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寒冬冬到家时,王小芳和陈怡正站在屋前院子旁边,磕着瓜子闲聊着,也不知陈怡在王小芳耳边窃窃私语什么,逗得她不时发出轻微的笑声。看到寒冬冬放牛回来,陈怡扭头朝冬冬轻微的抿嘴一笑,打了一下招呼:“回来了。”冬冬也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而当他的目光移向王小芳时,心里微微的一征,这女孩好生面熟,他脑子里快速地搜寻着。喔,想起来了,她叫王小芳,是他读初中的校友,低他一个年级,此人在学校里以泼辣霸道著称,与她同桌男生因手臂越过课桌中间划定的“三八”线,被骂得狗血喷头,眼泪涟涟,连呼受不了,要求换座位。
和他相亲的人是王小芳,这是寒冬冬没想到的。由于他对相亲一事有严重的抵触情绪,没太注意相亲对象是谁,只知道对方姓王,但具体叫什么名字,家住何方等等,全都没在意,心想这事十有八九搞不成,没必要费心思去了解,了解也没用。今天,王小芳就站在自己眼前,并且是来和自己相亲,情形发生得突然,心里没有思想准备,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寒冬冬一时语塞,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憨笑一下,脸上早以绯红一片。
但远来是客,礼貌要有,不能因为脸红不好意思就乱了阵脚,这不是太没面子。寒冬冬把牛圈门关好后,径自来到王小芳面前,强露出羞涩的笑容,轻轻问候道:“没想到是你啊”。
王小芳用手轻轻捂住嘴唇,极力控制自己想笑的脸容,抬起上眼皮瞧了寒冬冬一眼,调皮地回应道:“嗯!真是冤家路窄,我也没想到遇见的又是你。”说完,两位姑娘对视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欢畅。
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寒冬冬和王小芳两人可算是曾经的冤家,颇有些引人捧腹的有趣故事。那年,寒冬冬读初三,王小芳读初二,俩人之间没有说过个一句话,只是知道彼此是谁。但接下来发生的故事加深了彼此的印像。
王小芳家房前不远处有棵杨梅树,树体高大,树叶茂盛,枝梢细长,特别的能挂果,每到杨梅成熟季节,瞧着那满树红里透黑,又鲜又亮大颗大颗的杨梅,仿佛那酸甜的味道已经沁入心脾,直叫人口水长流,心痒难耐,好生惦记,念念不忘。
恰巧,这棵杨梅树又生长在路边不远处,而这条路又是学生放学回家必经之路,要是王小芳家父母还在田地里干活没在家,这正好给了以寒冬冬为代表的这群生性顽皮、馋嘴贪吃的学生们偷吃杨梅的好时机。
与其说是偷吃,不如说是暗偷明抢,没被人发现,就叫偷;如果被发现了,仗着王家大人不在家,就厚着脸皮再加嬉皮笑脸,想方设法要有所收获才肯罢休。面对这群无赖,王小芳大声呵斥是没有用,只得挥舞着竹杆不停的驱赶,可当她赶走左边的,右边的趁机爬上树;当她来赶右边的,左边的又爬上了树,害得她两头不能兼顾,来回奔跑。同时,有些人不是来吃杨梅的,而是来凑热闹的,他们就坐在不远处,为眼前的场景煽风点火,加油助威,起哄大闹,“王小芳,快点,左边的人上树了……右边的人又来了,给我赶啊。”呐喊声、骂声、笑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有天下午,寒冬冬同另外一个同学提前逃学回家,在经过杨梅树时发现居然没人看守,两人暗自窃喜,呵呵机会来了,行动敏捷地爬上了树,正当两人在杨梅树上又吃又装口袋时,突然传来王小芳的声音:“大黄狗,有人偷吃我家杨梅,给我追啊。”话音未落,一只大黄狗从王小芳家里跃门而出,大声汪汪地向朝杨梅树直赴过来。
