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生他们的书包没像想现在这么豪华,只是自家缝制的手提式的布包,那是源生的母亲趁着夜晚空闲的时分,挑着马灯,一个人躲在卧室里,操纵着陈年的缝纫机,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完成的,学堂里所发放的课本并不是十分的鲜艳,只是简单的格调。
乡村的的学堂已经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风雨雨,至今还是坐落在隔壁村庙会广场的一个角落,学堂修建的地基大概有一米多高,源生他们还要走上几个台阶才能进入教室,教书的先生大多是本地的老教师,少数的都还是专程从县城里分配过来的,学堂的附近也都有设置供他们住宿的房间。
其实就在学堂刚建成不久,村里前来报名上学的孩子还是络绎不绝的,只不过相比源生他们这一代,那时候每户农家的人口实在严重超标,甚至有农户的家中连续生下十几个孩子。
加上社会经济发展还是相对落后的,因此家庭的温饱问题在那段时间难以得到改善,以致大部分的孩子入学不到两三年就辍学在家帮忙,只当是作为童年时代曾经到过学堂入门识字的纪念。
剩余的那少部分孩子,都是家庭条件较为宽裕的或是几个孩子当中学业成绩较为突出的,不过往后的学习生涯当中,能够坚持到高中毕业,乃至更高的学府,那也是屈指可少的,源生的父亲正是比较突出的一位,然而就在当时的家中,能够支撑起他的学业,还得归功于在阿荣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女性家人,正是源生的祖母、母亲以及姑妈三人。
那个年代造成文化水平低下的人口众多,因此大多都是依靠当地的农业发展得以维持生计的,随着新时代文化产物的熏陶,人们的教育观念大有改观,虽然曾经属于他们那一代的求学生涯早已不复存在,但是他们更加寄予厚望的是下一代的美好未来。
还是处在艰难困苦的煎熬中,就算咬紧牙关倾其家中所有资产,也要趁着当时教育政策的推陈致新,好好地栽培自己的子女,所以和源生他们家的几个孩子一样,大多数的都比较幸运,不会以往的岁月那样打小一天到晚就要帮忙家里干农活,源生的家里的经济收入主要凭借阿荣给人家看病挣来的,一年累计下也够花上一阵子了。
在阿荣求学深造的那段岁月,早就深刻地体会到了学习教育重大意义,所以作为家中的一家之长,他责任重大,总是煞费苦心地再三鼓励源生他们几个孩子,一定要去完成自己的学业,还好源生他们并没有成天和村里的有些孩子去惹是生非。
不过说是实话,村里其他孩子的家长大多只是凭借传统的理念,以当地的风土人情随性地教化子女,并没有特别有效的手段,谁知土生土长的孩子大多比较顽劣,厌倦学堂的现象比比皆是,任凭调皮捣蛋的行径不可教化,而后滋生不堪入目的事端,不是偷摘果子就是顺手牵羊,就在得过且过的遗憾痛苦中磨合,直到这样的现象不再复发,就当他们的子女错过了最美好的求学时光,往后还得指望子女继承自己的血脉,于是无奈之际,狠下心来过早地让他们踏入外面的社会去上另一所“大学堂”。
话说偏僻的乡村就只有小学生的学堂,更上等级的就要到县城里去,每到开学的那天,村民都会准时地听到广播,等到第二天的清早,就会有大人带着自己的小孩去报名。
小孩大多读了几个学期就不愿继续下去了,或许是因为教学制度的缘故,加上当时农村的家庭生活都还比较困难,欠学费的现象比比皆是。
源生、阿龙、阿良三位都是家里的次子,除了阿良的两位大姐至今都已经脱离了学堂,选择了芗剧团的生涯,其他俩人的兄弟姐妹要么还在村里的小学堂,要么已经进入县城读书,阿良的家庭实力相对会落后一点,虽然有个曾祖父曾经在这里教过二十几年的书,但是现在也都已经退休了,每个月只能领到微薄的退休金,加上阿良的父亲(那将会是后来介绍到的)成天酗酒赌博,闹得是满村的风雨,而且还染上了赌瘾,家里仅剩不多的资产都快被他糟蹋光了,由此阿良的父亲跟外公及曾祖父三人的关系,愈加存在隔阂,阿良的学费还是自己的呃亲身父亲哑巴仔积攒后瞒着阿良的父亲偷偷地送到猪肉大叔的手中。
阿龙家里的主要收入靠的是他父亲的手头的功夫争取的,父亲操纵一手好的拖拉机(也是接下来将会提到的),农耕的时节里,宽广的田园上都能见到他忙碌的身影,雇佣他的村民每亩田地耕作的费用也付个几十块钱,一连几天下来,阿龙的学费就有了着落,加上大女儿的学费,那也不用担心,阿龙的母亲也会帮忙争取一部分收益,他家里栽培了许多果树,每到丰收的季节,便会边卖出去获取高额的现金,这些大部分都是家中母亲在料理,由此双管齐下,操劳的背后总算支撑得起子女的学业,相比阿良的家人会显得更加有立足的尊严。
还有其他的村民的经济收入就不那么乐观,他们只单靠种些经济作物勉强维持家庭的开支,而且一年当中就那么一两次收益。
源生也很快就要告别了乡村学堂,准备迎来往后的进修生涯。
源生的哥哥早已到县城里去读书了,当时他捧着来之不易的通行证,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那时村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两户人家的孩子也一起去了县城读书。
