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议达成之后,苏、黎两人的相处明显自然了很多。
虽然昨晚两人都没有睡好,不过天已经亮了,新婚第二天,媳妇是要去给公公、婆婆敬茶的,两人也就各自到柜子里找了衣服准备换上。
苏雅博揉着僵了一晚上的腰背拿了衣服转身就往屏风后面换衣服去了,黎乐冰拿着衣服看了看,也就只有被床帐遮得严严实实的新榻适合她换衣服了。
撩开床帐子,枕头边上雪白的锦帕落入眼帘,黎乐冰脸上瞬间一热,这帕子的用途,媒婆跟她说过,是新娘在洞房夜用来接落红的,可是……她和苏雅博这情况……
拽了帕子走到屏风旁边,黎美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道:“苏雅博,你……你出来一下。”
“有事?”苏大少一边穿着里衣一边走出来,看到黎乐冰手里紧紧捏着块白色帕子,一脸的欲言又止,脑袋转了几圈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给我吧。”说着,苏大少拿过锦帕,沾了点茶壶里的冷水,往鼻子下边抹了两下,昨夜被黎乐冰一拳打出的鼻血加上一晚风干后的血渍就这么三下两下被抹到了白帕子上,雪白的锦帕沾了点点猩红,加上茶水的晕染,还真像那么回事。
“给。”苏大少把锦帕丢还给黎乐冰,继续到屏风后面穿衣服。
黎乐冰对着手里的锦帕眨了两下眼,这样也行?好吧,鼻血也是“落红”,好歹他们新婚之夜也算是见过红的了。
黎乐冰换好衣服没多久,门外就想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苏雅博见黎乐冰也整理妥当,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嗓子叮嘱:“记住,在外人面前,咱们现在是夫妻,可别忘了该怎么称呼我这个相公!”好像就怕黎乐冰不配合一样,苏大少咬着牙刻意加中了“相公”两个字。
黎美人也没什么意见,淡淡道了句“我知道”。
苏雅博在对方那张一尘不变的脸上也看不出更多表情,清了清嗓子,冲着门口道:“进来吧。”
随即,门外响起开锁的声音,一直跟在苏母身边伺候的张妈笑着脸推开了房门:“大少爷,大少奶奶,昨晚睡得可好?”
张妈是家里的老人,和蔼可亲,除了自己亲妈,苏雅博在这家里最亲近的女性长辈就属她了,张妈进门之后,四个丫鬟端着洗漱工具鱼贯而入。
苏、黎两人到一边洗漱去了,两个丫鬟到新床边去整理床铺,抖落着被子看到带了血迹的锦帕赶紧悄悄地拿给张妈,张妈见了,笑得见牙不见眼,把锦帕往袖笼里一塞,冲着苏大少的后背道:“大少爷,你和少奶奶慢慢来,我先去看看早饭准备得怎么样了。”
苏雅博不吭声,心里明白张妈是拿着锦帕去给自己老娘“交差”了,黎乐冰也不吭声,不过她这是心虚加害羞的,虽然这锦帕上的血迹不是自己的那啥啥,可是被别人误会是她的那啥啥,女侠也会不好意思的嘛。
等到苏、黎二人梳洗完去到大厅,苏父、苏母早已坐在位上。苏母见到儿子和儿媳并肩进来,那张嘴就乐得没有合拢过,黎乐冰的一只脚才刚跨过大厅的门槛,苏母就走到了她的身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开始嘘寒问暖:“乐冰啊,昨晚睡得怎么样啊?换了床睡得习不习惯啊?被子够不够暖啊?雅博对你好不好啊?”你们什么时候生个孙子给我抱啊?当然,最后这句,苏母碍于场面,没有问出口。
“都好。”黎美人一向言简意赅,何况苏母会过度热情对待她的原因,她心里大约也明白,心里不免有几分歉疚,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苏雅博看着自家母亲那张笑得跟朵儿花儿似的脸,默默翻了个白眼,心里忍不住腹诽黎乐冰:我娘会这么亲热地招呼你,还不是我那点鼻血的功劳,哼!
苏大少心里虽然这么想着,面上却要做足十成,三两步走到黎乐冰身边,“禄山之爪”爬上黎乐冰后背,对着苏母温言道:“娘,你就放心吧,娘子有我照顾,你就把你的心收回肚子里去吧。”
黎乐冰脸上一向少有表情,也庆幸她表情稀少,没有人看出她在苏雅博碰上她后背时的不适。明白此刻苏雅博不过是在演戏,黎乐冰努力挤出了一个浅笑,“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是啊,苏伯母,相……公……待我很好。”
听到黎乐冰的称呼,苏雅博得意地笑了,苏母脸上的笑更加深刻了,拍了拍黎乐冰的手背,喜笑颜开:“还叫苏伯母,该改口了。”
黎乐冰愣了一下,在苏母的笑容面前乖顺地唤了声“娘”。
苏母今天心情好,苏家上上下下谁都看得出来的,连带着对平日里一向大呼小叫的苏大少也和颜悦色不少。免了两人敬茶时跪着的规矩,草草过了一下仪式,苏母便又亲热地拉着黎乐冰的手去饭厅吃早饭了。
苏老爷和儿子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叹气,苏母盼着抱孙子不是一天两天了,黎乐冰往后的日子是好是坏……很难说啊很难说……
“雅博,你真跟乐冰圆房了?”知子莫若父,张妈拿着接落红的帕子回报苏母的时候,苏老爷都还不相信儿子会这么容易就妥协。
“这事还能作假?”苏雅博避重就轻,没有直接回答老爹。
苏父沉吟片刻,拍拍儿子肩膀:“雅博,你要知道,父母做什么都是为你好,你既然已经娶了乐冰,就收起你那副花花肠子,往后踏踏实实和她过日子,做男人的要有担当,不能辜负了人家。”
“儿子谨记父亲教诲。”苏雅博夸张地向父亲弯腰作揖。
苏父又叹了口气,背着手去饭厅吃饭。
苏雅博直起身长舒了口气,洞房花烛这关算是过了,以后就看他和黎乐冰怎么好好配合,让自家爹娘过上“子孝媳贤”的好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