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只有几个守夜的侍卫和奴婢,偶尔在院中穿梭。
哈出一股热气,傅左搓了搓双手,转身朝书房走去。
果然,书房内烛光通明,冷右,张远已经回屋去了,案桌前只有王爷正襟危坐,挺直的腰板,肩宽紧致。刚毅俊脸,却毫无表情。
室内气温比室外还要低一个温度。
傅左关上房门,硬着头皮上前,“王爷。”
萧锦天的声音低沉,却如北极风,嗖嗖嗖的带着刀子,“明日你领一对人马去背阳山外,隐若山间,静等本王后令。”
傅左送了口气,还好王爷没在怪罪他将事情搞糟了,忙点头,“老……属下领命。”
萧锦天看着他,“傅左,这是本王给你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要慎重把握。”
傅左立马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让王爷放一百二十个心,“王爷,可是让属下去捉那高邑?”
萧锦天朝他摆手。
傅左虽心痒痒的,可王爷这是摆明了不说,将他打发了。傅左只能行礼退下。
直到出了房门,这才打了长大嘴巴朝天打了个哈欠,“差点吓死老子了,唔……困死了,睡觉去。高邑你个滚犊子,杀你姥姥的,看明天不将你抓了扒皮抽筋,给兄弟们喝喝血……”
萧锦天拿着手中的朱笔,听着门外的哈欠声,顿住,良久才若有似无的勾了勾唇角。
三更过了,便又手中朱笔微动,笔尖在白纸下,游龙走凤,熏墨染开,自有一股浓墨清香的味道慢慢弥漫整个书房……
五更过后,冯马便穿梭在东院的走廊上,早起的丫鬟婆子,已经将手中的事处理得仅仅有条。
冯马手中捧着个黄色本子的东西,徐徐的往西院的方向走去。
秦嬷嬷也起了个大早,今天可是个大日子,院里的丫鬟,下人,四更过后就起来了。守着灵堂,将事情事无巨细的准备妥当。
冯马走进灵堂正巧看到秦嬷嬷,上前便将手中的黄色本子递了上去,“秦嬷嬷,这事昨夜我们老爷未曾合眼细写出来的,具是今日太老爷和二老爷出殡时,所要注意的细节,和该走的章程。时辰尚早,小的便将它交给秦嬷嬷了。”
秦嬷嬷没去接手,只道,“冯管家,我们小姐说了,既然分家了,便得分得丁卯相当。这些事便不饶大老爷费神了,二夫人早已安排妥当,届时大老爷只需来走走场子便行。”
冯马身子一僵,但很快便恢复常态道,“秦嬷嬷误会我家老爷了,这章程只是聊表我家老爷的孝心。二夫人心思活腻,定然是要想得比我家老爷的要周到,只是,秦嬷嬷,看在我家老爷一夜辛苦的份上,还请嬷嬷代为转交给二夫人。小的替我家老爷先行谢过了。”
一旁的丫鬟在负责白蜡和纸钱。听到这也都齐齐停下了手中的事,好奇的看着冯管家。
秦嬷嬷在心中冷哼,这老大爷定是又做这些事来恶心夫人了,夫人一介妇人,要负起公公,相公的丧礼;还得兼顾年幼的一双儿女,这丧礼章程自然有不劝妥当之处。
大老爷倒好,说什么一夜没睡,赶出来的章程,聊表孝心!
说得真是比唱的好听,要聊表孝心,你早该着手准备了。何况等到最后一夜在来安排?
在说了……
自分家后,大房,三房就没有一天不上门闹的。老太君也闭门佛堂,大夫人却不死心,天天上门去闹,老太君也被闹烦了,喝斥了大夫人一顿后,大老爷直接将大夫人和五少爷给关在了屋子里……
当然这些都是东院的事,她们犯不着去嚼舌根。秦嬷嬷看着冯马,到底是将他手中的那本黄色册子接了过来,“冯管家,人呐,就得脑筋清楚,若是犯了糊涂,便是神仙也救不回来的。”冯马神色一变,看她接了册子却松了一口气,勉强的回答道,“嬷嬷教训得是。”
秦嬷嬷一切都看在眼里,在心里冷笑,对他也没多少分同情。在大老爷,大夫人得势时,他可是做了不少肮脏事。冯马前脚出了灵堂,后脚她便将手中的册子丢到一旁的火炉中焚烧了。
一旁手中拿着对白蜡的丫鬟凑了上来,看着冯马的背影,迟疑的说道,“秦嬷嬷,这妥当吗?”伸手指了指被火烧成一滩灰烬的黄册子。
秦嬷嬷回头让她去做事,“你们都记着,今早冯管家来西院的事,谁也不得嚼舌根。让夫人和小姐知道了,这个月的月银谁都否想领取。”
众人缩了缩脖子,月银就是他们的命,他们哪敢在多嘴一句?
卯时。
二夫人梳洗过后,身后跟着两个丫头,手中托着一叠的白色绸缎。
二夫人来时,净梅在屋子中伺候刘雨歆梳洗,真穿好里衣。
“娘,早。”
丫鬟将手中白色绸缎放在桌上,二夫人笑道,“都日上三竿了,还早。净梅,给小姐穿上白衣。”
“哎。”净梅拿起桌上的白色绸缎,这是给小姐和少爷量身裁缝的衣裙,只今日一天能穿的。一身雪白。
刘雨歆懒懒的趴在桌上,“不是下午才出丧吗?”
二夫人淡笑不语,今日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同,安静柔和了许多。脸上涂着厚厚的一层粉,即便是这样,也盖不住她眼角下的青丝。
净梅给刘雨歆穿衣裙,“小姐,今日都要忙些,出丧前还得哭丧。”
刘雨歆满脸黑线,配合着净梅的动作,想到要在灵堂跪在棺木前,哭上两个小时,她整个头都大了。
待小姐的衣裙穿好后,净梅便拿着剩下的少爷布挂去了刘雨绍的屋子。
二夫人领着刘雨歆回了灵堂,看到放在中间的两具棺木,神色有些不太对头。
屋子里收拾好了,只有黑白两色,一进去气氛是压抑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来。二夫人的意思是,一切从简。出殡并不是件很光彩的事。
刘雨歆举手赞同,既然人都死了,搞那么大阵型做什么?真是折腾活着的人。
灵堂里,只两个丫鬟分别候在棺木两旁,棺木上系着两股白色带花的绸缎。