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人,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永远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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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她竟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
红叶不自主的想着,浑身发冷,不知是被这雨水淋得还是怎的。
“雨下大了。”苏卿瞥了一眼正在发抖打冷战的红叶,任由大雨淋湿了自己,思绪快速翻转着,面不改色的按原路返回玉王府。
红叶在身后一直沉默着,脸色依旧的发白。
“你看,三妹回来了。”红家的三姐妹在玉王府门前一排站好。二姐红束手中拿着三把油纸伞,不时地张望着,忽然眼中出现一道红色的残影,和大姐红绫说着,顺手指了指苏卿等二人归来的方向。
“苏将军,三妹。”红绫点点头,见状从红束手中接过一把油纸伞,冒雨前行,规矩的走到苏卿身边,细心地为她撑起了伞。
“苏将军这一路很是劳累了吧,王爷的一等侍卫容息已在大厅等候,屋子里还有红束姐姐同红如泡的花茶,若将军不嫌弃的话,还请带一些在路上,可以让将军暖暖胃。”
最小的四妹红如也甜甜地笑着,一双睁得大大的黑瞳中闪着孩子应有的天真。见苏卿湿了衣裳,又急急忙忙的把备好的干衣裳披在苏卿肩上。可奈何红如还是个孩童,身高有些差距,努力踮着脚却还是够不到苏卿的肩膀。
苏卿见此不急不缓的拿过红如手上的衣服,状似无心的抖了抖衣裳,继而攥住了衣角。自然,这一小动作没有逃过身量矮小的红如的眼睛。随后雨势加大,苏卿皱了皱眉,没有顾得上那红家的四姐妹,似是怕再被雨淋了一样,只见她疾步绕着小路,回到了客房。
直到苏卿的身影消失在蜿蜒的小路之中,余下的四姐妹此时正在互相使着眼色,寓意不明。刚才一脸苍白的红叶,现如今却是面色红润,毫无半点刚才的惊恐。
“三妹,她察觉了什么没有?”
昔时少言少语的红绫现下一脸的焦急,急声问道。
“自然是没有,我红叶办事可是很仔细的。我把她引入无双楼,之前自然是了解透了她的从前。若非如此,我又怎敢如此冒险。”雨水打湿了她的鬓发,红叶伸着一双纤纤玉手,相互的轻轻磨蹭着那艳红似火的十点蔻丹,面露妖娆,张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自信。
“呵,我还觉得这个大名鼎鼎的苏国女将有多厉害呢,现在一看,却还不及我一个小孩子聪明。”年纪仅有八岁的红如冷冷的笑着,嘲笑着苏卿的蠢笨,不符年龄的聪慧和老谋深算让人不禁心里发毛。
“啧啧,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哪里像刚才那一脸天真的八岁孩童,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小孩子。不过可真可惜了这苏帝的赏识,若是苏帝当年看上的是我,如今我可不是大红大紫的?苏国也不会如此的败落。”红绫嘲弄着,手指绕上了耳边垂落的一缕湿发,暗暗可惜着。
三人你来我往的一句又一句,却是忽略了一旁静静站着的红束。红束一脸平静,似乎她们谈论的事都无关她任何,只是那一双猫一样狡黠的眼睛中,暗暗藏着笑意。
四人站在雨中,三人依旧在喋喋不休地说着,一人静默着。入神间,只是未曾见到,那半敞开的朱漆大门之后,暗自嗤笑的人。
苏卿回到客房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把那身已经湿透的红色纱衣丢在地上,又听见外面的雨声,苏卿顺手从包袱里拿了件稍微厚实点的红莲玉织锦袍穿在身上。
将潮湿的头发梳顺,在房间的火炉旁站了一会儿,待头发完全没有湿意之后,苏卿在头发的发尾之上两三寸的样子用一根红色丝带绑紧。手腕上的红丝带已经湿透了,贴在皮肤上,凉意沁人。苏卿没有把它取下,只是有些出神的看了那绣着花纹的丝带两眼,回神之后,便将两只发凉的手隐于宽大的袖中,取得丝丝暖意。
苏卿坐在床榻上,磨蹭着手中的剑,一双美瞳中波兰流转,她细细的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
不得不说,在这个云国,到哪里都是危险。玉王容玉,林陌双,那个翠娘,红叶,红如,红绫,这些都是目前她遇到过的危险的存在。至于那个红束……也说不上哪里有些奇怪,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实在是想不起来。
苏卿似乎想起了什么,懊恼的皱了下眉头,突然将剑放下。只见她盘膝而坐,一双纤纤玉手相互纠缠在空中,如水一般柔软的肢体不断变换着优美的姿势,行动之间,带着些凌厉的风。她蓝瞳轻敛,嘴里不断念叨着什么,突然屋子里狂风大作,一切都乱了,不知是什么在叮当作响。双手合十在额前,继而缓慢的分别向左右展开,突然远处的半空中出现几团缥缈似无的烟雾。风,渐渐的平息了。
那烟雾中缓缓出现一张俊美的男子的脸,苏卿吐出一口气,缓缓张开双眼,双手归膝。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力气,竟然还敢用华罗术,苏某真是佩服佩服。”那男子眼角含笑,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薄唇却抿的紧紧的,说出口的话似乎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思。
华罗术乃上古第一神术,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传闻修得华罗术之人可续寿百年,功力倍增,是人世间不可多得的神物。只不过每次使用华罗术之时必须有十分充沛的体力,施法之时不可被扰,否则就会功力不断地冲入体内,扰乱人的心智,直到走火入魔。其后果,不死则残。
苏卿劳累的那么多天,只休息了小会儿,体力自然是下等,这便是那男子咬牙切齿的原因。
“放心。苏国近日如何?”苏卿漫不经心的敷衍了声,继而问道。
“托你苏大将军的福,苏国近日没有任何变动,皇叔也是好得很。”恒王世子苏云对苏卿的敷衍很是不满,不过也没有和她多过计较。
“你去帮我查个人。”
“谁?”苏云见苏卿脸色有些凝重,不由的好奇。
“林姓陌双。查她这几年来的去往归处,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
“我记得她是你五年前结识的玩伴,怎么,你觉得她有问题?”苏云听着林陌双这个名字有些耳熟,眨眼间,脑中便灵光一闪。
“非我用者,不得不防。”不易察觉的阴冷自眼底一闪而逝,只留给苏云八字答语,苏卿广袖隔空一挥,烟雾顿时烟消云散,那画面中的男子,也随之而消失。
整理了自己有些褶皱的衣袍,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
“苏将军,酉时已到。”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苏卿眨了眨有些发涩的眼,从床榻上走下,习惯的拿起赤月剑,刚想出门,就听一道清脆平静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苏卿开门之后,见一腰际带着把剑的清秀男子立于眼前。
想必这就是刚才红如口中玉王的一等侍卫容息了。苏卿打量了他几眼,眼神毫不避讳。那容息见此,也不恼,就笔直站在那里,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也不见他挪动分毫。
苏卿显然是对他满意极了,反常的勾了勾唇角。不经意的一笑,加上那身惹眼的锦袍,竟是红如莲花绽,眼角之下一点妖异的泪痣,靛蓝色的瞳中不时间穿梭着几丝冷意,朱唇微启,气似幽兰,简直是美得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