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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玉石俱焚

李来亨见突围不成,只得死守,穆里玛见李来亨差点突围出去,又命众将死死围住,日夜攻打不停。此时义军伤亡特大,又快到弹尽粮绝的境地。清军吃够了苦头,不再大规模的攻打,而是分兵多路,小股偷袭,让义军日夜不得安宁。

六月十五日,李来亨见被清军围得水泄不通,山上实在难以为继,有些意志不坚定的兵士将领开始下山投降,能征战的部队越来越少,特别是童子营和女兵营非战斗减员相当严重。[李自成的农民军历来是一个整体,部队只十到十四岁的编到童子营,女人编到女兵营,军中同样迎娶婚嫁,自和外面的社会没什么区别。李来亨在兴山坚持抗清长达十三年,靠得是义军自给自足,自己发展生产,以前也曾领兵攻打湖北向东发展,但只为筹集粮饷,最后仍回兴山。]李来亨也知道长期坚守下去不是办法,还得突围,遂于六月中旬准备反击,实施突围。

穆里玛,李国英,图海等人,见李来亨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又不得不再进行劝降,因茅麓山实在易守难攻,清军实在伤亡太大,自以为在强大攻势下,李来亨困难无计之时会投降。那料到李来亨又开始突围?

是夜,李来亨引五千人马为先锋,命李守信断后保护家属官眷,众营齐出杀下来,一时锣鼓震天,喊杀四起,李来亨一马当先,率部杀入敌阵,后军也一并跟上,欲杀开血路,向湖北境内突围,义军没有退路只有拼冲杀,清军人数占优,又备有火炮,弓箭对义军威胁机大,加上图海,郑蛟麟的八旗兵善战,李来亨虽率部殊死拼杀,却无法突出,而且被清军截成数段,形势十分不利,女兵营几近全营阵亡。

李来亨所率五千人马也伤亡过半,随时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无奈之下只得翻身杀回,冲开清军,接应童子营,家属官眷,及各营人马退回茅麓山,伤亡近半人马,却突围失败。哀嚎遍野,惨不忍睹,义军已陷入绝境。李来亨心急如焚,可是也着实无计可施,两次突围也是突不出去,兵马折损无算只剩得些老弱病残。

闰六月初九日,李来亨又组织了一次突围,尽管义军拼死冲杀,却仍然没能冲出重围,山上粮草全部吃尽,已陷入绝境。到七月初,义军只能以草根树皮为食。李来亨见突围无望,便召众将到九莲坪帅府商议道;“我等自随先帝以来,数十年征战,先推前明****,再联合永历朝抗击清军,抵抗外侮,奈何苍天不佑!今中国已无寸土属明,唯我等在此死守。清兵势大,众将有何打算?”众将见事已至此,决心和清军决一死战,李来亨见状,不禁双目垂泪道;“既如此,只有死战了!”众将高呼“血战!”李来亨又道;“那也不能尽数死绝吧,得为我大顺军留一线血脉,遂将诸将有子者,各选一人。”命李守信带领,从茅麓山西南悬崖上用数十仗绳索放下,诸童尽剃头留辫。李来亨告李守信道;“前有李晋王部流落在滇,中原已无寸土安身,你即率诸子前往滇省,事急则可出缅,为我大顺军保存一丝血脉也!”李守信遂领命率十余人慢从悬崖下走脱,内中有一人即为李来亨子。由于沿路清军追查极严,故不得知姓名,最后李守信带这帮孩子流落到腾越州隐居下来。[如今云南腾冲人很多人都说是李自成后人,都认为大顺军后人归落在腾冲。]

七月下旬,茅麓山下各关隘全部失守,义军大多战死,清军也被打怕了,可是穆里玛,李国英,图海等人,兵马多,人数众,仍然死命攻打,义军英勇不屈,直致战死。

八月初三,清军已攻破各处营寨,只剩九莲坪李来亨的帅府和约两千人马,此时清军已攻到寨前,所幸义军仍凭险据守,清军仍不能破。便命李来亨部降将李有实来劝降,李来亨怒道;“我决心既下,宁战死而不降,命可丢,然大顺军气节决不能丢!你这等卖主求荣的叛徒,还敢来劝降?”李有实跪在地上拼命求饶,只见李来亨一刀斩下李有实的头道;“这就是降者的下场!”

