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的门轻轻响了几下，是有人插钥匙的声音。叶西好奇地望向门口，不知道是另外两个家伙还是戈如雪。
可是钥匙响了半天，始终没顺利把门开下来。
“哎呀笨死了！”叶西大叫一声，急冲冲地跑去开门，果然是她的冷酷搭档戈如雪。
她脸上带着一股哀伤，是很少会有的情绪波动。每次她父母来过，她都会有那么一个晚上是这样。
叶西一时之间都不好意思再责怪她。一个不知道快乐难受为何物的人，突然露出那种表情，不是作死就是真的。
“有钱跟智商没有关系，有钱跟选择没有关系，有钱跟我……没有关系。”戈如雪失神地挪到自己的书桌边，被臭水弄脏的包被直接扔到了地上。
“小雪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啊！不会跑到臭水沟里洗澡去了吧！”叶西跑过来捏她的裤腿和衣服的下摆。
戈如雪突然转身抱住了她。
“呃……”叶西愣在了原地。她……也会有此殊荣？
戈如雪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就是抱着她不放。她都不知道她有这么大的力气，既然挣脱不开，就好好享受这个“福利”吧。
记得苏师哥是唯一一个可以对小雪亲昵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地搂着她的肩膀，摸她的头。而换了同为女性的她，小雪却是避之不及。可是她很想对小雪好，不仅仅是因为这样就跟师哥近了一步，更因为，只有情商低的小雪才不会到处说人坏话，设计陷害她。这些别人偷偷摸摸或者光明正大做的事情，无论是别扭或是吵架——这些在小雪的眼里，只是浪费时间的无聊玩意而已。
她略微低头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低半个头却一直比自己牛的女生，突然有些心疼。
好吧，苏师哥就还是归你吧。叶西默默地想。
半晌过去，戈如雪才松开了叶西。
“对不起，浪费你的时间了。”戈如雪恢复了一种公式化的语气。
“傻妞！”叶西点了点她的鼻子，被她果断避开。
唉。果然这种友善还是昙花一现啊！叶西悻悻地收回手，爽朗地笑笑说：“我的时间，任你使用！”
“那我要付你多少钱？”戈如雪拉开抽屉准备拿钱。
“啊？”叶西大惊，这孩子到底是什么脑子啊！“那你就付我一万块好了！”
戈如雪拿出了支票，上面有戈长青的签章，背书什么的也全都弄好了。这一本就是专门给她应急用的。
“喏。记得用大写正楷填写。”她撕下第一张给叶西。
叶西这回真的是牙齿都被吓掉了。
“呆子！”她白了戈如雪一眼，转身去阳台帮戈如雪收衣服。
戈如雪不知道她为什么不收，但是既然她不收，那她也不强求她收了。她又把支票放回抽屉，突然觉得心情好像有点怪怪的。心里暖洋洋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就叫心情好。
“来，呆子！快去浴室洗澡！把你那脏兮兮的衣服换下来！都发臭了！”叶西捏着鼻子叫道。
感觉到身上是出了些汗，味道是有些难闻。戈如雪拿好洗漱的东西，若有所思地走进了浴室。
已经归家的卫无衣仍是惊魂未定，想起刚刚自己的落荒而逃，还是心有余悸。这老师的爸爸，是亲爸吗？怎么感觉是讨债的债主？
洗澡水有些热，他鼻尖渗出了一些汗。想着戈老师，其实她算有些傻气啦。掉水沟里竟然第一反应是看书有没有事。想着，阴暗的心情渐渐被驱散，而对戈如雪，也确实产生了一些同情的心理。
“其实我老爸老妈对我真的很好。戈老师，唉……”叹了口气，把水调地凉一些，才感受到了一丝爽快。
见证了戈如雪丢脸的一刻，卫无衣觉得自己的立场变得尴尬起来。为了不让魔女老师对自己更加苛责，他决定最近对她都要笑脸相迎，并且每次都要积极送她回去——尽量让她无刺可挑。
只不过戈老师对好坏的分辨能力……啧啧，有待考证。想着想着，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思绪也开始迟缓。进入了开学前的最后一个美妙梦乡。
戈如雪却没有那么幸运，似乎从这一刻开始，烦恼降临到了她的身上。她终于体会了什么叫做辗转反侧。
宿舍只叶西和她两个人。另外两个打了电话说出去和男朋友过夜。叶西有点异常兴奋，今晚，刚刚和戈如雪朝着“好朋友”这个目标迈近了一步，看来，还有必要再烧一把火。最好把她俩烧成死党！
“小雪？”叶西轻手轻脚爬了起来，低声叫了戈如雪几声。
“十一点以后不睡，一方面减少睡眠质量，一方面不容易长寿。”戈如雪又开始了她的举例论证。
“切！你不也没睡！”她小心翼翼从床铺上爬了下来，喝了口已经放凉的水，觉得这种不眠之夜不用来聊天实在很浪费。
“诶，小雪，起来！”她“哐哐”地拍了几下戈如雪的床栏。
“什么事。”戈小姐静静躺着，一动不动。嘴唇的缝隙里不咸不淡地回应着。
“哎呀我要跟你聊天啦！你再不起来我就爬上来咯！”叶西出言“威胁”她。
她也确实觉得有些……寂寞。掀开盖在肚子上的薄被，关掉小电扇。她乌黑的眼珠里似乎多了一些神采。此刻，她很感谢叶西——就像感谢秦阿姨借给她书一般地感谢。
三年来第一次，戈如雪终于做了每个正常的大学女生都会做的事。
晚上的灯已经被拉闸，黑暗中叶西似乎也能感受到此刻的气氛好像与三年里每一个夜晚不同。她有些窃喜，因为她好像真的，真的可以拥有戈如雪这个朋友。
叶西说着家乡的故事和自己以前的那些经历，戈如雪认真倾听，不予置评。只是慢慢去感受叶西的语气和心情。
为什么这时候她“咯咯”地笑了起来？这里有什么是好笑的地方？
为什么提起这个男生，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怪怪的？难道，这就是温柔？
“啊哈哈哈！我真的超喜欢他，你都不知道！不过可惜，我们后来就失去了联络，真是太可惜了。”叶西边说边摇头。突然想起戈如雪可能不太明白她的这些情感。
“放心，你也会有的。”她把手放在了戈如雪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因为，我会帮苏师哥追到你的。
“我也会有？男朋友吗？男朋友是用来做什么的？”戈如雪突然有些好奇，感觉自己生活里的每一件事都能自己解决，那要一个多余的人搅乱自己的生活又是何必？岂不是自找麻烦？
“笨蛋！男朋友当然就是用来使唤的啦！还有嘛，就是好好爱你咯！”叶西笑得很开朗，仿佛已经预见了自己以后和王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爱？戈如雪被叶西说得心脏扑通跳了一下。
“爱。”她试着说了一遍。心好像被一道甜蜜的闪电击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