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正吃着,倏地,一个痴肥的疯妇冲了进来,用手撑腰,气愤地指着沛令道:“姑姑,你有好吃的居然不分给我!”话一出口,便往饭桌上扑了过去,桌上的蜡烛也倒灭了,整个屋子陷入黑暗,和温俩人依然端坐着不动,任由那疯妇抢去,黑暗里便只听见那痴妇口里“吧唧”的声音。
“姑姑,我们出去吧!”
“嗯!”
一齐坐在门前的台阶上。
四角飞檐,和温眯着眼,看着还没有手掌大的黑暗的天空,几星寥落。
看得入迷,丝毫没感到这上阳宫夜里的寒冷。
“姑姑,你说这里这么多的女人,为什么就会被送到冷宫里?她们不会寂寞?”
沛令轻声一哼“寂寞!她们还能寂寞什么呀!常听人家说,疯了的人,是因为人的三魂七魄走了一半,肉体内只剩下一半!这后宫便是世事无常之地,在这深宫之中,得不到帝王的,等不到得以自由的那一刻,头发都已经全白了,不留一丝青发!日子久了,你便会了解!”
“嗯!”
和温攒着地上的杂草,越攒越紧。
“其实我跟你说这么多,也是要提醒你,从你刚进来这里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绝非池中之物,出上阳冷宫,一举成为宫中贵人,是迟早的!你,信吗?”
和温不语,怕被猜中自己的身份,
只是微微的笑了笑。
那疯妇吃完了东西,便笑得大声,蹦蹦跳跳地回到前院。
半晌,和温才想起海静若,不知道现下是什么情况,像他那样不知天高地厚的性子,也不只会惹什么祸。
和温又想着这里见到的疯妇,怎么一个个都擦脂抹粉?
对沛令问道:“姑姑,怎么这里的这些女人都一个个粉黛略施,若是随意地瞄一眼,也不像个正儿八经的疯子!”
沛令起身,微笑着走至三棵并排种着的矮梅树旁,拾起一片片坠落满地的梅花瓣,拾多了,手里捧不过来,便用衣裙裹起来,道:“我原来是皇商芙蓉斋老板的女儿,因为牵连到宫廷斗争,贼人偷取了芙蓉斋的妆面秘方,父亲入狱已死,我也是戴罪之身,我二十二岁入宫,如今入宫已有十六载···”说到这里,沛令有些哽咽。
和温一听“芙蓉斋”三个字,心里便有了些淡淡的喜悦。
“好了,不说这些了,她们脸上的妆都是我给上上去的!”
沛令捏起一片花瓣,递给和温,和温双手捧着。
“走,我们一起去做胭脂吧!”
和温便起身,兴奋至极,随着往里屋走去。
和温点燃烛台,收拾了桌子,沛令则将梅花,捣子,捣棍,明胶,小石磨子等等皆摆在桌上。
沛令与和温扎起衣袖,将手洗净。
沛令又问道:“你做过这些小女儿妆面的东西吗?”
和温心里想了想,自己是做过的,自然也不必掩饰,道:“做过,而且,是非常喜欢做这些呢!”
沛令喜出望外:“真的吗?”
和温点点头:“嗯!可是做得不是很好!还入不了姑姑你的法眼呢!”
“我来教你怎么样?”
“谢谢姑姑!”
“来”沛令将梅花瓣放入捣子,一步步教着和温。
半晌,梅花已成浆,撒拂面粉,揉成一团,“好了,等下我们就将其包裹起来去考干考硬即可!”
俩人放下手上的东西,正准备休息。
倏地,听见一阵阵撞门的声音,两人相视,不知即将要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