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切和纸鸢的关系不大,他的弟弟虽说是可以利用的地方,但是总归如果是要赤裸裸地直接用张恒之来要挟张雅之,那么许是会极其不妙。
当然,若是间接地利用,应该在可控的范围内吧。
对此,纸鸢选择忽略“利用”这个词,毕竟是和谐友好地邀请张雅之啊。
喜坪村。
一方在拖延时间,一方顺势在无谓挣扎。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书生张恒之被纸鸢算计了。
红歌纵马来到张恒之身前一尺之地,可见他的马上功夫还是不错的,只是侧身、垃缰,便轻松地让那匹棕红色的烈性马儿停了下来。
一声嘶鸣,宝马在撒欢。怎么说,倒是随了主子的性子。
“你这书生,是要和那班马贼同流合污吗?”红歌见那马贼领头的居然是个书生,很是不满,却又疑心里面是否有什么蹊跷,故有此一问。
不过,这张恒之却是没有想好要如何回答红歌。
说自己其实是恒司马府邸的客卿吗?不不不,这样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自然,其实现在的情况就很不妙了。
所以说,自己为什么要趁着兄长不在接下这个任务啊?
“小公子,在下张勉,字恒之。”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接自报家门,说不得对方会和自己的兄长相识。
正想着要不要把自己兄长的名号也报一遍,那边的白凉便抢了先,道:
“张恒之,你是否有个兄长叫做张雅之。”
“正是家兄。”张恒之忽的觉得这事儿有戏,对方果然识得自己的兄长。也是,自己的兄长可是建安城有名的才子。就算是自由阁也是对兄长这等人物有所耳闻的,不由与有荣焉。
“哦。”白凉却是在张恒之满怀期待的目光中不在意地点了点头,便未答话了。
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张恒之有种一棒子打空的失衡感。
不过,就在张恒之陷入了莫名的失落中时,白凉开口了。
“张恒之,你可以走了。留下这群马贼,你就可以离去。”白凉见那张恒之有些发愣,倒是觉得甚是有趣,便又道:“你倒是走不走,难不成要留下来做白姐姐的入幕之宾不成?”
张恒之被白凉一吓,慌了神,他可是知道眼前之人可是有魔女之称的。
也顾不上任务了,倒是还不忘在马背上微点头,施了一礼,才有些失魂地走了。
不知是否上天把张恒之的智慧全给了他哥哥,不若,怎么会有这么愚钝的人?
嗯,纠纷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英雄自然是自由阁,迎着秋风,自由之火熊熊燃烧。
当然,这并不会是故事的结局。
拍卖行。
二楼雅间。
与纸鸢所在的那一间雅间不同,恒司马所在的雅间格局上倒是一样,不同的是气氛。
恒温本就不是什么亲和的人,从他一贯以来大张大合的行事风格就可知。
他在年轻时代就是一个肆意张扬的人,现在正是壮年,自然也是权贵风格。
山水名画很显然不适合他,金钱美女才配得上恒大司马的高调奢华。
当然,这并非是说这雅间有多么奢华。
而且,恰恰相反,与他平日里风格不同之处在于,这雅间太“雅”了。
清莱是个清倌人。
名字倒是如水墨画般清雅脱俗,不染红尘。
然而,就像她自己私下里教训丫头时说的话,清倌人说到底不还是青楼女子,既然打上了青楼女子的烙印,自然就得有作为一名青楼女子的觉悟。
清纯的青楼女子就能保住贞洁了吗?不,清莱倒是觉得自己这样才是最好。
以一个清倌人的身份游离在各个高官富商之间,时不时,还能和名人雅士赋诗一首,焚香,调素琴,说不得的游戏人间。
还不知道,这啊,是谁玩的谁。
不过,有些事情总归是难以预料的。
她喜欢上了一个人,位高权重的大司马。
清莱不在乎做妾。
但是,三年来,他都没有碰过她。
她便知道,她注定这辈子是帝王家的女人了。
二楼的雅间里,清莱弹着琴,琴曲悠悠,撩人心弦。
这是她最后一次为他弹琴了,她知道,为了他和自己,这也只能是最后一次。
恒温透过薄纱看向被一层纱幕隔绝的少女,青烟寥寥,恍若天仙。
这自然不是最吸引他的,美女哪里没有?这世上多得是。
只是,这看一眼他恍惚就可以想起多年来未见的那个女子了。
柔弱,清雅,如一朵颤颤巍巍的白梅。
但是,既然是梅,怎么可能如表像般娇弱?
她和那时候的她真的很像啊,所有的刺都埋藏在了骨子里,这是骨子里的不屈吗?
恒温的白玉扳指依旧散发着温润的光,那佳人可还依旧吗?
可惜,她终究不是她。
不过,这便够了。
恒温见自己身边那位天底下最为尊贵的帝王正直直地望着清莱,根本移不开目。
司马曜近来极喜欢柔弱的女子,不,应该说是除了王皇后外,他向来就喜欢弱质美人。
别人只当是他的特殊癖好。
不,只有恒温知道,那是因为啊,司马曜求而不得。。
曲子很平常,是寻常人家都熟悉的歌谣。
讲的是一对相爱却不能在一起的爱侣之间的故事。
清莱不是第一次弹这首曲子了,但是她第一次弹这首曲子却是因为恒温。
她第一次见他因为什么事而失神,就是因为这首曲子。
所以,在这离别之际,她想弹这首曲子。
就算不是因为她,清莱也希望他能多想想那个让他失神的女子。。
曲终,人终散;曲终,人未还。
清莱抬头,娇娇柔柔,是个孱弱的病美人。
很得司马曜的心。
司马曜见眼前美人眉宇间似是有些愁绪,不由怜惜地问道:
“美人何故感伤?”
清莱也不答话,只是抚着手中的琴,那是他送的。
司马曜有些尴尬,却也不恼,美人总是有些任性的权利。
美人啊,是要哄的。
“莱儿,这琴曲讲的是什么,为何孤听着也有些感伤?”
清莱眼神空灵,就那么朝着司马曜的方向一瞥,便一晃而过。
让司马曜有一种她马上就会乘而去的感觉,不由得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
便听见清莱滴滴脆珠落地的声音,轻轻道:“这曲儿啊,说的,是离散。”
“离散。。离散。。”司马曜念叨着这个词。
忽的,似是明白了什么,道:“孤知晓了,孤会带你回宫的,再不会有离散了。”
说罢,回了位置,捋了捋衣袖,道:“好了,孤不喜悲歌,来首欢喜的曲子。”
清莱望向恒温的方向,想说什么,终究还是道:“清莱也不喜欢悲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