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瞥了眼纸鸢,对她的反应极不解,她说错了什么吗?嗯,不对,定然是那纸鸢人小,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才会以为我错了。这样想着,九娘便对纸鸢的反应不以为意了,只是一味地定定看着东方清,想着得到他的肯定。
东方清却并未说些什么,依旧是静静端坐于圃垫之上,不言不语。
场景便立刻变得肃穆起来,好像是谁开启了静默的机关,就连东方朔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不过,东方朔果然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不一会儿,就撑不住了,倒是成了大家的救星。
“你们倒是说话啊,爹,九娘说得到底对不对,好不好,您倒是也说一句啊。”一说完,东方朔便露出来副怯怯的表情,他向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独独对他的父亲极为惧怕。
过了会,东方朔见他的父亲没有责骂于他,胆子便壮了起来,继续道:“我看九娘就说得极好,有理有据的。纸鸢,不如你也说一下,然后你和九娘比比看,谁说的比较好。”东方朔这时倒是想到纸鸢了,一开始可不都被九娘迷了去。
纸鸢瞪了东方朔一眼,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她现在还能说什么,去反驳九娘的话不成?况且,纸鸢觉得她这会儿再说,也不能说得比九娘的更为周全了。不过,纸鸢微微点头,觉得此时东方神医也应该要把考校自己和九娘的题目给公布了吧。
上前一步,稚嫩的声调,却是极沉稳的声音:“东方神医,都说治病救人,讲究一个望闻问切,这“望”“闻”,我和九娘已然做到,那么接下来就是“问”了吧。”顿了顿,纸鸢继续道:“而现今此人陷入了昏迷之中,定然是无法为我和九娘解疑的了,那么此时便只有东方神医你最为清楚此人此时的情况,可否容许我提问?”
东方清这时才睁开眼,带着丝满意的笑,点点头,道:“你有何疑问?”
“嗯,此人是因何而受的内伤呢?”纸鸢沉吟后问出了她此刻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
东方清看了眼纸鸢,也未因这个问题与治病无何关系而不回应,只是简洁地道出二字:“灭口。”
纸鸢不由得眉心一跳,灭口,果然和自己所想的并无所出,那么这样却也就够了。
“那么,东方神医,您所考校我和九娘的到底是为何事呢?”这话问得直接,却是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把问题拉回到了治病救人之上。
东方清略带深意地望向纸鸢,微微眯了下狭长却清亮的双眼,却并未说话,只是先指了指那年轻男子的双眼,才缓声道:“这考核的内容说来也简单,并非是想让你们救治此人,看到此人的眼睛了吗?在这方圆几里地内找一能治疗眼睛的药草,便算是考核过关了。”
“啊,这么简单吗?”东方朔忽得听到这东方神医公布的考题,惊了下,大喊大叫起来,只觉得这考核极为简单。
纸鸢却是皱了眉头,这可不容易,她就知道神医行事必然是不会按常理出牌的,那病人不过是个幌子罢了。不过这方圆几里地却是真正的青石台啊,何为青石台,那叫一个寸草不生。这等不毛之地,美则美矣,多幽静啊不是,可这要上哪儿找草药去啊。
九娘此刻却是有些烦躁,自己说了这么些东西,居然全然没有说到点上。反倒是那晋陵,简简单单几句话,就把考校的真正问题给引了出来,真真恼人。
她现在已然开始有些不安,毕竟原先她就错了一步,而现在这题目其实也是极为不容易解答的。在这荒凉地儿,自己也不熟悉,哪里去找草药?再说,以往在家,都有许多的下人争着为自己置办这些,有哪里有过亲自去摘草药的经历?
“东方公子,你可知,这儿哪有草药?”许是病急乱投医的心理,九娘居然把注意打到了东方朔的身上。东方朔也是个不知轻重的,不管知不知道,立刻就应下了,带着九娘在青石平台上边乱转。
纸鸢却是定在了原地不动了,却不是因为无法可想,只是,她觉得,上天倒是极为厚待她。
嗯,歪脖子树上的蒙眼少年只觉有炙热的视线直勾勾地盯住了自己,不,许是自己指尖缠绕的狗尾巴草。
就是它了,纸鸢望着那根在春风里,在她火辣辣的目光下颤颤巍巍地晃动的狗尾草,忽的就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和她一起在孤儿院的一名少年,准确来说,那和她相依为命的哥哥。不是亲生的哥哥,却把她当作了自己的生命去爱,但是,他是会死的,他是无法活过二十岁的人。他总是笑着说,老天过于喜欢他了,他总是会让人陷入温暖的悲伤。
一直以来,纸鸢的眼睛便不是太好,他每次都会摘狗尾草给她。祛风利目,狗尾草可以入药。但是,纸鸢的眼睛逐渐模糊,狗尾草也可入心,不是花,却也有语欲述,那是卑微的爱啊。
不过,这是新生,便不要有这么多的感伤,她会连着那少年的份一起好好过活的。
心中有了答案后,纸鸢便不再把注意放在考校上,却是开始关注起了那年轻男子,不管他的过往是怎么样的,他的今后却是得谋划过来。
纸鸢需要有自己的力量。在这个乱世当中,一切大义,身份,都是虚的,只有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才是在这乱世之中安身立命的本钱。只有这样,纸鸢眯眯眼,她只有拥有了足够保护自己的力量,才能过得好,才能摆脱作为一名公主的命运。
再说九娘,却是被东方朔给带得转晕了,总归却是找着了几样草药,就不知是否是与治眼有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