这出乎寒冬冬他们的意料,王家居然养起狗来了。人来了不可怕,可狗这东西要咬人的啊,并且还是只大黄狗,吓得寒冬冬和他的同伴“妈啊,狗来了,快跑啊。”说时迟,那时快,两人不容多想,从一丈多高的杨梅树上一跃而下,撒腿就跑,夺路狂奔。
毕竟两只脚跑不过四只腿,随着王小芳“大黄狗,追啊……追啊”的声音,寒冬冬感觉大黄狗汪汪的叫声越来越近,幸亏不远处是片树林,两人迅速地逃窜了进去,大黄狗这才停止了追击,在树林边来回的狂吠着,远处则传来王小芳得意的笑声和警告声:“哼,看你们下次还敢不敢再来,有本事就再来试看,我非得叫大黄狗把你们撕成八大块不可……。”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寒冬冬偷吃杨梅被狗追的趣事第二天在学校传开了,成了同学们谈笑取乐的对象:“寒冬冬,昨天的杨梅好不好吃,要不今天我们再去?”特别令寒冬冬更为生气的事,王小芳或有意或无意在自己教室门口来回走动,小嘴微翘,眼神不停地朝寒冬冬扫来,一幅得势饶人的样子,显然是在向自己示威,宣扬她的战利果实。
这事亏大了,杨梅没吃上几颗,还落他人笑柄,不能就这样算了,一定要给她一点颜色看看,灭掉她的嚣张气焰,以泄心头之不爽,寒冬冬心里盘算着。没隔两日,王小芳正准备从书包里拿出书来上课时,突然发出了“妈呀”惊叫声,吓得她张大了嘴,脸色煞白,两眼直瞪,一动不动,手中的书包砰然掉在地上。原来不知何时书包里有两只肉鼓鼓、肥东东的大毛虫,惊吓得半天没回过神来。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当寒冬冬故意与王小芳擦身而过时,以得意的眼光憋了她一眼,身后留下“哈……哈……”一连串得意的憨笑声,气得王小芳杏眼圆睁,真想大声骂他几句,“寒冬冬,你这流氓无赖,我不会放过你的。”以泄心头之恨,但苦于没有事实依据,不便发难,只好忍气吞声,久久怒目而视,恨不得蹦他几脚尖。
时光流逝,转眼间,虽然俩人已经长成大姑娘大小伙子了,但寒冬冬对这事记忆犹新,往事难忘,印象深刻,每当回忆起上学往事时,就会想起路边的那颗杨梅树,也就想起了王小芳和她家的大黄狗,以及自己捉弄她的两只大毛虫。
昔日的冤家,今天聚在一起相亲,人生真是有意思,有些事你自己想都没想过,不经意间,它就会呈现在你眼前,让你毫无思想准备,让你措手不及,你说尴尬不尴尬。
真是那壶不开踢那壶。陈怡眉头一扬,脸色诡诈得很,笑着向寒冬冬提议道:“冬冬,王姐姐家的杨梅树今年挂果很好,成熟时我们一起去她家摘杨梅吃,好不好?”
还没寒等寒冬冬答话,王小芳微微一笑,也是笑得诡诈,说道:“好哇,不过,我要提醒的事,我家的那条大黄狗已经不在了,你们可以大胆放心去吧。”说完,两位姑娘再次咯咯地大声笑起来,其间还不忘看看寒冬冬啥表情。
此时,冬冬脸上已腿去刚见面时的羞涩神情,完全镇静下来,眼珠子一转,知道两位女生故意拿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在取乐,自己也不能示弱,也是诡诈得嘿嘿笑道:“好啊,这个提议很不错,我赞成,只是不知道杨梅树有没有大毛虫啊?”
