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孙俩与两喽啰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可恶!这老不死的发疯了吗?中了我一记板斧还能跑!好!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能跑多远!小四,把你的九环刀给我!”先前将利斧扔向老者的喽啰小三狂吼道。
“好嘞,三哥!”名叫小四的喽啰干脆利落地将九环刀递给小三。
小三接过九环刀,一边微微举起,瞄准老人那已被鲜血染红的背脊,一边加速追赶,誓要擒杀两人于当下。
渐渐地,四人你追我赶,来到山下一片密林之中。
“爷爷……爷爷……”小男孩的喊声越来越小。而这位老者的意志的确难得,只为了让小孙儿活命,背负夺命利斧仍奔逃至此,似是至死方休,不死不甘!
周边的景色唯美如画。一片绿色掩映着又一片绿色,无穷无尽,几些野花调戏着又几些野花,芬芳不息。群群蜂蝶招摇起舞,远不像山腰处那些同类要饱受血腥味熏染之苦。阵阵林鸟跳跃着、欢唱着,居于山脚,而乐比天上。
“咻!”
小三终于找到了好时机,抡圆了手臂,将九环刀猛地掷出。
强劲的力道为九环刀提供了超凡的速度。刀刃破空,划过无痕。虽然九环刀的主人小四身为喽啰,几乎毫无地位可言,但小四、小三其实还有两位哥哥,俱为家族中举足轻重的人物。而九环刀正是小四大哥赠与小四的超凡器物!九环刀,所谓九环,即是其刀背上凿有九孔,每一孔中挂有一钢环。若在平常,九环不过充当装饰物,环佩铿锵,挥舞间也可助长威风,增强气势。而一旦九环刀沾血,九环之间却会发出某种联系,环环相加,奇异自现。使刀者功力提升倒还在其次,九环刀本身都会异变为杀人利器,随使刀者心意而动,遇强则强,迅猛刚烈,以力破敌!
之前在山腰,小四已经执刀屠戮不下十人,九环刀饮血未饱,只差最后一滴。这时小三掷刀杀敌,杀意甚浓,且九环刀本身嗜血之性也被引发,故脱手之后,斩虚空而啸,缩地盈寸,眨眼就到达老人背后,眼看着就要开膛破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叮”的一声,似金属碰撞,毫无征兆的,九环刀转移了方向,直绕着奔逃的老者整一圈,竟又加速返回射穿了小三的头颅。而老者,仅仅两臂衣袖被稍稍划开,老者回转头一看,顿时瘫坐在地上,差点惊得三魂七魄都要从天灵盖冒出!若不是小三确实已死,且他自己两臂还都有些被九环刀刀风划过的隐痛,老人一定会觉得自己在做梦!
看到三哥连惊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死于刀下,小四又急又怒:“大胆!你这两个贼匪,竟敢持凶杀人,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待我葬了三哥,再杀了你们以祭三哥在天之灵!”
小男孩从爷爷的怀抱中挣脱出来,抬起手臂用衣袖擦去脸上泪水,冷冷地叫道:“刀是你们的,人是你们杀的,爷爷才不是坏人呢!你们才是坏人,你们都是坏透顶的坏人!”
小四身为大家族一员,尊严又岂是这小男孩可以挑衅的?他正要发作,却觉得背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猛回头一看,只有树叶在林风吹拂下微微作响。是自己吓自己吧!小四安慰自己,又想起刚才的事,一腔怒火又要发作。
不料……
“林家的小辈,竟然这样没有气度吗?”辨不出方位的声音,极富磁性,平和淡雅,听在爷孙俩耳里,如沐春风,听在小四耳里,如刺锥心。
“你,你是谁?什么林家?我不知道!”小四慌忙道。
“哦?难道这世上除了林家,还有哪个家族的人拥有九星通天刃这把魔兵吗?”神秘声音调侃道。
听得此言,小四身体一僵。九星通天刃,不错,这正是九环刀的本名!大哥将此刀交给小四时曾对他说过,这把九星通天刃实属魔兵,关键时刻喂以人血可保全性命。但魔兵为天下所不容,在外只许称其为九环刀。而此事,甚至连三哥都不知晓!这神秘人,究竟何方神圣?
“前,前辈!既然前辈猜出我是林家子弟,还请给林家一个薄面,不要再管此事。”小四拱手道。
“好!本尊答应了!”
“多谢前辈!”小四喜道。
“你速速离去,本尊便不管此事。”
“前辈?”
“还不快滚!”
小四无奈,神秘人在暗,自己在明,而且对方还极具眼力,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之交恶。唉,不就两个余孽嘛!本来他也知道来到山腰的那群人不可能是妄图昆仑隐秘,只是待得烦了,动动刀子解解闷罢了。后来追杀,也只是因为爷孙俩一直逃跑,挑衅了他与三哥的尊严,不存在什么深仇大恨,走就走吧!
小四小心翼翼拔出三哥身上的九环刀,背起三哥尸体一步一步向山腰走去。
“咳!咳……”老人失血过多,太过虚弱,连咳嗽也没有了力气。
小男孩刚要哭喊,一双粗壮温热的大手就把他抱了起来,同时,一团青光弥漫到老人身上,神奇地止住了血。
“你爷爷受伤太重,救不了了。”
小男孩转过头,看到一张慈祥的中年男人的脸庞,面如脂玉,唇比桃花,眼若宝石,眉胜柳叶,真真美男子也!
“爷爷真的没救了吗?”
“有。”男人答应一声,欲言又止。
“我想救爷爷。”
男人不做声。
“我一定会救活爷爷。告诉我。”男孩的目光无比坚定。
“唉——”男人叹了一口气,“想本尊笑傲十几年,如今再也无法精进一步,如何救你爷爷?唯一的办法,就是我对你倾囊相授,待到你超越本尊的那一天,才有可能救活你爷爷。而这期间,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或许百年,你爷爷都要被放在万年冰窖中维持生机,你不能见他一面,其实与阴阳两隔无异。甚至,你一生都达不到那一步,如我一样,望人兴叹。你,愿意吗?”
“放我下来。”小男孩说道。
男人松开大手,小男孩跪坐在爷爷身边,默默流着眼泪。
“生死别兮天下悲,乾坤乱兮昆仑殇,刀饮恨,剑如光,只手扭转惜命长……”
男人唱罢短歌,黯然销魂,转过身去正欲离开,却闻得身后三声磕头响,声声叩地,惊动草木。
“师尊在上,请受弟子一拜!”小男孩稚嫩的话语响起。
男人为之动容,真是久违的感觉啊!那年今日,自己是否也是如此,在师尊始料未及的情况下拜的师呢?难道这就是宿命?
男人伸手一掠,捉住小男孩上下摸索。
好奇的筋骨!
“你叫什么?”
“弟子名歌,名歌的名。名歌的歌。”小男孩天真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