弟弟盛世骐为代表,赴重庆晋见蒋介石。

1942年5月,朱绍良和翁文灏赴乌鲁木齐与盛世才谈判。他们带去了蒋介石的一个信息,即许诺不追究盛世才的“过失”。

蒋介石和许多其他的国民党人都认为收回新疆主权的主要障碍是苏联,因此必须谨慎、有步骤地进行。7月,蒋介石认定苏联有吞并新疆之阴谋,因而决定两手行动:一面利用盛世才的地位和力量并加以扶持,使之逐渐中央化;一面敷衍苏联,迟缓其对新疆的策动并尽速加强中央在甘、青、藏边的军备,并派有力的中央部队开人新疆各要点,防止突变。同时,为安抚盛世才,消除他对中央军进疆的顾虑,蒋介石派朱绍良四度入疆,做盛世才的工作,保证不危及盛在新疆的权力和地位。

蒋介石十分重视新疆还政于中央的事情。8月28日蒋介石偕夫人宋美龄飞赴嘉峪关视察,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次日蒋介石让夫人宋美龄赴迪化会晤盛世才。宋美龄带去的当然不只是委员长的慰问和欢迎,还有蒋介石的指示:调派甘肃境内政府军由兰州进驻安西、玉门,牵制在哈密的苏军;委派新疆外交特派员,将外交权归中央;肃清新疆共产党;着苏军退出新疆等项。宋美龄此行标志着盛世才与苏联的最终破裂。其间,苏联人企图介入,但盛世才已经孤注一掷了。两个月后,盛世才要求苏联人从新疆撤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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