是夜清将贺布索引一千清军,趁浓雾雨狂偷偷爬过寨墙率兵接近李来亨的帅府,被李来亨发现。李来亨即发起攻击,将贺布索这一千人马截成数段,一阵掩杀,战至半夜,尽将这一股清军杀尽,贺布索本是清军的高级将领,见外面清军攻不进来,自己被困知必死,索性把心一横,挥刀直取李来亨。

二人好一场恶战,一人拼命,十人难当。贺布索显然不是等闲之辈,刀法娴熟,攻防兼备,严然是一流将领。可这回他碰上了以“小闯王”著称的李来亨,可就在劫难逃了,五十合一过,贺布索招架不住了,被李来亨一枪刺中,李来亨取刀斩下贺布索的人头,挂在寨门前,以示和清军决战的决心。

可是,再看部众伤亡也不少,李来亨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遂将妻子,儿女全集中到帅府,做好了准备。命一名随从亲信将自己母亲送到山后一个小石洞中。

八月初四,义军战士们奋不顾身,死命抗击清军的“俱抬云梯、挨牌,用钩镢板斧砍桩拖堑,炮矢如雨,抵死攻打”,终因寡不敌众而未能成功。寨内已是弹尽粮绝,战至傍晚时,义军大多战死。李来亨见大势已去,将妻子杀死,房屋放火焚烧,自己飞身跳入火海。连同二个子女****。谱写了一曲可歌可泣的英雄壮歌!余众“四散奔出,俱被各路汛守官兵尽行擒斩。”随李来亨战死的将领二十二人。被清军所俘部众一百五十人。三万义军大多战死。至此,“夔东十三家”最后一支部队宣告覆灭。史称:“来亨败没,中原无寸土一民为明者,惟诸郑屯海外。”

李来亨,原名懋亨,陕西清涧人,生年无考。他是明末农民军领袖李自成族兄之子李过[李锦]的养子,也就是李自成侄孙。[也说是后来被李自成收为义子。由于清史多称李自成部为流寇,史中亦多详尽,且所载出入很大。]他在少年时即投身农民军,跟随祖父、父亲南征北战,在战火中成长为一名英勇善战的战将。李自成兵败山海关,先后撤出北京、西安,转战到湖北时,李来亨已崭露头角,与李自成麾下名将高一功、郝摇旗、刘体仁、袁宗第齐名,见载于历史文献。顺治二年(1645年)五月,李自成在通山九宫山被地方反动武装杀害后,其妻高夫人召集农民军20余万人,实现战略大转变,与南明政权合作,共同反抗带有民族征服性质的满洲贵族集团建立的清王朝。在江南、大西南残山剩水间建立起来的几个南明小朝廷,依然继承了明王朝腐朽的衣钵,奢侈腐化、宦官专权、党争犹酣,正如词曲大家吴梅在散曲中形容的那样,“江山如纸,宫门如市。小朝廷病入膏肓,经不起群雄狂噬。”顺治五年(1648年),抗清队伍中的军阀、野心家孙可望悍然围攻由贵州入蜀的高一功、党守素、贺锦、李来亨部,只有李来亨力战得脱,高一功等均被杀,南明抗清大业岌岌可危。“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李来亨挺身而出,继续高举抗清大旗,召集所部数万人,经过多次血战,最后在方圆一百五十余华里的茅麓山高山之上、密林深处,建立起抗清根据地。他实行屯田自给、予民休息的政策,关怀山中百姓疾苦,深得民心,都称他“小闯王”。他多次率兵出击,给清军以沉重打击。

清初诗人宋曹有诗赞曰;

应怜中土成荒寨,万里长风吹古愁。遗民泪尽胡尘里,中土再无大明旗!

当地人传说李来亨并没有牺牲,而是从一个不为清军所知的秘密小道逃走了。事实上,清初的一些史籍,也有类似记载。曾在永历朝廷任职的历史学家王夫之在所著《永历实录》中,记载李来亨部三万余人,除战死者外,均逃走。

“夔东十三家”是明末农民战争的余波,也是大顺军的最后阶段。当然也是名义上南明永历王朝的最后一部,他们继承了李自成时代大顺军不屈不挠、英勇斗争的优良传统,与清军进行了顽强的殊死战斗,表现出崇高的民族气节,许多人直到最后也宁死不屈,舍生取义,毫不妥协,谱写了一曲感天动地的英雄颂歌。随着李来亨的失败,明末农民战争彻底结束,整个大顺军及其抗清斗争悲壮地画上了句号,除台湾郑成功余部外,大陆以南明为旗号的抗清斗争终于也走到了尽头。清朝基本上完成了大陆的统一,中国历史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由于南明王朝的苟且偷安,内讧连连,终究难成气候。覆巢之下宁有完卵?“夔东十三家”独木难支,不可能扭转全国时局。另一方面来说,“夔东十三家”割据一隅的战略失于保守,束缚了自己的手脚。他们长期龟缩在川楚交界的夔巫山区,“扼险据冲,观衅而动”这也源于,李自成,张献忠时期的大规模的流动,最后导至失败。让“夔东十三家”各自打成保守的战略决策。三峡地虽然具备做为抗清的根据地,然而交通不便,人口不多,经济相对不发达。这也是“夔东十三家”失败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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