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点放开我,我在流血呢!”心雪嘟囔着,张三逐渐放松了力道,心雪趁机挣脱了束缚,因为燥热,她低着头,在自己的小背包里搜寻着布条,突然,她就像被人点了穴似得愣在那里。
“怎么了?”
心雪从包里拿出布条,低着头包扎,“没什么,我好像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我得回趟医馆。”心雪鼓起嘴巴,无奈地摇摇头。
张三瞄了一眼战栗的心雪,温柔地问道:“天色暗了,我陪你去一趟吧。”
心雪低垂的双眼左右转动着,手上飞速地缠绕绷带,她轻松地抬起头,微微眯起一只眼睛笑道:“你真当我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张三的白衣上的斑斑血迹十分鲜艳,如同飘落在他身上的花瓣,他轻轻握住心雪的手腕,将如同木乃伊一般的手牵过他的脖颈,歪过脑袋看了看。
心雪扁扁嘴,“我一个人脚程快,你难道不知道我健步如飞吗?”
“是吗?”张三微笑着打量着心雪,虽然温雅大方,但是眼神里却有一些玩世不恭。
“你们两个人跑得也太快了吧!”诗逸气喘吁吁地站在二人身边。在远处看着二人情意绵绵,自己却被遗忘在黑暗中,而且长跑了那么久。诗逸环抱着胸凑到心雪面前不满地说道:“平常走路就像没吃饭一样,跟着张先生跑得比兔子还快,你还记得我的存在吗?”
“你、、、”心雪怒瞪了诗逸一眼,她知道此刻张三笑得很得意,“还不是因为你们三个人走路就像被人拽着后腿。我一个人走的时候和风一样你不知道吗?”
诗逸天真地眨眨眼睛,“今天你不是一个人走啊,你怎么还和风一样。”
心雪给诗逸的眼色都白使了,简直就是在对牛抛媚眼。
“那你想不想像风一样走一次?”心雪一转话锋,诡异地笑道,“张三先生,不如你带着诗逸感受一下。”
张三明眸微微眯起,他不再多说,只是温柔地嘱咐道:“早点回来。”
心雪有些惊讶地看着张三,他其实知道她的心思,心雪连忙别过脸,她受不了他温热的目光。
心雪点点头,“你们两个慢点走。”说着便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即使她穿着一条裹裙。她走得很轻,就像在水中漂移,一会儿,她便消失在二人的视野里。那是心雪的速度,诗逸知道,她一直喜欢一个人走,因为,很少有人能和她保持在一个频率。在她们的世界里,她就是传说中的神龙见首不见尾。
“诗逸姑娘,我们走吧。”
诗逸回过神,张三对她温柔地笑了笑,在昏暗中,诗逸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明亮,诗逸点点头,有说有笑地跟在张三高大的身后,她的心却噗噗直跳,虽然处了这么久,张三却依然如初见时那般令她怦然心动。
心雪“漂移”了许久,确定没有人跟来,只身弯进了一个小巷,这个小巷内里有个折,就在折的拐角处,心雪缓缓包里掏出拳头大小的珍珠,托在手中,此刻这个珠子白白圆圆,虽然表面光滑,但是色泽黯淡,心雪想,要是她是买珍珠的肯定不会多看它一眼。只是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且这珠子搞不好会招来什么不祥之物,所以虽然重,心雪依然坚持将它放在药包里,因为她的药包,没有人敢碰。
心雪眯了眯眼睛,刚才她眼花了?她虽然瞎,但是也不是色盲啊。心雪看了看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一阵凉意从脊梁骨刺进她的身体。她咬去手上的布带,手指的血还没有完全止住,她一弯手指,鲜血立刻冲出血管。鲜艳的红色越聚越大,终于受不了自身的重量,脱离了依附,自由地滴落在珍珠上。只是那血花没有炸裂开来,而是像滴入了一盆水中,珍珠刹那间褪去了本色,犹如一颗圆润的水珠,那血滴在清水里晕染开来,如烟幕一般婀娜妩媚。那淡淡的诡异红光照红了心雪苍白的脸,有那么一瞬,心雪想将这东西丢出去。
血一滴一滴地滴在珠子上,全都被吸了进去,在珠子犹如鬼魅的舞者,肆意地舞动。隐隐地,心雪似乎看到了一些图案,心雪皱起眉头,自己眼花了?心雪将眼睛眯成一条缝,不,是真的有,那是些如甲骨文一般的图案若隐若现,它们似乎在珠子的表面,却又像是浮在珠子的液体中。
心雪将手指收回,吮吸残留的鲜血,淡淡的腥味刺激着她。红珠上甲骨文的图案瞬间了无痕迹,光逐渐暗淡,那舞者消失在珍珠的本色的谢幕帘中。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心雪却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这个东西是嗜血的!
心雪理了理衣服,若无其事地走出巷子,转了个身,心雪突然心脏猛一抽动,跳了起来。眼前竟然有个巨大的黑色物体蛰伏在那里,心雪向后退了一步,和那个黑色的物体僵持着。但是许久,那东西没有任何反应,心雪咽了口唾沫向前走了几步,定睛一看,原来是人家门前的铜虎,心雪拍拍心房,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得心脏病的。
天色近黑,心雪又再一次漂移起来,穿梭在缓慢的人群里,不需要看清前方,只要知道没有阻碍,路就在脚下。一辆巨大的马车从心雪身边疾驰而过,就像一个怪物,吞噬了街对面所有的光。心雪不禁回首看了看这架“豪华座驾”,稳稳地行驶着,想想马匹的数量,应该是官家的马车。心雪撇撇嘴,古代“奔驰”啊,心雪自娱自乐地笑了起来。
当看见布庄时,心雪那颗“噗通”的心终于落定了。进了后院,心雪心中便荡起一丝异样,众人的脸色明显不太对劲。淑子的眼睛竟然有些红肿,申嫂也面色灰暗,看到心雪回来了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
心雪走进堂屋,张三虽然温和,但是却没有笑容。
“发生什么事了吗?”心雪刚问出口,一个恐怖的念头出现在心雪的脑中,那辆马车还在心雪脑袋中盘旋,马蹄踏破了心雪的镇静:“诗逸呢!”
张三没有回答,他的眼神有些惊讶,但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心雪,一言不发。
“诗逸姐姐被招进宫中做了婢女。”在一旁的淑子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四人之中她最喜欢的便是诗逸,她长处深闺大院,除了老夫人便是申嫂,而诗逸是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还总是有一些新奇的想法,和诗逸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也许,诗逸是她此生唯一的朋友。
“什么!”心雪近乎咆哮地吼道,“为什么?”
“来的公公说,诗逸姐姐颇得定遥公主的欢心,公主召其入宫,常伴左右。”
“WHAT?公主?这里怎么会冒出个公主!”
“前些日子店里来了一个小姑娘,好像就叫定遥。”淑子回忆道:“诗逸姐姐还说这个姑娘特别可爱,她为她盘了发,还说将来也要生一个像她这样的女儿。”
“是公主亲自下诏?”
“是世子殿下。”
心雪大口喘着气,突然脑袋有点眩晕,她向后退了一步,却被一堵温暖的墙接住了。
“心雪。”
心雪摆摆手,她没事儿。她瞄了一眼淑子,她的目光似乎在说“为什么走的不是你。”。心雪轻轻推开张三,缓缓走出堂屋。那种深深地无力感攫住她的心,让她喘不过气来。她,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