王小芳听明白了他这句话的意思,脸色微微一沉,两眼直盯盯地看着寒冬冬,冷不丁的抛了一句:“你这人真坏。”
看见寒冬冬同两位女生有说有笑,言语亲切,像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突然偶遇那样,有说不完的话,谈不尽的往事,媒人张阿姨的心里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当她同王小芳提及相亲这门婚事时,王小芳没怎么询问就满口答应了,想来她不仅认识寒冬冬,并且心里肯定很满意寒冬冬这个人,哎哟喂,想来这门婚事十之八九有谱了,高兴得主动到厨房帮助寒大娘准备起了早餐。
早餐当然是比较丰盛的,桌子的正中央是一大锅酸汤鱼。酸汤是用自家配制的,红通通的,鱼是自家稻田里的,肥硕细嫩,把锅盖揭开,扑哧哧翻腾着红色细流的酸汤中,股股芳香直沁眉梢,令人食欲大增。这道菜的特点是色泽鲜艳,鱼嫩汤鲜,酸味鲜美,特别那酸汤味,吃完饭后仍让人念念不忘喝上两碗才呼过瘾。在村子里几乎家家都有酸坛,少的一两个,多的好几个,可见酸汤在当地人伴着饮食中的重要作用。
关于这酸汤,在还有个精美的传说,相传在很久很久的时候,当地居住着一位长得貌美的姑娘,不仅能歌善舞,而且会酿制美酒,听说她酿的美酒有幽兰之香,清如山泉。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姑娘的美貌,姑娘的贤能吸引无数小伙子为之倾倒,纷纷来向她示爱求婚。但她有个规定,凡来求婚示爱者,都要喝上一碗姑娘自酿的美酒,没被瞧上者吃了这碗酒,就会觉得其味甚酸,心里透凉,但这些多情的小伙又不愿离去,当夜幕临近,小伙子们就在她房前屋后跳起欢快的舞蹈,唱起动听的山歌,呼唤着姑娘来相会,一睹芳容,姑娘盛情难却,就只好隔篱唱着:“酸溜溜的汤哟,酸溜溜的郎,酸溜溜的郎哟听阿妹来唱,三月槟榔不结果,九月兰草无芳香,有情山泉变美酒,无情美酒变酸汤……。”
第二道菜是石磨豆花,这也是当地的一道名菜。其做法是:选取颗大饱满的黄豆,用清水泡上三个小时以上,把豆子泡涨即可,再把泡涨的黄豆伴着水,用石磨磨成豆浆,然后把豆浆在锅里烧开,用瓢将豆浆舀起,用沙布将豆浆和豆渣过滤分裂后,豆浆重新放回锅里烧至八十度左右,用小勺舀起汤酸,轻轻地、均匀地洒入豆浆中,重复两三次后,渐渐地豆浆就越为越浓稠,凝固为雪白的豆腐,再用竹制的筲箕紧紧地压在上面,使松散的豆腐紧紧地凝结在一起,这样石磨豆花就做成了。食用时,配上用油辣子、葱、味精等制成的蘸水,用筷子夹一块豆花,往蘸水里轻轻一蘸,瞧那颜色,红白鲜明,色泽鲜艳,会让人禁不住猛地咽一下喉咙,张大嘴巴,缓缓将豆花放入口中,那味道,真是不摆了,绵中带嫩,嫩中带滑,如同气流,四处弥漫,满口清香,沁人心脾,霸道惨了,巴适惨了。
第三道菜是腊肉炒萝卜丝,这道菜精妙之处在于原料的选材及做法上,只要把好这道关,做出来的味道才够鲜美。做腊肉应选用皮薄且肥瘦相连的后腿肉,分割成块,用竹扦扎些小眼,用经过炒烫后又晾至温热的花椒和盐进行揉搓,待花椒和盐完全融其中后,用绳穿上,吊挂通风处晾至半干,然后用柴火进行烟熏,直到肉熏上黄色,水分烘干即成皮色金黄有光泽,瘦肉红润,肥肉淡黄的上等腊肉。萝卜丝要用腌制的,真正讲究的做法是,将萝卜洗净,先切成筷子厚的片,再切成筷子粗的条,放在大的容器内,在通风处晾晒四至五天,然后用温开水洗去灰尘,挤干水份后,抖散,加入食盐和少许白酒拌匀,再拌上辣椒面、花椒面、芝麻、少许香油伴均匀,装入土陶坛内,用保鲜膜和棉线封紧坛口,盖上坛盖,置阴凉处十来天后即可。
食用时,将腊肉之洗净后放在沙锅里炖上五六个小时,直到炖得肉骨分裂,然后用铁丝在肉皮上密密麻麻扎些小眼,然后再炖上一个小时,使得肉里多余的肉油就顺着小眼孔溢出,再将炖好后的腊肉它切成小孩巴掌大、薄薄的的块状,倒在锅里用八分火力,炒至油溢出后,再将萝卜丝混合其中,加入少许白糖等佐料,翻炒几遍即可。如果适量放些臭豆豉,效果更佳,不仅闻起来臭,而且吃起来香,鲜甘具备,酱味悠长。
这道菜的特点是,看起来腊肉片又肥又大,但吃直嘴里却没有滑腻的感觉,只有浓浓的腊肉香味源源不断渗入体内,叫人久久难以忘怀。即便是不喜欢吃肥肉的人吃上两三片不在话下,如是喜欢吃的人想起它就会直流口水了。
再加上麻婆豆腐、凉伴折耳根、绿豆南瓜等,桌子上能摆菜的地方都摆上了,满满的一大桌,可够丰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