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破军嘴里蹦出的这句话,让踏古狠狠的恶心了一遭。她猛地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只听房间里响起突兀的“啪!”的一声,甚为响亮。
踏古咬牙切齿,扬起下巴猛啐了一口,“魔使大人竟无聊至斯,闲到管起别人家的房事来!?”
破军被踏古一扇一吐,弄得一愣一愣的,半晌回过神来,颇有些恼羞成怒,只癫狂冷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是无聊,眼下我这就让你瞧瞧些更无聊的!”
说着本是放在踏古脖颈的手便向下猛地一扯,眨眼间,她胸前的红衣,就变作了他手中的一块碎布。
有冷风凉凉的吹响踏古,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破军冷冷一笑,俯身贴在了她脖颈间,踏古一个颤栗,听到了他魔鬼一般的声音,“你说,若是佚慈赶来救你时,发现了自己的娘子....”,他拉长语气,残忍的笑声穿刺她的耳膜,“你猜...他会如何呢?”
体内的血液不由自主的发冷,大脑也有些凌乱,踏古看见破军阴鸷的表情,终于恍然醒悟他是要做什么。
疯子!眼前的这个人是疯子!她心里的恐惧迅速汇集,逐渐的汹涌成灾,眼睁睁看着破军令人憎恶的面容再度要向她倾身而来,她脑海里唯独只剩下一个念头,她要宰了他。
这么想着,便不知从哪里续来的力气,踏古猛地手一挥,脚一踹,刚刚还罩在她身躯之上的人,便飞了出去,甩在了门板上。
踏古蓦地一个机灵,回过神来,看了看自己手中不知何时抽出的丹朱,血红色的雾气在剑身上缭绕氤氲,再看了看从门板上摔下来的人。他颓靡的倒在地上,腹部有大片的花朵在宝蓝色的绽放。
破军抬手捂住被伤的腹部,瞪着踏古不可置信:“你...”
可话还没说完,只听锵的一声,门被打开,破军便又被他身后的一股力道缠住,猛地甩飞到墙上,一股鲜血从他口中喷出,他脸色瞬间惨白,咳了两下,便再也说不出话了。
一阵耀眼的银光迅速窜回到门边,踏古震惊的盯着门槛露出的白色衣角,以及渐渐出现在她视野中衣衫雪白的人,她心里禁不住一阵又一阵的颤抖。
好快!怎么可能!莫黩才刚刚逃走,他竟然这么快就赶来了,快到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踏古嗓子抖了抖,干干涩涩的念了一句,“佚慈。”
佚慈迅速冲到她身边,踏古只觉眼前有雪白的蝶翼迅速展开,紧接着一阵天旋和地砖,她便被雪白的衣衫裹了个严实,整个人柔弱无骨的倒在佚慈怀里。
“踏古,我终于找到你了。”,温柔却夹杂着些颤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踏古抬头,便望见了佚慈的眼睛里。那本是十分漂亮的眸子,如今竟布满了通红的血丝,委实狼狈又憔悴。可即便这样,也掩盖不了那里面夹杂着的浓重的担忧。
踏古心尖抖了一抖,难言的苦楚涌上喉咙,但到了嘴边后,却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她闭上了眼睛,十分疲惫,濡了濡嘴唇,道:“带我走。”
佚慈带着踏古离开了破军的魔窟。
有兵刃相接的铿锵声和打斗的呼喝声交织着传入踏古的耳朵,她微微抬眼,便瞧见与山魅魔兵斗在一齐的秦昊和已化作原形的莫黩,还有一旁正举剑架在种魔脖子上的闻凤。
佚慈招来滚滚浑浊的云,抱着踏古一跃而上,再回身时,秦昊、莫黩、闻凤也纷纷摆脱手边的敌人栖身跃了上来。
有魔兵要飞身来追,却被种魔一个手势拦住,止步在原地。
踏古他们这片云头,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眼看着便要看不清脚下这些人的表情了。她眼风斜斜的扫向了种魔,抿了抿嘴角,半晌,蓦地抽剑向衣摆划去,一方火红的衣角应声而落,如同一只生机勃勃的火蝶,展翅在魔域昏黄的天空中烈烈燃烧,炙热决绝。
踏古面无表情,掷地有声的喊道:“你们魔域欺人太甚,踏古今日割袍立誓,自此与魔界不共戴天!它日再见面之时,必拿刀剑说话!!”
说完这么豪气云天的一句话,踏古便再没了力气,一头栽在了佚慈怀里。
也不知是不是她失血过多,弄得有些头晕眼花神志不清,为何她收回视线时,总觉得种魔的身形好似是抖了那么一抖?
云头一路向西,终于出得了魔域,踏古这才知道,原来魔域并不是没有出口,而是设了个天大的阴阳阵法,摆出了结界,将通往人界的出口给掩了住。
佚慈只念念有词的施了个法术,便轻巧地纵着云头穿了过去。
这条通道很是漫长,半空里惊雷滚滚,四面狂风呼啸,大雨肆虐。佚慈又是一个施术,摆了道小屏障,将一切的喧嚣都隔绝了在外。
踏古困倦,便顺势闭了眼睛,准备睡去。
“踏古...”,有人在她耳旁沉沉的叹息了一声,随即她便觉的拥着自己的力道紧了一紧,那声音十分惆怅,让听的人心里也不由轻轻一颤。“你可还怨我?”
踏古皱了皱眉,眼睛依旧紧紧闭着,只是歪了歪身,微微换了个姿势,将脸掩住了。
“踏古”,一旁秦昊的声音忽然响起,“那日佚慈原是因为救我耽误了些时辰,所以才晚些去找你的,你,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踏古!”,闻凤也叫了一声,“还是怪我吧,若不是我贪玩,怎会惹了这档子荒唐事?”,继而又道:“而且,而且,佚慈他为了寻你,差不多将整个人界翻得底朝天了,到现在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你就当是可怜可怜他...”
就连莫黩也化成了人形,小小的身子跑到了踏古旁边,勾了勾她的手指,讷讷道:“姐姐...”
踏古依旧不作任何反应,连动也不动,像具木偶一般毫无生气。
终是佚慈,轻轻地叹了一句,“对不起...”,只短短三个字,里面却犹如包含了千言万语,将所有的劝导与解释都掩盖了下去。
踏古也叹,十分悲催,“我现在好累,只想睡一觉,你们说些乱七八糟的,这般扰人清梦委实不厚道。”
语罢,周遭便寂静了下来。半天也没有谁说出一句话,四下里沉默的异常,踏古心里不免疑惑,莫不是她这句话说的太过隐晦,大家都不明白她的意思?
遂微微转了转头,睁开了眼,却不小心忘进了一双十分惊喜的眸子。这眸子一扫先前的黯淡,竟变得异常的明亮,一闪一闪的。
踏古听见它们的主人欣喜道:“你可是原谅我了?”
随后便又紧了紧双臂,力道大的好似想要把她揉进怀里。
这无疑扯动了她身上的伤口,踏古蓦地咳了咳,忙道:“你轻点,你轻点,我伤口疼。”
佚慈这才恍然,忙松了松力度,笑容如水,“对不住,你再撑一会,我们马上就会出去了,出去以后我就给你疗伤。”
踏古无力的摆了摆手,“不撑了,撑不住了,我先睡会。”
于是再次闭了眼睛,之后便真的沉沉睡去,什么也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