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千,车队出事了”。电话里传来张刚害怕与自责交织的生硬。正在睡梦中的张小千猛然惊醒,动了动胳膊,发现王雪近紧紧的压在上面,抽出手来,赶紧穿上衣服,脸都没洗牙也没刷直接出门。
随手招一辆出租车,坐在车上张小千拨通张刚的电话,“怎么回事?把你现在的位置发过来。”
“早晨我跟车队去大泽乡拉沙子,本来你跟至尊房产那边定的每车一百块钱,今天来了之后对方突然涨价,要一百五,按道理讲吧没物价上涨大家都知道也理解,可他们这一涨就是五层啊,咱喝西北风去?我就这事找他们挖砂场场长理论,结果别人非但不讲理,还把车给扣了,说要把我们交派出所处理。”张刚焦急的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先别着急,把死机们的情绪稳定下来,我马上就到。”挂断电话,丢给出租车死机一百块钱,加足了马力往大泽乡赶去。
路上,张小千又打通冯主任电话询问他那边有没有收到风声,得到冯主任的回答却是‘没听说’。张小千的眉头越皱越深,到底是哪一路牛鬼蛇神找自己麻烦。不过想想自己最近的风头,也确实有点太惹眼了,出入高档酒店餐厅,跟这个领导喝酒那个主任唱歌,就在昨天还买了房子。不招人嫉妒才怪。
到了沙场,远远就看到江岸边,两群人对峙着,穿蓝色天城制服的有二十来个,其中大部分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家伙,一边抽着烟一边理论,剩下的几个刚雇佣的小年轻则直接跟对方推推搡搡。张刚在中间拉都拉不住。
反看对面,清一色的白色背心,黑色马裤,手拿铁锹的壮汉。人数大概有三十来人,为首的莪一个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梳着个八十年代流行的中分头,脖子里跨着拇指粗的金链子,一看就是混社会的角色。
张小千走到人群后面,只听对方领头的道:“市场上什么价儿我不管,我们场就这个价,你爱要不要,另外,车子扣我这了,回头让你们老板把前面欠的钱给我补齐我再放车。”
张刚刚想发话,就被从后面走过来的张小千拉住,眼神失意他不要说话。
“我是天城的老板,刚才这位大哥说我们公司前面还欠你钱?我咋不知道有这档子事?”
中年大汉吐了口吐沫,露出满口黄牙,眯着眼睛道:“按照我们挖砂场最新的价格,一百五十块一车,前面负责人搞错了,给你们按一百块一车算的账,现在当然要补回来了,你放心,我给你打个八折,前期总共拉了两百车。合计十万块钱,你给我八万块钱就了事,车你开走,咋样?你在至尊房产那里也赚的也够过,想想啊,人家至尊给你开撒价?整整三百块啊,妈的,一样的沙子,你就负责从大泽乡拉过去就净赚两百,小兄弟,总要给我们这些大老粗们六点饭吃吧。”说完,中年汉字瞪眼看向张小千。
张小千道:“大哥,生意不是这样做的,我卖给至尊是什么价格全靠我个人能力去谈成的,而不是向你们这样乱要价。退一步讲,你要吃饭,我就不吃饭了?你把价格抬那么高,兄弟我可是不能答应。”
中年汉子没有答话,只是不屑的撇了一眼,掏出十块的云烟抽起来。
张小千没有继续纠缠,对于这种人不能太顺他的意,你给他点甜头他还有可能得寸进尺。来硬的又不行,自己一方二十个人,还有十五个是年过半百的老一辈,打起来万一伤到哪了,公司还得给医药费,划不来。
想了一会,张小千道:“市场经济,公平竞争,你开你的价,我开我的价,你出价高我不买了还不行?你这把我的车队扣在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想打电话让公安过来协助调查?”
中年汉子啐了一口,嚣张的指着张小千的脸道:“叫警察?好啊?你叫,谁不知道大泽乡这块是我田某人的地盘,你就算把市长叫来,他的话在这儿也不好使,对不对兄弟们?”姓孟的回头问后面的一群汉子。
姓孟的的手下人纷纷符合,“在大泽乡,咱孟哥说的话就是圣旨,管你公安法院的,谁来也不好使。”
见事情没有何谈的余地,张小千招收叫来张刚,低头说:“让大家先各自回家,生意先停两天,这事一定要彻底解决,否则今天咱给他加价,明天****的可能要还涨价。去吧!”
大伙散了,各自乘车回家,张小千带着张刚直接前往当地派出所打听消息。
来到大泽乡派出所传达室,一名老警察正瞧着二郎腿一边抽烟一边喝茶,听到两人进来,连头都不抬一下。
张小千掏出烟发给那名老警察,问道:“大叔,向你打听个事呗,”说着,把烟盒整个塞给老警察。老警察刚想拒绝,可是一摸,不对劲,烟盒下面叠着一摞百元钞票,大概有十几张。四周看看没人,欣然接受了。
老警察立刻变的热情起来,把两人按在椅子上,然后才坐下道:“两位想打听什么。尽管问吧。”
“附近的挖砂场有个姓孟的,你老听过没?”张小千问道。
老警察点了根烟,邹了邹眉头,”你算问对人了,你说的是孟虎子吧,我跟那家伙就是一个老家的,都出自小孟庄,那家伙在村子里从小就是刺儿头,喜欢打架斗殴,经常跟其他村的人干架,长大了点吧,又开始做些见不得人的小生意,给棋牌室看场子,到处拉人去打牌,现在三十多岁的人了,连个正经工作都没有,这不,前几天挖砂场那边招人,这家伙带着手下一帮弟兄前去,人家老板看他人长的凶,手下兄弟多,就卖他面子给他安排了份沙场副经理的位置。”
张小千掩起嘴笑了两声,合着这姓孟的不是沙场的老板,这家伙,也真是傻的可爱,一个打工的份内事不干倒帮老板涨起价来了。对于沙场来说,少了自己这个大主顾,老板不气疯才怪,那孟虎子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大叔,你知道孟虎子家的情况吗?家里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
老警察道:“孟虎子不是好东西,但是人父母都是老实人啊,爸妈都是小孟庄出了名的老好人,谁家有个困难都铁定生出援手,孟虎子人虽然凶了点,但是对自己的父母也是孝顺的紧,打不还口,骂不还手,逢年过节还给两位老人买些脑白金什么的。对了,孟虎子还有个妹妹,叫孟知秋,在市一中上学,成绩好的不得了啊,大学生的苗子。”
老警察越说越兴奋,喝了口水接着道:“孟虎子这人也不算太坏,家里穷成那样,也从不偷不抢,就靠着自己那一身力气干事,一边要负担妹妹上学的费用,一边还要养着家里的两个老人。这家伙是个有骨气的人。”
打听完情况,张小千心里有了谱儿,问题没有开始想的那么复杂。离开派出所,直接打车回家,晚上叫来老鼠,两人私下合计了一个钟头,终于把计划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