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冰窖
郭旭的惊呼使得那五人略微停住了脚步,那熟悉的声音使得程采玉心中一颤,她急忙扭头,顺着声音的来处望去,那从幽暗处走出的蓝衣人正直直地盯着她,脸上的惊讶想必丝毫不少于自己:“采玉……”
程铁衣吃了一惊:“展昭……”展昭怎么又出现在这这里?展昭不是……不对,他不是展昭,那几日的相处下来,展昭虽然极少开口,但是展昭的声音他不会听不出来,这个人不是展昭!但是……这个人的声音比展昭的声音更加让他熟悉,他是……
“郭旭!!”
果然是采玉和铁衣,顾不得一旁的公孙策和张龙赵虎讶异的神色,郭旭几步上前,才发现铁衣和采玉身上血迹斑斑,不由得一阵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们怎么知道展昭?”
从接了展昭的镖一开始,采玉就一直未敢放松,一颗心,一直提着,累、也怕。
郭旭不在身边,长风镖局的主事之事一下子落在她的肩上,莫名的环境、突然出现的相似面容、不知前路的托镖、突然而至的杀手、惨烈的一战……纵然是见惯了走镖之中所发生的种种危险,程采玉也是已经身心俱疲。
“展昭……展昭他……”纵然已经怕到极点、纵然已经累到极点,采玉依旧要把展昭所交代的事情说完,还好,郭旭还在,只要郭旭还在,那么,再大的困难,也是可以撑过去的。“展昭被水心楼抓走了!”
……
尽管外面此时是黑夜,但屋内点燃着无数的蜡烛,照的那屋内亮如白昼。水心楼慢慢走下台阶,闪烁的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更加衬得他身上白衣似雪,面色沉静。那屋中原本已经立着两个人,见他走进,连忙躬身对他施礼:“主公。”
那两人身上穿的极厚,但是却依旧打着寒战,那脚下的巨大冰块散发着阵阵凉气,从靴底透上来,一直钻到脑子里面,直冻得他们一阵一阵地发抖——这里原来是一个巨大的冰窖。
那两个人的身后的空地上,侧躺着一个人,被捆地如同粽子一般,已不知道昏迷了多久。
看着脚下那犹如浴血一般的人,水心楼的脸上不见任何动静,就算在这寒冷的冰窖中,水心楼也没有加件衣服,对于身边的人送来的狐裘也不理不睬。依旧是一身干净的白衣,仿佛那一屋子的寒气不存在一般。
“主公!”水心楼刚刚动了一下,有一人从外面气喘吁吁奔来,那人还不等一口气喘匀,已向水心楼禀报道:“主公,白天逃跑的那两个人已经进了开封府城!”
竟然进了城……这个展昭……又是调虎离山……
“好了,”水心楼冷冷一笑,看着脚下昏迷不醒的人,吩咐道:“把他叫醒。”
“白兄,展某要外出公干,恳请白兄在这一段时日代为照看开封府,待展昭归来,定然请白兄那二十年的女儿红。”
“哦?二十年的女儿红?”正在屋顶和自己把酒言欢的白玉堂眯着一双眼睛看着他,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话,“一向吝啬的猫儿,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
“看来,就算是为了那坛二十年的女儿红,我也会为你看好开封府那一窝。”
“既如此,多谢白兄了。”
“不过猫儿你可要早点回来,你那二十年的女儿红,可不值得五爷我看太久哦!”
“白兄放心……”
“展护卫,”慈祥的老者眼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展护卫切记,小心为上!”
“大人放心,属下定不辱命!”
……
这是什么时候说过的话啊……怎么感觉,遥远地就像在天边一般呢?一阵无来由的悲伤涌现心头,却实在想不通这悲从何来……一晃神,自己好像回来了开封府,又回到了自己已经住了七年的房间中,记得有一晚,自己办案回来,实在是倦极了,居然就趴在桌子上睡去了,到了半夜,突然下起了雨,雨水从忘了关的窗户中打进来,待自己被公孙先生叫醒时,那雨水已经打湿了半身的衣裳……
“哗啦!”一阵寒彻骨髓的冰冷让展昭一个冷战,从恍惚中惊醒过来,只觉得冰凉的水顺着面颊脖颈一滴滴滴落在身下,瞬间结成了冰。他正准备适应眼前的光线,冷不丁看到眼前的一双白靴。
“南侠……”那人在他身边蹲下来,脸上一副闲适的神情,好像是在和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叙旧一般随性,“我们又见面了。”
“你……水心楼。”不用看那张脸,单单这身白衣和那个礼貌但冰冷的声音,展昭已经知道来人是谁。
“没想到在下和南侠这般有缘,不到三日,竟然连续见了两面。在下真是三生有幸。”
“……”
“展大侠,在下要的东西,还是一样没有变,在下知道那个孩子已经进了开封府。在下也不想让展大侠为难,只要展大侠告之那件金缕衣的下落,玉辰宫上下,自然会将南侠视为上宾。也不用再待在这个冰冷的所在了……”
“金缕衣……”展昭缓缓睁开眼,原本就苍白的脸上已经被寒气冻得泛起了青色,嘴唇亦是发紫,因为失血过多,刚刚睁开的双眼透着如水一般的迷离,许久,才渐渐凝住了目光,“金缕衣在……在杜子飞身上……可惜……你把他给炸死了……”
水心楼一愣,直到看到展昭嘴角的笑意,才知道自己被展昭戏耍了,但他还是极力忍住怒气,毕竟,如今展昭是知道金缕衣下落的唯一一个人,他要尽快问出金缕衣的下落。
“展大人……我们都是江湖中人,虽然各位其主,但是却不想多做为难,只请展大人说出金缕衣的下落,在下保证,绝对不会再为难阁下。”
“……展某已经说过一遍,就不会再改口……”
水心楼原本已经举起手准备扇展昭一个耳光,但那手举在半空,落下时,却是为展昭抹去了嘴角的血迹:“南侠难道不怕一个死字?展大人年纪轻轻,武功盖世,前途大好,何必为了一件衣服丢了性命?”
“阁下聪明过人,才比诸葛……何必为了一件衣服,大开杀戒?”
才比诸葛……有多久没有听到这句话了……不听还好,这句话一从展昭口中吐出,水心楼那强忍的怒气再也忍不住,他一把拉住展昭的领口,强行将展昭拖起,展昭的衣裳早已经混合着血水和身下的冰块沾到一起,只不过是突然的拉伸,已经牵扯到了展昭的伤口,原本丹田中汇聚的一股真气登时散开,直痛得他面如死灰,冷汗淋漓:“你难道真的不怕死?”
展昭轻轻一笑:“人这一生,不过短短寒暑……若是用展昭一人之命,换回一个太平盛世……那展昭泉下有知,见的那青天常在,死也瞑目。”
“见的那青天常在……”水心楼冷笑着重复着展昭的话,看着眼前和他相似的脸已经隐隐透出了死亡的气息:“我若是毒瞎你的双眼,我倒要看看你如何眼见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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