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把他弄伤之后，我就拿着两千块钱就逃了，从此再也没回去过。”小莺淡淡地说。
“他应该是没事，不然警察早就来抓你了。”
“不想去管，他死或者活我都不在乎，就算他真的受伤了，或者死了，我失去的东西也永远无法回来。”小莺幽幽地说着，“有烟吗？我想抽一支。”
林帆摇摇头，“我不抽烟。”
“哦，我忘了，你不抽烟。”
林帆除了能看到小莺那双明亮的眼睛，她的表情很模糊，语气中没有忧伤，也没有欣喜，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可林帆还是感觉到了深深的忧伤。
又是一段沉默，林帆才接着问：“那你离开家乡后，去了哪里？”
“离开家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两千块钱和一件碎花连衣裙。我独自一人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先是在一家小服装厂做临时工，包吃包住。干了几个月后，他们给了我两百块钱，就把我辞退了。”
“两百块？这也太少了，他们为什么辞退你？你做得不好？”林帆问。
“我做的很好，干很多活，没日没夜的加班，但是老板后来说我未成年，不许我在他那干了。”
“之前老板不知道你未成年吗？”林帆不解地问。
小莺冷漠地笑了笑，“我没有身份证……不过我知道老板辞退我只不过是欺负人，不想付钱给我而已。”
“那老板也太缺德了，那你怎么办了？”
“没办法，只能走了。我身上的钱从两千变成了两百，在这座举目无亲的城市里一时又找不到工作，住又没地方住，只好露宿街头。那段日子好苦……当时我就想，我不要过这种日子，我的贞操被我爸用一万块卖了，我要卖的话一定不止一万……”
“所以你被迫来到了大世界？”林帆问。
小莺慢慢地摇摇头，“不能说是被迫，没人逼我，是我自己愿意来。”
“为什么这么说？难道不是被生活所迫吗？”
小莺说：“开始算是吧，后来就不是了。刚来的时候向银龙对我很好，基本上我想上班就来上班，不想上班就不来了，他这里小姐多得是，有很多也都是兼职的，所以对时间的要求也不严格，我做的是这种比较轻松的工作，也许是有点破罐破摔了吧，到后来只要人家出钱，我就上班。”
林帆沉思了一会，说：“你一晚上接几个客人？”
“不一定，运气不好的时候，一个也没有，来例假又不能上班，运气好的话，四、五个吧。”小莺毫不避讳地说。
林帆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又问：“你……做了多少年了？”
“三年多。”
林帆冷冷地笑了，“姓向的说你刚来的。”
小莺撇了撇嘴，“那个混蛋……不管你选谁，他都会这么说的。”
“两年下来……时间可真不短……这样算下来……”林帆忽然犹豫了，不知道怎么问下一个问题。
小莺知道他要问什么，直言不讳地回答：“别算了，你是我第一千零一个客人。”
林帆忽然觉得脊背发凉，故作幽默地说：“一千零一夜的故事吗？”
小莺笑了笑，“没有那么多夜，却有那么多人，每接一次，我就在宿舍的的床板上画一道，刚刚画了一千个，这次还没来得及画上去呢。”
“为什么这么做？”
“只是想记着这一生经历过多少次。”
“那我上次没什么也没做，你也算进去了？”
“算了啊，赚到钱了就算……我的肩膀有近一千个男人搂过，你是其中之一，哈哈。不过没发生关系的你是第一个。”
“是该觉得庆幸，还是应该觉得难过？”林帆似乎是自言自语地问。
“现在我希望你觉得庆幸，因为你的第一次不该留在我这里。从没有人真正地爱过我，关心过我，我有时也很渴望得到被爱的感觉，所以当你女朋友打电话给你的时候，我真的很嫉妒。可我又知道我是没有资格被爱的……”小莺的声音转低，直到最后沉默下来。
林帆抚摸着小莺光滑的肩膀，那里停留过无数男人的手，却没有一个人能如林帆这样的轻柔，小莺觉得这就够了，她本来也不该奢望什么。
林帆忽然说道：“其实，爱你的人不会在意你的过去，他只会在乎你的将来。只要你将来做一个脚踏实地，老老实实的人，一样会找到属于自己的爱情。”
小莺不置可否，却向林帆的靠得更紧，任夜风吹着她凌乱的长发，喃喃地说：“我好累，让我多靠一会。”
林帆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可小莺对自己的眷恋却表露无疑，至少在此刻是这样，她其实也同样需要温暖。这一夜是那么难捱，林帆不知道该如何脱身，小莺也没有放开自己的意思，任务取得的进展也不多，虽然了解了小莺，却还没有了解到大世界，除了知道暗访的时候必须要接向银龙一根香烟以及重要的房间内有摄像头之外，其他的一无所获。
“小莺，你有电话吗？”林帆不得不用老马的方法，把小莺的电话要来，可小莺却已经甜甜地睡着了，没有回答。
林帆爱怜地吻了下小莺的额头，叹了口气，又把两个人的被子压紧了些，一筹莫展。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小莺骑在身上压醒的，她已经穿好了睡衣，头发湿漉漉的，显然是刚洗过澡。此时天已经亮了，小莺正笑吟吟地看着他。
“几点了？”林帆迷迷糊糊地问，也没有想去把小莺推下去。
“七点半，再有半个小时我该下班了，昨晚睡的好吗？”小莺问。
林帆苦笑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似乎睡得不太好，腰酸背痛的。”
小莺用手胡乱地揉搓着林帆的头发，“醒醒，醒醒，该起床了。”
林帆有种错觉，他和小莺就像一对新婚夫妇，新娘在叫新郎起床，新娘不忍心叫醒疲惫的新郎，自己先去洗了澡，而餐桌上已经准备好了两个人的早餐。
林帆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向床边的玻璃桌子看了一眼，上面并没有早餐。有的只是小莺的塑料小包，以及从里面不经意地掉在外面的一叠安全套。刹那间林帆的美梦碎了，又生生地回到了残酷的现实，小莺是个漂亮的女人，却不可能会成为自己的新娘。尽管昨夜他曾安慰过小莺，可在清醒的世界里，他是不会接受小莺做自己的爱人的，更何况他爱的人是冰清玉洁的香会，而小莺只是个人尽可夫的****。
他推开小莺，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这次又没完成任务，还在这住了一夜。回去怎么办啊？”
“你不该担心这个，”小莺笑着说，“我用你的手机给我打电话了，我有什么消息再通知你。”
林帆皱了皱眉，拿过手机，果然里面有个拨出去的电话，他高兴地说：“太好了，那我真要谢谢你了。”
“嘻嘻，”小莺顽皮地笑了笑，那是二十岁女孩本应该早就有的笑脸，“先不用谢，你还是想想怎么出门吧。”
林帆一愣，“又怎么了？你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呵呵，我打什么鬼主意？你昨晚包宿了，要三千元。”小莺从林帆身后探过头，看着林帆瞬间变得尴尬的表情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