源生的哥哥和他们不一样,传统升学的取向,大都顺着教育政策颁布的地点就学,他们在那些学校毕业后走向社会就业,当地政府会有所分配的岗位,或许是受阿荣的影响,源生的哥哥选择了一所中医学堂,那里有阿荣认识的同行,虽然没有政府的就业保障,这样比较也算妥当,往后立足于医学界好歹也有个照应。
毕竟这是他源生的哥哥一次出远门,第一次离开家人,走出这个村落,所以当时的处境正是一个游离于乡村文化的学子蜕变的际遇。
记得临行时,全家人在庭院里为他打理了一番,母亲浑身上下给他衣冠整理好了,打量了片刻,将煮熟过后的几个母鸡蛋塞进了他的书包里。
那一天,源生的祖母和母亲都很不舍得,她们紧跟着源生的哥哥临行时的步伐,一边唠叨着一边掉眼泪,在一旁的源生一直都很羡慕,因为源生的哥哥就要去县城了,脑海里隐隐约约浮现了县城的风光,那里应该会比这里更热闹更繁华。
源生的姐姐一直陪在祖母的身边,她的眼圈也红了,阿荣陈词庄重地向他交代了些事情,源生他们都知道见过世面的他,经历了大风大浪后,那是做阿荣的一种更加理性地看待。
出了小院的大门,在源生他们同行的路上,在源生的哥哥的视线里,每经过一处,都会留意着几位为其驻足的村民,都说源生的哥哥今天特别帅气,他也很有礼貌地问候着,言行举止有了几分阿荣的模样。
此时此刻,源生终于感觉到他有了大人的气质了,不会像之前那样调皮捣蛋捉弄源生和姐姐,其实源生又何尝没有过无理取闹的时候呢。
这是一个烟雾迷蒙的清晨,酒鬼叔叔家的几个伙伴也出来看热闹了,他家的三角梅长得更加茂盛,开的花也都很鲜艳。
几年的时光过去,大家都已是年轻的小伙子了,特别是最小的那个,他家人都十分宠爱他,只见他养的白白胖胖的,机灵古怪的叫嚷着,十分讨人喜欢,估计也快要开始上学了,还记得几年前源生亲耳见证他呱呱坠地的事迹,如今也有几副当年源生的模样了。
源生又见到了他家那条母狗,母狗显得已经老态龙钟了,毛发变得干枯凌乱,它的孩子们都没见着,估计都早已送人了,只见他孤零零守在小伙伴的身边摇着尾巴,眼神看上去更加忧郁,似乎也在目送源生的哥哥来着。
不过会儿一路上又多了几个同行的小伙伴,他们的家人也都出现了,大家都是相约好的,这一天源生的哥哥和村里的这几个同龄的孩子就此踏上了去往县城求学的道路,他们结伴而行,几步又回首,大人们望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只有眼神一直在诉说着离别的伤心。
与此同时村里有人开着拖拉机过来了,缓缓地停靠在村口的那座庙宇旁,那是来接送他们的,庙宇里的老人正在大榕树底下打扫着落叶,他也不想错过这样的难得一遇的事迹,只见他连忙丢下手头的扫把,赶过去寒暄着,等过会儿便悠闲地享受着大烟筒的熏香,他应该在追逐着另一种心境,那是一个孤守庙堂的老人再次见证了新一代青年的崭新的面貌。
拖拉机的柴油箱上青烟袅袅,引擎哒哒声阵阵回响在空旷的原野,大概有那么十几分钟,便缓缓开动了。
源生他们都依依不舍地望着那辆载着求学之梦的拖拉机,引擎哒哒声越来越弱,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清晨的雾气笼罩着村口的那条小路,眼前只能看到一丝田园风光,灰白色的大雾一直延伸到山峦那边,淹没多少行人的身影。
母亲的泪水更加流淌不止,姐姐随同祖母回到了家门口和一起目送孩子上学的村民相互道别后,小心翼翼地便扶持着门框跨进了大院里,似乎还能听到拖拉机的声响,或许是他看了一眼阿荣那伟岸的身躯,只见阿荣那样坚定的眼神,舒缓了老人那忧伤的情绪。
往后的日子里,阿荣仍旧守在家里的那间药铺,由继续不断给村里的人家看病,家里的一切事务照常进行,只是多了一份牵挂。
源生的哥哥打那起进入县城,得等到五年之后才\学满出师,那个县城是在距离这里六百多余里的繁华街区,源生的哥哥应该会勇敢地去面对。
和源生的哥哥同行的也都和自己一样承载着家人的期望,那是曾经和自己齐头并进的伙伴们,也是相处了五个春夏秋冬的同窗,他们就从此暂别这养育自己十几年的村落,共同踏入外面的世界,或许此后的几年里将不再感受着村里的风云变幻,只有留守在这里的人们依旧守护这这片原生态的故土。
这看是漫长而又短暂的求学时光,往后经历的事,只有那时的他最为深刻。
如果同在一个家庭长大亲人们,那么经后若有嫁去或漂流在外的人那便又是另一种牵挂,或许大人们不曾想过这样的境遇会对今后的源生他们产生怎样的负面影响,或许只单纯地希望这些牵挂能早点建立新的家庭,虽然血脉的情结必然会眷顾着那时不尽人意的旧窝,但是有了新窝才会尽可能地摆脱本不应该属于自己负担。
不曾想过这一路上还能遇见谁,只想着这样的行程赶快结束,匆匆地走完这一段,并不感到那么轻松,也不想记住有这样经历,只想着一直去往未知地方,去摸索着来来的人生,就在这个尽头,不再有熟悉的声音,伴着淡淡的惬意,却还时不时想起一些往事,自知当下已经是另一种境遇,只求在此刻的平静中留下这样的思绪,就是这样暂别充满硝烟的光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